自从野原监督倒下到现在，这么长时间里虽然全队都在自主练习，但是整体状态比泽北想象中好太多了。三年级首发里大前锋橘利佳球风强势，控球后卫樱庭由美眼界够宽，得分后卫风间芽美出手干脆，二年级里还有堪比外援的中锋小川乔安娜，加上小前锋吉村清子反应灵敏，这五个人在外线的攻击势不可挡，在内线的防守坚不可摧，只要再针对性加强每个人的能力，她们今年不会错失打进决赛的机会。

这十多年来，泽北对国内的篮球发展基本上一无所知，高中联赛的男篮队伍他都不一定熟悉，更不用提女篮了。前些年在遥远大洋彼岸的泽北只听说中学生里出现了几个百年难遇的天才，可真要这么说，当年的自己包括仙道和流川也都是被称作是天才级别的球员。而且那时能走到全国赛场的队伍，有哪一个没有明星选手呢，这听起来并不稀奇。

在美国的时候他也见识过同主场的职业女篮选手，她们在赛场强悍的模样让男选手都叹为观止。想到这里，他回头看了一眼站在球场内的女孩子们，又看了看以往的训练安排表。如果这么大强度都能坚持下来，那这群孩子也就不仅仅是孩子了。

听到门口有嘻笑打闹的声音，他抬头看到橘利佳和上次见过的男孩勾肩搭背一起走进了体育馆，穿着制服裙的橘总算让泽北有了“她果然还是个高中女生”的实感，在开口说完让她过来以后，橘便迈着轻快的步子跑过来，裙摆轻轻扬起，脸上是和小时候几乎一模一样的笑容，完全没有了比赛录像中的那份凌厉。

“神……啊，不，泽北监督。”橘利佳在泽北面前站定，在下意识叫出了那个称呼的时候改了口。

“下午的新人赛你来带二年级替补，”泽北用笔勾着人名，顺手将名单交给了旁边的宫野，“打半场十五分钟，换人打两局。”

“我？”橘疑惑地抬头看向了泽北，对着野原都能说出拒绝的她在对着新监督的时候依旧有提出质疑的习惯，“我看过她们的资料，今年入队的新人里只有三个在全中联赛上过场，实力差距太大，新人赛就是热身而已，让我带队实在不合适。”

“没什么不合适的，”泽北语气稍有些强硬地对她说着，“新人入队需要下马威，你已经是队长了，这个道理应该不需要我教你。”

“那监督是觉得让新人输得惨一点是最好的下马威了？”橘此刻慢慢收起了刚刚见到神仙叔叔时候的笑脸，认真地考虑他的话。

“不输的话还是新人吗？”泽北不自觉就要伸手去揉她的头发，还好立刻反过来指向门口进来的樱庭和风间，将刚刚自己的失态掩饰过去，“你们两个也过来。”

他有些失了神，差点忘记了只要自己站在这里，泽北荣治就仅仅是橘利佳的监督而已，他不是小红毛的神仙叔叔。

在更衣室里换着衣服，刚刚还能在后辈们面前强装淡定的橘利佳打开自己的柜子，对着柜门里侧贴着的照片猛亲了好几下。

风间不禁用看智障的眼神看着她，一边解纽扣一边摇着头说：“果然疯了。”

紧接着小川乔安娜一把推开门，震惊地喊着：“Holy **！新监督真是泽北啊，早上听说的时候我还不信！”

刚套上了运动服的樱庭跟一边的风间同频率地摇了摇头说道：“很好，又疯了一个。”

“对了，你们又没有见到那个绿间理子？”由于身高有一米九三，所以乔安娜每次弯腰去拿柜子里的衣服时都很容易撞到头，她揉着被撞到的位置，回头问其他人，“好像也是打中锋的吧。”

“你进来的时候没看到吗，就是那个站在篮下转着球的绿头发，”最先穿好衣服的吉村清子推了推眼镜，“跟她哥哥长得还真像。”

“哥哥？”橘拍上柜门看过来。

“绿间真太郎啊，”吉村回答道，“男篮不是有个什么奇迹的世代吗？”

“我想起来了，中学三年级那年在篮球周刊上把我的版面挤掉的五个人，”橘戴上发带整理着刘海，“要不然现在出名的肯定是宇宙无敌大前锋橘利佳了。”

“想什么呢，”风间拍了拍她的肩膀，“没有他们五个你也不会出名的。”

“我可是去年冬季杯MVP，全国前三的大前锋好吗！”橘这么叫唤着的时候，早已听习惯了的其他人便点着头敷衍她，然后一个跟着一个走出了更衣室。风间被樱庭按着肩膀，强行将剩下半句话咽了回去，否则橘要是听见“你上面还有两个人”的话一定又会进入智商失控状态。

在球场内，宫野已经领着一年级全员完成了基础体测，橘经过时扫了一眼绿间的数据，小声评价道：“哟，新人不错嘛。”

正式上场前橘抬手潇洒地对着泽北敬了个礼，还眨了一下右眼。实际上是个挺轻佻的动作，奈何橘利佳做起来只是多了两分可爱而已，泽北咳嗽了一声把头偏向一旁，手拿着哨子对着做好准备的双方选手开口：“让我看看你们的能耐。”

“请多指教，新朋友。”橘笑了笑。

“队长，请多指教了。”绿间理子也是一笑，毫不掩饰自己的求胜欲。

她升入中学的第一年，帝光在全中联赛上以二十八分的巨大分差惨败给山吹，止步第二轮，那时还只能坐板凳的绿间在橘身上看到了通往胜利的光，好像只要追随着这个人，自己就可以走到顶端一样。她一直都很不喜欢哥哥常说的“尽人事以待天命”，觉得这是一种消极的努力论。而在她看来，橘利佳就是那种会说出“我就是天命”的角色。

她偶尔也会设想他们见面的场景，两个人应该非常合不来。

哨声吹响，作为常规让步，球权先归一年级。

体育馆从中间被隔开，另一半场地的男排队正在继续着枯燥无味的垫球练习。等到木叶秋纪去留意她们的比赛的时候，场上的局势已经很明晰了。穿着蓝色背心的一年级们在第二局开始时已经换了人，而穿着红色背心的橘和二年级们依旧保持原来的阵容，后辈们气喘吁吁大汗淋漓，橘则神色轻松地反手捅掉别人手里的球，还绕过身后换了个手。

橘利佳这个人总是散发着一种“全宇宙只有我最厉害”的气息，这种自信甚至已经到了一种旁人稍不留神就会被她影响的程度。不过木叶毕竟习惯了跟木兔相处，所以被橘打动的次数也逐渐变少。尽管如此，他有时候还是会不小心掉进“橘之领域”，比如说忍不住为她叫好。

雀田把水壶递给木叶，又伸手在他眼前打了个响指提醒道：“总是这么看不够呀。”

“看什么？”木叶装作听不懂。

“那还能看谁，”小见一边擦着汗一边走过来，挑了挑眉毛说，“当然是头发最红的那个啊。”

木叶懒得理这群八卦的家伙，只好是仰起头沉默地喝水。

没吃饭吗！

抢篮板啊！

和绿间理子同时在篮下跳起来的时候，橘利佳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听到了野原监督的声音，她想自己大概是因为很久都没有被骂过以至于都产生幻听了。而绿间正好趁着她的疏忽，把这一球补了进去。

第二局结束，一年级里总算有人在和橘的正面交锋中拿下了一球。

泽北举起手让众人围过来，点了几个人名交待了几句话，以及分配了今后的位置，接着便让大家自主训练了。绿间理子不出意外应该会接过之前吉村的9号队服，成为一年级里第一个有机会首发的队员。

到了傍晚时分，部活刚结束，其他人换完衣服一边说着泽北监督再见一边从体育馆走出去，隔壁的男排部也早早收了球网。

泽北特地叫住最后一个离开球场的橘，问道：“下午比赛的时候走神了在想什么，那个篮板球显然是你喂给她的。”

她没想到居然连这一点点小失误都被神仙看出来了，有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笑着解释说：“我就是想起野原监督了，以前每天被骂不听话和没规矩，现在听不到了反而更难受，哈哈我真是个奇怪的人。”

野原自从住院后就没有再在她们这群姑娘面前出现过，恰好橘又是个很吃教练风格的选手，某种程度上野原对她的影响也许可以超过泽北，神仙叔叔将篮球带入了她的世界，而野原监督才真正激发出了她心里对胜利的渴望。何况她一直认为监督之所以会中风，是因为她不够强。

她总是在想如果那一场比赛自己的表现再好一些，如果没有那么轻易地就上了对方的当，如果能冷静下来把每一球都打好，那么野原监督就不会在中场休息时大发雷霆，更不会在第四节晕倒。这些想法被她深埋在心底，至今没有和任何人提过，她很清楚作为一个队长，要是她当着所有人的面表露出一切都是自己的错的态度，这只会让大家都陷入愧疚，每个人都会觉得是因为她们没有打好比赛，监督才会离开球场。

此时橘站在泽北的面前，她在思索自己是不是应该坦白心里这个过不去的坎。

在泽北接手队伍之前，野原已经和他特别交待过橘利佳的事情，这个孩子肯定会把一切错都揽上身，然后认为这对她来说不算什么，根本不知道其实这么做会给自己很大的压力，简单又纯粹的个性有时候是优点，有时候也是缺点。

“你要记住一点，你没有做错任何事。”说话时泽北终于伸出了手，他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头顶，手指没入发丝间揉了两下。

当神仙叔叔用安慰的目光看向自己，还摸着自己的头的时候，橘惊讶地眨了眨眼睛，她抬起头和他对视着，最后点头回道：“我知道。”

泽北想起了野原说过的一句评价，橘利佳有着让人想要一直看着她跑下去的魔力。既然以前的小红毛让他向前跑了，他现在也要让小红毛开心地跑下去。

背着包的木叶从体育馆门前经过，他深知憧憬是距离喜欢最远的一种情感，如果说橘利佳对泽北荣治的憧憬必然在他们之间隔开一条鸿沟的话，那被橘利佳打动到的自己所拥有的这份喜欢，是不是也意味着他永远不可能走近这个人？

这个问题的答案，木叶无从而知。

虽然年龄差这么大我依然觉得泽北股很好吃，我对不起木叶。

嘛，不过阿橘这个恋爱绝缘体根本想不到那些乱七八糟的啦。

至于泽北，这会儿应该也没想这些，或者说道德观念让他也想不到其他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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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 8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