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赤穗千穗理·五

16.

走出赤穗宅的第一件事是办了新的手机卡。

日本法定成人年龄与国际通用成人年龄之间的不一致广为人吐槽。千穗理庆幸至少年满十八周岁后可以自行办理电话卡。

之前的手机合约尚未到期,千穗理不愿意多付一万日元的提前终止费,干脆四万日元新买了手机。为了断联,她更换了运营商,打算彻底废弃原来的手机、弃用原来的邮箱。

在这之前,千穗理转移了部分人的联系方式,并告知了昼神幸郎她的新邮件地址。

【我离家出走了。抱歉,起口角的时候把你卷进来了。如果他们找你,请不要泄露我的新联系方式。这条看过了就删掉吧。】

她握着两个手机等待了半天,收到消息的是新手机。

【已删。你还好吗?找到住的地方了吗?可以的话,能和我说说发生了什么事吗?】

坐在前往尼崎的车上千穗理见到邮件,将旧手机关机。

【有家里是兵库本地的同期愿意收留我。不用担心,我为了今天筹备了好几年,带着七位数现金。】

无论是携带现金还是住在别人家闲置的房产里,都是不得已之举。未满二十岁的千穗理缺少监护人的担保或签字无法办理银行卡或签订租房合同。收留自然也不是免费收留,但会比市价略低些。

千穗理隐去了关于具体地点的重要信息。昼神幸郎没有明确追问他是如何被“卷进来”的,她于是也自然地回避主动解释这个问题。

反正,赤穗夫妇回过神以后,应该会去昼神家兴师问罪。到时候无论是昼神家人还是幸郎的错愕反应,都应该能说明幸郎和她的离家出走无实际关联。

若是提前告诉昼神幸郎她和父母说了什么话,千穗理担心会横生枝节。

……事实证明,千穗理的担忧并非空穴来风。

她刚在尼崎安顿下来,备好睡袋等必要生活用品,就收到了以昼神幸郎的邮件地址发来的昼神招子的消息。

【千穂理!你和幸郎什么时候交往的??哇,那小子竟然还和你求婚了!瞒到现在才说!】

【虽然是个笨蛋弟弟,不过,就算叔叔阿姨反对,姐姐我也会为你们的恋情应援的!】

求婚?指的是她和父母说的“私定终身的对象”吗?

看起来,昼神幸郎当着两家人的面应下了她的胡诌。

【抱歉千穗理,招子说的话你可以无视。】

【千穗理和他们说的应该是气话吧?我擅作主张承认了。知道你经济上目前没有困难,我想他们暂时不会找过去,你可以安心些。】

这样一来,恐怕赤穗夫妇会觉得她是追求恋爱自由而离家出走吧。明明真正的理由并非如此。

千穗理微微叹气,回复了感谢,谁料对话并未就此结束,而是走向了另一个展开。

【我和他们说了“不会分手、也不需要他人的认可”这样的话哦。虽然现在是假的,但还是希望千穗理未来能考虑下我^^】

【……幸郎,你高二了吧。备考生还有闲心想这些吗?】

【所以说是未来。】

【看来我应该找途径反馈鸥台男排部的训练强度不足的问题。】

【诶,我们训练可是很累的喔。】

【既然那么累,未成年就好好学习、好好参加社团活动啊。光是兼顾这两者就很难了。】

【自己也是未成年人却要独立生活的千穗理说这种话毫无说服力。】

……

无论如何,千穗理再一次自欺欺人地回避了昼神幸郎的主动示好。

日常在规律的打工和不规律的演出赚外快中度过,后者主要由有本家剧团外资源的OG介绍而来。

有人介绍,就有更诱人的工作机会。这个世界归根结底还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构成的社会。

千穗理自认为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清楚地认识到这个道理,在便利店收银的工作时间听到有人谈论起鸥台时还是忍不住吃了一惊。

“如果进8强就会对上鸥台。”

“8强?说起来他们今年IH拿了8强对吧。”

“相当麻烦呐,那边的拦网。”

“‘不动之昼神’什么的也太耍帅了吧!自己取的别名吗?!犯规!”

“你也可以自称‘给老子安静金毛之侑’。”

“那是什么鬼啊!”

吵吵闹闹拌嘴的男生们运动外套上写的是稻荷崎。千穗理对这个校名有印象,对他们这一行人也有不陌生。

店在中学附近,去年春高的季军出现在这里也不足为奇。然而此刻千穗理更关心的是,出现在他们口中的那个人名。

“打扰了,请问你们说的…是昼神幸郎吗?”

千穗理控制自己的舌尖,不说出那个略显中二的称号。她一边问一边没有影响扫码收银的动作,被问到的男生们却是吓了一跳。

震惊的大声:“小姐姐你看高中排球的吗??”

随后而至的平静小声:“蠢,应该是认识的人。”

总结一般的懒洋洋声线:“是他没错。”

“是认识的人没错。”千穗理肯定了银灰发男生的猜测,“我也是长野出身的。”

“口音完全听不出来哇。”长相就是外国人的黑肤男生操着本地方言感叹说。

姑且也算是业余演员,模仿当地人说话也是件很有趣的事。千穗理收下对她模仿能力的赞美。

“你们要去东京比赛了吗?春高。”

一石激起千层浪。男生们七嘴八舌地回她:

“过几天去。店员小姐姐要去看吗?”

“正好是成人日碰上周末三连休来着…”

“来给稻荷崎应援怎么样!”

“好吧,”想到接下来确实有事去东京一趟,千穗理笑起来,用上了成年人的话术,“有机会的话我一定去。”

17.

“艺名想好了吗?”

“嗯,叫‘夜神樱桃’。”

“名字叫cherry我还能理解,和本命发音相近嘛。但这个姓氏是什么鬼。你是DN狂粉吗?推夜神月的那种?”

“坐夜间巴士过来的路上想到的。”

“除了首字之外还有什么关联吗?!”

啊,熟悉的感觉。在东京碰面以后,对方一直用标准语说话,千穗理都快要忘记这个毕业后同样没有进剧团而是选择上京、好心将老家房子租给她的同期是土生土长的关西人了。

“没关系啦,没人会关注‘配角小演员的艺名一看就不是本名’这种事。”

“话说回来,你还在坚持啊,离家出走。我还以为你体验了一下生活辛苦就会回去呢。”

“说什么呢,我又不是真的闺阁大小姐。正常人读大学都要打工赚生活费还助学贷款吧,我只是提前了一点。”千穗理耸起肩膀,边闭着眼边舒展了一下上半身,“坐不下去了,从神户坐了九个多小时过来,感觉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

“坐新干线过来不就好了。”

“省钱嘛。”千穗理嘿嘿一笑,拿起面前的玻璃杯晃了晃,“谢谢你请的饮料。”

对方和她碰杯:“那我也谢谢你答应和我合租。虽然是一年后。”

“没办法,只有等成年了。”千穗理浅啜一口。没有监护人同意签的合同,未成年人可以撤销,没有房屋中介愿意承担这样的风险,不过,“演艺经纪公司倒是不介意呢。”

“只要抽成已经拿到手,事务所基本没什么损失。”同期老神在在地下结论,身体前倾,信誓旦旦地,“虽然我推给你的这家事务所挺小的,但东京这边的公演机会比地方多太多了,而且据我所知,事务所和不少活跃于改编舞台剧的作家和演出家都有合作……就是生活成本有点高。如果来活了肯定得就近长租酒店,尼崎实在太远啦。”

“经纪人也和我说了,没事,又不是不能在东京继续打工,”千穗理听她又重复了一遍事务所的好处,安抚她,“签都签约了,你肯定不会害我的嘛,我知道的。”

没错,所谓有事去东京,指的就是和事务所签约这件事。

也许是同类相吸,在向往着成为本科生的预科生之中,在憧憬着进入本家剧团的本科生之中,兴趣缺缺的千穗理和她面前这位同期对彼此而言都格外显眼。

对方闲置在尼崎老家的房子,由于保留了许多生活痕迹,不愿意租出去,但提出可以让千穗理在尽量不改造原屋的前提下租用一个房间。

这位千穗理离家计划必不可缺的大功臣还向她推介了演艺事务所,展望起未来二人在东京合租的生活。

“那你现在回去吗?要不要在东京玩几天?”

“我买了这个,”千穗理拿出票展示给面前的人看,“认识的人要参赛。”

“诶,五张票,这五天你都呆在东京么?还买了arena席?”

“他们学校还挺强的,说不定会打到最后一天哦。”

原价购票的话,前三天一般席加最后两天准决胜、决胜才开放的arena内场席合计才一万日元出头,选择夜间巴士而非新干线出行而剩下的交通费基本可以覆盖。

千穗理庆幸抢到了票,不然二手市场的溢价能让她肉痛好一阵。

昼神幸郎知道她要上学,打工、稽古,一般不会邀请她看比赛。然而春高不同,既是大众关注度最高的排球专门赛事,举办时间又正好在学生寒假和公休日,学生和其他社会一般人士都可以抽空观看。

恍然又到一年春高时。在便利店撞见稻荷崎男排的闲聊之前,在官方开始售票之前,千穗理就收到了邀请。

以语音的形式。

在line上市一年多以后,千穗理终于下载了app,和昼神幸郎交换了好友。

千穗理起初是将line当作可以显示已读的邮件来使用,但昼神幸郎显然活用了应用软件多出来的图片功能。

晃眼的光束、奇特的落叶、崎岖的树枝、层层叠叠的云朵、静谧的湖面、闪光的木质地板、花坛里冒头的蘑菇、和朋友结伴而行的双人倒影、绷带下指间撕裂的皮肤、电影票的票根、理发店地面上被剪掉的碎发……

千穗理向来是有来有回的人,只用文字回复对方的图片消息有悖于她对诚意的定义。

一来一去之间,两人日常生活的领地悄声无息间地互相侵犯。

为千穗理敲响警钟的正是昼神幸郎反常发的唯一一条语音。

缓缓荡至耳畔的嗓音低醇而带有暖意,通过耳机轻轻地挠弄千穗理的心尖,听起来温柔得让她感到陌生:

“千穗理,今年来看吗?春高。我想见你。”

在昼神幸郎看来,应邀或许意义重大。千穗理就此明白,有意回避面对的事情,不能再逃避下去了。

感觉派作出决定总是快速的,直觉“某件事到了必须说清楚的时候”的那一瞬间,千穗理给出了回复。她欣然答应,并道:

【正好,比赛结束后我有话想和你说。】

18.

说实话,没想到稻荷崎会止步第二轮。

千穗理也是提前了解过一些情况的,本年度的IH亚军怎么看都是冠军有力角逐者。

稻荷崎的吹奏乐应援带来的震撼尚未散去,千穗理就敬佩起了应援席的大叔喊话声的穿透力。

但无论如何,意外折戟的滋味都不会好受。稻荷崎男排面朝应援团方向致意的时候,千穗理在心里祈祷,隔着这么远应该没人认出在同一方位的她这个熟悉的陌生人的脸。

然而,墨菲定律的玄妙之处就在这里,千穗理在离场之前又碰上了一行人。

准确地说,被几个粉丝围着要合影和签名的双胞胎兄弟、无气力男生,以及被冷落在一旁的外国颜小哥。

常见的搭配组合,看来他们关系着实不错。

对面显而易见正忙,也因过早失去在中央球场拼搏的机会而情绪不佳,千穗理准备装作没看到绕过,却被抱着臂一副很想马上离开的模样的黑肤小哥漫无目的的视线捕捉到。

“啊!店员小姐。”

他的厚唇一张一合,几个人都看了过来。

这下必须好好打招呼了。千穗理迈出的步子悄声转了方向,冲出声的男生点头示意。

“是来看我们比赛了吗…”

“千穗理?”

预想中的寒暄和意料之外的嗓音同时响起。千穗理僵住一瞬,回头看见昼神幸郎走近。

“怎么和稻荷崎的人在一起?”

“…认识的人。” 虽然是听实况解说单方面知道了姓名。

昼神幸郎笑眯眯地:“这样啊。千穗理看了我们和进田工的比赛吗?”

这会儿合完影腾出空来的双胞胎之一也扭过头来:“小姐姐不是来看我们比赛的嘛?”

这是什么奇怪的氛围。千穗理在心里拧了把不存在的冷汗:“鸥台那边结束得早,我都看了哦。”

“本来很期待明天能看到稻荷崎vs鸥台。不过,和乌野的对局也很精彩!”她对稻荷崎众人说,紧接着转移话题,“幸郎,来得正好,帮我们拍一张合照吧。可以吗?”

知道昼神幸郎不会拒绝,最后一句话千穗理是在问稻荷崎众人。

这自然无比的态度和亲昵的称呼让尾白阿兰和角名伦太郎在内心哇哦了一声,八卦之目一个瞪大一个眯起。

拍完照,千穗理从昼神幸郎手中接回自己的手机,瞄了眼屏幕就放回了口袋。

滞留已久的稻荷崎众人打算离开,昼神幸郎却没有挪步,看着她完成道谢和道别的动作。

“要设置成手机桌面吗?照片。”

“什么?”

昼神幸郎没有解释,只是垂下眼看她,眼睫下藏着让人看不懂的涟漪。

“不公平啊,”他音色拖得有点长,有点委屈地,“我的话,还得主动提出来,千穗理才来和我合影。”

这不是稻荷崎已经落败了嘛。但这话即便是事实,也不方便在当事人距离不远的时段说。

千穗理只好道:“等幸郎那边的比赛结束了,不用说我也会来留纪念照的。”

“虽然可能要排队等,毕竟幸郎人气不低。”

刚才这一会儿也是,千穗理夹在穿着各自所属校排球部制服的男生们之间,托他们的福备受瞩目。即便有话要说,现在也不是合适的时间地点。她只想尽快送出自己对对方今后赛程的祝福,在那之前却冷不丁听见昼神幸郎开口。

“千穂理才是,很受欢迎啊。”

“拿我当挡箭牌,却和关西人玩得开心。”

19.

说出了疑似吃飞醋的话的昼神幸郎是被他的队友,一个白头发的竖毛小个子叫走的。

解说有介绍说他也是二年级,去年千穗理还没见过这个人。这个身高当攻手,一年级没被派上场也不奇怪。

这次鸥台挺过了魔鬼第三天,于第四天败北。千穗理认真看完了比赛全程,认为星海君的表现值得一个优秀选手奖。

“是吧是吧,光来君很厉害的。”

决赛日中午,在闭幕式宣布获奖名单之前,昼神幸郎十分认同千穗理的评价,夸耀般地说。

千穗理想起刚才那一幕。羽毛球男孩愤恨不平地嚷着“凭什么我们就在这里吃便利店食品这家伙就可以出去吃啊”,被昼神幸郎提起来教训“不要在公共场合大声吆喝”。无论是称呼还是肢体接触都能看出两人关系不错。

昼神幸郎脱离大部队、外食的理由自然是与千穗理有约在先,但得以成行的最重要原因是,在体育馆周边饭馆和便利店排起长龙的决赛日,千穗理有先见之明地约好了预约制餐厅。

离体育馆稍微远一些,但不至于让两人赶不上闭幕式的入馆时间。考虑到青春期男生的食量,订的烤肉店。

“不过,6份优秀选手奖一般颁给不同学校。虽然这么说对光来君不太好,但如果鸥台有受赏,那个人也可能是我呢。”

昼神幸郎相当云淡风轻地说出了满溢自信的话语。

“很有‘高中第一MB’的风范哦,不动之昼神。”

“少取笑我了,这个称呼还是沾了哥哥姐姐的光。”方才的傲气似乎只是幻觉,昼神幸郎一瞬间又变回了自谦的模样,“对了,赤穗…伯母有再来问过你的情况,千穗理想听当时是怎么说的吗?”

千穗理拿起公筷的手一顿:“没这个必要。我现在已经‘不是赤穗家的女儿’了,他们是这么说的。”

一时之间,只有烤盘上翻腾的热气在说话。

经昼神幸郎手修剪好的肉片遇高温滋啦作响,纹理从鲜红慢慢转为焦黄。服务员将套餐内的汽水连同单独分碗装的冰块一并呈上。火势渐大,锅底的火星挤着烤盘的网格缝隙冒出头。

千穗理夹起冰块扑灭火苗,在昼神幸郎无声的礼让下,就着鼻间弥漫着的油脂香气咀嚼尝鲜的第一口,牛肩肉鲜嫩多汁的口感和饭席间的沉默一道悄然蔓延开来。

然而饭局社交从不存在冷场,关于食物口感味道的讨论总能成为破冰的有效契机。昼神幸郎深谙此道,开始进食后有一搭没一搭地更换了话题。

从剪肉技巧到翻面时机,从不同部位的肉质到推荐的蘸料再到适合的配菜,聊到千穗理吃了七八分饱,昼神幸郎才咽下口中食物,不疾不徐地问:“千穗理是有什么话想和我说呢?”

千穗理托在脸上的一只手手指蜷缩了起来,指腹和定时修剪的指甲最外沿划过面庞、缓缓在桌面着陆,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如果用轻松的语气问“幸郎你之前说的都是开玩笑的吧”,实属装傻充愣、蔑视他人心意。

或者严肃地提出“对不起,我无法考虑将你看作恋爱或结婚对象”……千穗理此刻潜意识想要避开这种说法。至于是因为不留余地的拒绝格外伤人,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她自己都还没搞清楚。

来之前打好的腹稿压根没能派上用场,最后说出口的是:

“幸郎为什么说想学医呢?”

没等他回答,千穗理深吸一口气,直直地迎上昼神幸郎停驻在她身上的棕色眸光。

“其实我啊,很想要幸郎做我的弟弟,从小时候开始就是。想着有了儿子的话,家里就不会管我干什么了。很恶劣吧,想把痛苦转嫁到无辜的幸郎身上。”

“想了想又觉得还是不行。幸郎要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我自己也是,说着是妄想,其实还是想去读法律,已经想好了去修读法政大学法学部通信教育课程*,现在正准备入学材料和攒钱。”

“所以,虽然这么说很自我意识过剩,如果读医大是我的缘故,我还是希望幸郎改变想法……”

“不是因为千穂理。”

“欸?”

“不全是因为千穂理我才想当医生的。”昼神幸郎稍微修改了一下措辞,“之前没说清楚,我想学的是兽医学。”

“小太郎也上了年纪了,但我除了多给他梳毛以外什么也做不了。偶尔也会想,如果我更早、从一开始就关心他的健康,他会不会更晚一点离开我们。大概从那个时候起就有了模糊的想法。”

其实梳毛之外他也做了很多。千穗理想起昼神家里多处增铺的防滑垫,专用于安放犬用品的置物架上多出的瓶瓶罐罐药品。生命力的流逝这一冰冷的现实以回忆的一角为证堵住她的喉咙,千穗理嗓子干涩,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别替我难过啊,千穗理。小太郎目前还没检查出什么大病。”

昼神幸郎嘴角的笑意尚在,千穗理宁愿自己没听出其中的苦涩。她嘴巴张了张,最后在昼神幸郎的安抚包容中干巴巴地:“哦、哦,那问题就解决了……”

之后再说了什么话,千穗理记不太清了。她应该是想通过提醒时间来催对方尽快食完、返回场馆,不加掩饰的拙劣手法显然被昼神幸郎识破。男生的双眼在环境光的映照下反射着暖橙色的光晕,在面对面平视的时候,潜居其中的少年心事一览无遗。

“‘问题解决了’……是吗?千穗理,今天回去以后,你还会联系我吗?”

*“店员小姐姐”=店員姉さん,“小姐姐”=お姉さん。我知道很油,但是没有其他合适的翻译。“受欢迎”=モテてる,特别地有异性缘好的含义。

*通信教育,这里指函授本科。法政大学的学费极其便宜,本科生的学费年仅8万日元。加上乱七八糟的受講料、科目登録料、現地研究費用等费用(不包括教材费)的话,官网给的参考费用是60万日币(3万rmb左右),前提是按时读完。若延长在学时间,每年仍要多缴学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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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不意に詰められる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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