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当裁判的沟口监督吹响哨子，矢巾转了转排球，然后把它抛起。

一个普通的上手发球，刻意瞄准了前排左路和中路球员之间的位置。

——不管是日向还是那个和尚头接，他们都会挡到二传手的前进路线。

事实也正如他所想象的那样。

乌野的田中龙之介大喊了一声“我来”然后并起双手接了一传，影山被阻挡了一下，应对这一球的反应时间就少了一点。

——这个位置的话，应该没办法打快攻……

矢巾这样想着，突然发现日向翔阳开始横向跑动。

“？”

只是一眨眼，日向就已经拉开了相当一段距离。他像是根本没管二传手在做什么，助跑、高高起跳——

第一次看到乌野橘色头发的矮个子的跳跃的青叶城西学生们睁大了眼睛。

——很高。

但没有人做出更多的反应。这个起跳太奇怪了，仿佛要进攻一样，但球——

那个瞬间，排球从空中坠到影山手中。

高中一年级的天才二传手神情冷静，微微仰头，眼神聚焦在球上。

他的大脑中仿佛有一个球场的三维坐标系。自己的位置、队友的位置、对手的位置全部被清晰地标注出来，而他不需要计算，就已经莫名知道要怎么样准确地把排球送到自己需要的指定位置。

这是无与伦比的天赋。

对面二传手发球带来的那一点干扰完全没影响到他的传球，他自信地十指发力，将球推出——

“啊。”

众目睽睽之下，排球高速掠过日向翔阳头顶，撞上场外的墙壁。一个站在墙边观赛的普通社员露出惊吓的表情，瑟瑟往旁边挪开。

“……”

——又有寒风吹过。

——怎么回事。不然之后让沟口找修理人员来确认一下空调有没有出故障吧。

入畑教练无声地瞥了一眼关紧的体育馆门窗。

刚才那个传球确实也惊到了他。提前行动的进攻手、延后发出的球。虽然球最后没到乌野的那个小个子10号手中，但——这是想打一个快攻吗？

——那个位置、那个时机？

“啊，这样打不中，影山会发飙的诶。”金田一忍不住对日向说。

日向：“……诶？”

——但那个应该……

思考还没结束，他就听到影山飞雄的声音。

“日向！抱歉，刚刚那球稍微有点高了，之后不会了。”

……是影山的问题。

——果然！影山虽然平时喜欢强词夺理，但球场上如果是他自己出了问题，他……呃，确实还是可能发飙，不过一般是对他自己生气啦！

才相处了两周不到，日向自认为已经很了解影山了，于是轻快地一挥手，开始憋坏：“嗯——我也不是不可以原谅你的！”

影山飞雄：“……”

——这家伙怎么还得寸进尺了！

刚才那点对自己出错的纠结迅速消失，一年级的二传手面无表情地抬手，握拳，然后恶狠狠地往日向的肩膀上来了一下。

“——啊可恶！很痛的啊！”

“很好！因为我不打算原谅你！”

——非常迅速地吵了起来。

——但，并不是那种很讨厌对方的吵架，而像是……

金田一：“……”

——影山这家伙吃错药了吗？

*

“影山绝对吃错药了。”场外，国见英抱着手臂，斩钉截铁地对箱守说。

“确实，”箱守赞同地点点头，“去年球场上，连我们都听到过他呵斥队友的声音……刚刚那是个道歉？确实是个道歉对吧？”

“而且那副扯在一起吵架的样子，感觉……”渡沉吟了一会儿，恍然地一合掌，“就像是宫侑和宫治吵架的样子！”

志户平介：“确实，好像。”

“唔，不过刚刚那个传球——是想打快攻吗？”小村幸太郎举手提问，“虽然这样的网前平拉开是常见的做法，但——在二传接到球之前就开始移动？甚至在二传传球之前就起跳了？”

“诶？是在二传手传球之前起跳的吗？我刚刚没观察得这么仔细——”

*

如果京介能听到这个问题，他可以非常肯定地回答：是的。

他的视觉宽广，也习惯了注意球的同时分心注意球场上的球员，因此他看到了整个未成功的快攻的节奏。

乌野的5号先完成的一传。因为矢巾的发球太靠前，一传只是稍微把球往前垫了一点就退让开了距离。

9号二传手向前移动的同时，翔阳已经开始奔跑。凭借自己的速度，他迅速移动到了4号位、即网前左路的位置。原先站在这个位置1号主将已经退后让开了大片的空地。

在二传手接触到球之前，翔阳已经开始助跑，并起跳。

相隔了非常短暂的一个瞬间后，二传手将球向前推出。

排球以一个直线的距离到达翔阳的击球点上方、掠过，然后飞出场外、撞到墙上；而几乎在球经过翔阳手掌上方的同时，翔阳的挥臂动作到达尾声，做出了击球的动作。

——这是一个快攻。

一个相当离谱的、由攻手优先发起指令的快攻。

最离谱的是，作为二传的影山飞雄虽然没把握好传球的高度，但距离和速度却很精准——球刚好在翔阳正常击球的那个瞬间到达他附近了。

他扭头看向岩泉一。

“岩泉前辈……及川前辈回来还要多久？”

“诶，反正我们这一局打完之前是没可能了，我比赛开始前给他发了邮件，他说会打车回来。怎么了？”

“刚刚那个是快攻。”京介说，“而且是我见过的最离谱的快攻——虽然这次没成功，但这比宫侑和宫治的双胞胎快攻还离谱。及川前辈错过这个真的会后悔死的。”

“诶，真的是快攻吗？”金田一扭头，“可是那个位置——”

“是快攻。”京介肯定地说，“影山只没判断好高度，其他的时机分毫不差——”

“京谷。”他说，“下一球的拦网你不要管别人，也别管球，盯住翔阳。他移动你就跟着动，他起跳了你直接跟着拦他的斜线球方向——反正他肯定还没练出直线球。”

“诶？”一年级的副攻手懵住，“这样、不是太乱来了——”

京谷没理他。

“我知道了。”他干脆地应下，“但我的速度没他快。”

“只能先试试看了。”

*

矢巾的第二个发球依旧瞄准了之前的位置。

虽然这个发球对乌野的二传手影响不大，但能阻碍一下那个和尚头进攻也挺好的。

他自己知道自己的实力，因此在春高之后也没有花时间去试图练习跳发球，而是一步一步地提升上手发球的精准度。

这一球果然还是田中龙之介接的球。

“……奇怪，我记得青城的发球应该还挺有名的。”场外，作为替补的菅原孝支有些不解，“这个发球，无论怎么看都只是稍微干扰了一下田中啊。”

“唔，不过这一次应该就可以展现影山和日向的那个‘怪人快攻’了吧？”二年级的缘下颇为期待地说，“那个绝对会吓对面一跳的！”

“是啊。”菅原立刻又笑起来，“影山不是会第二次失误的类型——诶？”

“——青叶城西的那个6号——”

“日向跑动——那家伙也跟上去了！”

“怎么回事？”

京谷贤太郎跟得太快，影山也有些措手不及。

但毕竟是要在日向翔阳移动的瞬间就跟上，京谷第一次这么试，还是慢了半拍。

于是，再一次的，影山将球分毫不差地传到已经起跳、甚至闭上眼睛的日向翔阳手中。

“砰！”

这一次，日向的手掌击中了排球。

京谷伸手的瞬间已经来不及，排球从他的头顶掠过，重重砸在后场。

“……”

一片沉寂中，乌野的球员们欢呼起来，刚刚打出快攻的矮个子副攻手快乐地去找二传手击掌，场外的队友也举起手为他们加油鼓劲。

而青叶城西……

“那居然真的是快攻——”金田一还在扭头看那个球的落点，一脸不可置信，“居然从那里发起快攻？”

京介：“这么说吧，我刚才仔细观察了。翔阳——刚刚打快攻的10号——他跳起来击球的时候是闭着眼睛的。”

刚刚一直盯着日向翔阳的京谷贤太郎点头给他作证。

“我没见过这种快攻。”青叶城西的自由人揉了揉太阳穴，“这相当于是……无论乌野的二传手给不给他球，他在网前随时都可能以这种速度移动并且起跳，然后，乌野的二传可能传球给他。”

“……等等，什么叫可能？”金田一还有点一头雾水。

“就是说，在这个情况下，乌野也可能不传球给他。传给别人。”京介说，“快攻之所以难防守，就是因为这个速度很难跟上，只能靠预判——但乌野现在相当于单独分裂出来了一个不稳定的进攻点。这个根本没法判断。”

——特别是，影山飞雄的二传技巧太优秀了。

——怪不得及川前辈会这么在意他，这种传球的姿势是真的很难判断他要往哪里传球。

他有些纠结。

矢巾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别在意。”他说，“我其实还没理解他们是怎么打出来这种球的——日向居然还闭着眼睛起跳，那不是都没办法看自己的击球方向了吗——但，对方打出这种强力的进攻，我们也可以反击回去啊。快攻就先交给京谷好了。他在春高上也试过应对稻荷崎的双胞胎快攻，没问题的！”

京介：“……嗯。你说得对。”

他放松了一些。

“而且，对面有特别的快攻，我们不是也有吗？”矢巾眨眨眼，“日向倒是见识过——乌野的其他人可还没见识过，你不想让西谷君看看你和京谷配合、对手完全接不住的球吗？”

京介：“……”

他看了眼对面正对着发球位的球员大喊大概是“发个好球”的西谷夕。

然后郑重地点头。

京介：这快攻就离谱！我还以为宫双胞胎那种心灵感应式快攻已经很离谱了！

给新入坑的读者们：现在的更新节奏是隔日更新，每次更新均为上午十点整，我用了存稿箱提前审核功能，放出来应该就可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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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File.17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