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叶城西对乌野。9:4。

乌野3号的那个扣杀之后，青叶城西依旧保持着5分的优势。但毫无疑问的，对手身上环绕着的紧张消散了。乌鸦们聚在一起分享了一个圆阵，然后重新散回到各自的位置上。乌野的自由人在场边和副攻手交换位置，他们看起来都精神奕奕。

“啊——恢复过来了啊。”及川不无惋惜地说。

“乌野本身实力就不弱，能恢复过来也不奇怪。”花卷说，“而且他们这一分拿下后，那个很能跳的10号就转到后排了。”

“眼镜同学上场了啊。”及川思考了片刻，“看之前的比赛，像是比较冷静的防守型选手——”

他把目光落到金田一身上。

金田一自动理解：同样是一年级的副攻手，不知道是我们青叶城西的新人强还是对面的新人强——

“——嗯嗯，不过我们有金田一在！金田一放心地跳就行了，我会好好地把球传给你的！”

金田一勇太郎：“！”

——居然没有对比，直接信任地表示要之后从他这边突破拦网吗！

他低头看了眼及川比划的手势，然后认真地应下：“没问题！麻烦及川前辈了！”

*

相对于日向翔阳，月岛萤的进攻时来不足，防守却更为优秀。

影山和月岛虽然聊不来，但也认为他转到前排之后，拦网会显得更加可靠。

——直到他看到球网对面的，曾经十分熟悉的前队友在比曾经见过的击球点更高处打出了漂亮的扣杀、直接突破拦网为止。

他惊异地看向和及川彻击掌的金田一勇太郎。而及川将他的表情遍收眼底。

——那是当然的。毕竟初中的时候，小飞雄你也从没有思考过要怎么样最大化攻手的力量。

——即便是现在，你也没有完全调动起队友的能力吧？

——和10号小不点配合打出来的“奇迹快攻”让你觉得这就是配合；但你的其他队友呢？你有托出让队内的王牌、那个大喊大叫的和尚头，以及眼镜君感觉足够舒服的球吗？

——如果想不通这一点，你就只还是那个未曾摘下王冠、未曾脱离“暴君”身份的那个你。

想到这里，及川的笑容中染上少许晦暗之色。

他说不清楚自己的心情。格外忌惮的后辈被证实尚未觉醒，他本该松一口气。可如今他的目光看向了更远、更宏大的舞台，这样的影山……

——要冷静。

他对自己说。

——今年的IH也要把目标对准小牛若。眼前的可爱到令人讨厌的后辈只是餐前的小菜而已。照着预定的打算、继续击溃对手的防线就好。

“我说啊——”

及川：“！”

他猛地抬起头，发现岩泉正黑着脸站在他面前。

“小岩——怎么啦?”

“——虽然不知道你这会儿到底在想什么。”岩泉抱着手臂，“但是连一年级的替补都知道在球场上要思考的是眼下的这场比赛，你在想什么？”

他从小和及川彻一起长大（现在想来这真是个不幸的事实），再了解自己的幼驯染不过。

这家伙绝对走神了。

——真亏这家伙会在球场上走神啊！

及川赶紧露出一个掩饰性的笑容：“诶——只是在想，明明已经和金田一讲过发球的要点，结果只拿下了他们两球，实在太亏了！”

岩泉定定地看了他一眼，没打算戳穿他的谎言。

“我以为你很重视这场比赛。”他冷静地说，“乌野是个不错的对手。影山也在对面。你不是一直想要击败自己有心结的对象吗？”

“诶，作为对手而言，小飞雄现在可还不怎么够格哦？”

“是吗？”岩泉说，“我希望你意识到一件事。现在的青叶城西是以你为核心组建起来的队伍，如果我们的核心脑子里在想这场比赛、现在的对手之外的东西——”

——面对这会儿表现得足够强势的乌野，我们会输。

岩泉没把后面的话说出来。但及川已经明白了。

——小岩是这样判断的吗？

——也对。看似不起眼的乌野，其实拥有许多强力的选手。他们的配合凌乱，打法也不成体系，但把所有的手段拿出来后，他们也不是没有收获成果。

——所以，我到底为什么要走神？

他的思绪停顿了一瞬。几乎是本能地，他抬眼望向球网对面。

终于又和队友一起拿下一分，乌野的二传手看起来却没有很高兴，反而有些心事重重的样子。

——啊。

——原来是这样。

——我在对小飞雄的表现感到失望。

——我仍然讨厌他那可怕的天赋，也仍然不希望被可怕的后辈追赶上。

——但比起胜过现在的小飞雄，我更希望自己能战胜那个脑子清醒过来、表现出他应有水准的影山。

及川看向终于转到1号发球位，站在场外显得格外孤独的那个一年生。

——就小飞雄这个死脑筋，自己真的能快速想通问题吗？

——说起来，10号也快转回前排了……不然，先趁机下一剂猛药好了。

——反正左右青叶城西不会吃亏。

*

比分来到13:9，青叶城西占优。

“太好了！那个眼镜君的吊球得分，日向就能重新被换上场了！”泷之上一边鼓掌一边对嶋田说。

“是啊！总算扛过了日向不在的轮次——接下来要赶紧追平分数！现在可是还有4分的分差——诶？”

在观众们的疑惑不解中，青叶城西叫了暂停。

*

“……结合之前看的录像，还有今天10号在前排时的情况，我认为他们的暗号大概就是这样——就此呢，我建议我们单独应对特别的‘奇迹快攻’，剩余的情况则照常应对。”

“原来是这样的暗号啊……”这会儿轮换下场的金田一挠头，“啊，真是完全没发现！”

“确实！”矢巾感慨，“我们几个还算熟悉日向了，只觉得他这么喊有点奇怪，也没意识到这是两种快攻的区别。”

岩泉：“……”

岩泉：“就为了这个暂停？其实也没必要吧。10号确实又转到前排了，但只要克制住自己，把这个进攻交给后排单人接球应对就好了。你这样暂停，万一对面意识到你猜到暗号了怎么办。”

“小岩也太小看我了吧！”及川吐舌头，“我就是要他们意识到啊！意识到了之后，小飞雄会有心理压力吧？会担心吧？毕竟最犀利的武器被我们看穿了，之后的比赛也会受到影响——”

——最好一鼓作气解开心结快点变成一个合格的二传手！不然他这场比赛胜利了也是胜之不武！他可是要堂堂正正胜过影山飞雄的！

想到等影山勇者升级了之后还是被及川大魔王踩在脚下输掉的场景，及川发出了奇怪的嘿嘿笑声。

松川和花卷：“……”

两个三年生同时向后退了一步，后者语带怜悯：“啊，我算是明白及川对影山的心结有多严重了。好好的怎么突然疯成这样。”

及川：“——别随便污蔑我啊！我这是正常的战术布局！”

京谷贤太郎伸手抓住须川，把他也往外扯了扯。二年级的主攻手神情严肃、声音郑重：“小心被传染。”

*

不过，就各种意义上来说，及川确实足够了解影山飞雄。

青叶城西应对日向的快攻突然变得格外有章法，乌野连场外的替补都意识到他们已经看穿了暗号。

虽然这只是换一套暗号就能解决的问题，但影山还是情不自禁地产生了焦躁感。

正如及川所想的那样，他在乌野的时间还是太短了。

他原本就不是及川这样在社交方面总能精准把握对方的底线的类型，在排球部受到前辈们的关照，但交流方面还远远够不上游刃有余。

比赛陷入困境，他的第一选择不是求助，而是选择独自应对。

天赋带来的强大的实力在这一刻成为诅咒；影山飞雄自认为实力最强，也应当能自己一个人应对好眼下的难题。

——但这毫无疑问是个错误的解答。

*

就像是5月初那场交流赛中，音驹的二传手曾经在暂停中发觉的那样。

“……乌野的二传，”当时，孤爪研磨这么说，“是比起分摊伤害，会选择独自一个人单吃集火的类型啊。”

黑尾铁朗：“哈？麻烦用普通人类能听懂的话再解释一遍？”

孤爪研磨幽幽地看他一眼，然后心累地叹气。

“就像是，对手打出了非常难应对的球。如果是小黑的话，会喊海、夜久、虎、招平……大家一起解决这个问题。”

“——不要随便把自己忽略掉啊喂！”

孤爪无视他，继续说道：“但那个家伙，第一反应是自己来做。如果做不到，他的选择也是逼迫自己，而不是向同伴求助。”

说到这里，他的眼底流露出一丝困惑。

“……明明，乌野的气氛看着还不错啊。”

“比起这个。”黑尾抬眼看向围在一起讨论的乌野选手们，“更大的问题是，排球场上有六个人，一个人不能连续触球两次。”

——作为二传手的影山飞雄无法独自承担压力，而不求助的结果就是无形地将压力分摊给队友。

*

在不知不觉被拉快的比赛节奏中，先前被缩小回两分的分差再一次被拉大。

青叶城西对乌野，21:17。

再次转到前排，然后拦网失败的影山郁郁地握紧拳头。

——为什么不起作用？

——明明已经提高了速度，也尽可能地利用了日向的跑动。

——为什么总是不能得分？

哨音响起。

乌野的一年级二传手猛地抬起头，看到了站在球场外，举着9号号码牌的菅原孝支。

这里因为蝴蝶效应，大王看影山的态度会有点不一样。

影山则还是正常地像原作一样开始焦虑了。

——菅桑预备发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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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章 File.19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