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第一天，社团倒是不要求新生立刻加入训练。心有犹豫的学生走了两个，还有几个留下观望；有排球经验的六个学生倒是都留了下来。

京介被宫崎前辈提溜去了社办：“终于来了个自由人——金崎为了这个假期里把非正选都筛了三遍，试图找一个接球比较稳的——总之既然来了，就先赶紧给你量一下尺寸，可以开始做正选的球衣。”

“不能直接用校服的尺寸吗？”

“排球部统一的队服会用那个。”宫崎耐心地说，“但球衣是要穿着上场的。如果你在假期里又长高了变胖了呢？我们不可能让球员穿着不合适的衣服上场。”

他花了点时间确定尺寸，又问：“可以直接送到学校，也可以寄到你家。你选哪一种？”

“寄回家里吧。”京介不假思索。

“行。”宫崎说，“应该三天左右就能寄到。”

他收好填写的单子，然后拍了拍后辈的肩膀：“加油。”

然后又忍不住问：“白鸟泽真的不允许染发吗？我记得去年比赛的时候看到他们有个红头发的副攻。”

“啊，有倒是有。”京介说，“不过高中部的排球社教练权力很大，经常会为了一些实力强的学生而容忍他们违反一些规定。你看到的球员一定是很强啦。”

这天晚上，京介回到家时已经七点四十了。

“唉呀，怎么这么晚才回来？”须川夫人责怪道。

京介心虚地说：“我加入了排球部……然后直接跟着开始训练了。结束之后又洗了澡才回来。”

“唉呀！”须川夫人赶紧走过来，摸了摸他的脑袋，“学校里有吹风机吗？是吹干头发再回来的吗？现在外面这么冷，不要冻生病啊。”

“才不会，你儿子这么健康啦。”京介说着，还是乖乖回答，“有吹风机的。社团里的前辈和顾问老师都提醒我们要注意身体健康。”

他笑嘻嘻地说：“今天我加入排球社之后直接当了正选！”

“知道你厉害。”须川夫人说，“饿了吧？”

“是的！”

坐在餐桌边，京介不自觉地往后仰，让椅子的全部受力都压在一条腿的支点上，一边摇晃一边心不在焉地思考着下午排球部的事情。

他以前看过青叶城西的比赛。但是……今天的青叶城西排球部，确实还是带给他了更大的震撼。

单纯从宫城县内来说，他已经很久没看过这么流畅的排球队配合了。以二传为核心，他们几乎就像是一只手的手掌和手指那样，默契无间。

相比而言，白鸟泽学园的排球部是另一种风格。

高中部由鹫匠教练带领。他的风格就是将足够强大的球员放进同一支队伍中。他们只需要有基本的配合，但配合本身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每个球员的个人素质都能出色到击溃他们的对手。

拥有优秀身体素质的球员会得到青睐，然后迎来艰苦到吓人的训练菜单。输了比赛或者没达成教练的要求会得到严厉的惩罚。这某种程度上倒是激励了球员们。受罚本身不重要，成为同伴们中唯一一个拖后腿的成员所带来的那种羞耻感才是让他们拼尽全力提升自己的最强动力。

初中部自然一脉相承了这种风气。这固然让白鸟泽的排球部实力强大，但……也并不是京介想象中的排球。

排球应该是六个人的运动。他选择排球，就是因为这项运动会有队友支撑他、陪伴他。他一个人无法击破的壁障，有六个人说不定就能做到。

“所以我想换一个环境。”他自言自语，“而现在看来……青叶城西还真是再正确不过的选择。”

妈妈喜欢的颜色果然是幸运色。

“对了，妈妈，明天开始我6点30就要出门了，排球部有晨训。”

“好，你自己设好闹钟就行。”

小锅里的炖牛肉香酥可口、味增汤里的豆腐格外鲜嫩。须川夫人看着儿子吃得欢快的模样，微微笑道：“小京，明天的便当想带什么？”

“炸肉饼——算了，鸡胸肉、水煮蛋、花椰菜和香蕉吧。”京介的眼睛先是一亮，又暗淡下去，“暑假里乱七八糟的东西吃了好多，最近还是吃得健康一点吧。”

须川夫人失笑。

“这些不是以前在白鸟泽的时候营养师的要求吗？”

“是。”

“新学校的排球部也有营养师这样要求吗？”

“那倒没有。”京介说，“但哪怕离开了白鸟泽……我也还是想赢比赛。”

他的眼睛闪亮亮的：“青叶城西很不错，比我想象中的更不错。”

“你啊。”须川夫人无奈地摇摇头，“就这么喜欢排球？”

“唔，还不错吧。”十六岁的少年咬着勺子，声音含含糊糊的，“打排球感觉还是很不错的！”

打排球很不错，但是在上场比赛之余，日常的枯燥训练是必不可少的。

作为自由人，京介和排球部的其他成员不一样，并不需要大量地训练发球、扣杀和弹跳力。他主要负责的是练习接球、锻炼上肢力量和腰腹腿部力量。他需要保证自己在垫球的同时能够稳住一传的方向。

“诶，早上的训练不碰排球吗？”渡有些失望。

“早上只有一个半小时，碰排球的话不太够用啦。”二年级的松川说，“所以一般是做体能训练什么的。负重深蹲、往返冲刺跑、助跑摸高之类的——须川你为什么脸色那么难看。”

京介：“……因为我弹跳力很差。”

他今年高一，身高160.3CM，原本就算同龄人当中的矮个子，这会儿一群队员们轮排队助跑摸高，成绩一溜排下来，数据到他这儿变成了一个非常突兀的“凹”形。

在一群学生的爆笑声中，入畑教练倒是若有所思：“须川，你以前在白鸟泽是不是不怎么练习跳跃方面的内容？”

京介点了点头。

“之后也练习一下吧。”入畑教练笑呵呵地说，“我看了你刚刚起跳的动作，你应该还可以跳得更高。”

京介困惑了一瞬，但还是立刻答应下来：“是。”

“觉得很奇怪？”入畑教练察觉到了他的疑惑，“我也看过不少白鸟泽的比赛了——在白鸟泽的队伍中，你很少需要补救一些攻击性球的纰漏吧？”

京介还是有些困惑：“是的。”

“——也不需要做任何接球以外的事情。”

“是。”

入畑教练说：“青叶城西对球员的要求和白鸟泽不太一样——我们希望队伍中的每个成员都能承担更多的职责。先不说类似打手出界情况的补救，你有试过二传吗？”

京介怔了怔：“自由人不能进入前排位置吧？”

“确切地说，在起跳之前脚不能进入前场区，触球落地后可以。”渡提醒他。

“——啊。”京介迅速在脑海中模拟了这个场景：助跑到前场区前的那一刻起跳，侧身托球给进攻手——这样的好处是除开他之外的所有球员都可以参与这一次的进攻，甚至包含二传。

他不自觉抬眼看向及川彻：原来这位前辈也擅长进攻吗？

及川：“……”

及川：“你那个眼神什么意思啊混蛋白鸟泽矮子！”

“须川现在已经是青叶城西的一员了。”岩泉一抬起手用力把及川的脑袋往下按，“别随便对后辈说出这么失礼的话啊！”

京介咳嗽了一声：“……我明白了。”

“不需要跳得太高——但是需要稳、快、准。”入畑教练说，“我看了你昨天傍晚和今天早上的训练，除开这方面，你的基础素质相当出色，之后的两个月内，最需要加强的训练，一是入队配合，二就是这一项了。”

“是！”

虽然这么说，但是二传的经验……京介是真的没有。

原因很简单，他太矮了。

二传手最重要的职责是给攻手托起稳定的球，但在前排时也需要担任一部分拦网防守的工作。这固然对弹跳力有所要求，但身高本身也相当重要。

于此相对的，自由人作为最重要的接球手，对球员的灵活度有相当的要求。他们需要及时地扑向排球可能落地的方向。考虑到矮个子在行动方面会比高个子灵活一些，垫球时也更少会出现击球过高把球垫过网的可能，目前各所高中的排球部在挑选自由人时，鲜少有选择170CM以上的学生的。

在白鸟泽的训练中，他从来没有试过托球。

这全新的挑战让京介格外兴奋，以至于一个激动，早上国文课的笔记里写了一堆自己记得的托球注意事项。

已经发现京介出身白鸟泽学园所以想和他交换笔记的向井：“……冷静一点。”

“唉，你不懂。”京介尴尬地把那一整页笔记撕掉，“我以前倒是也试过给熟悉的朋友托球……但是没有像这样——就——哇，我又找不出形容词了。”

“我明白。”濑川肃容，“就好像我现在加入了话剧社。同样是读剧本，和3班的男生一起读剧本、和青井同学一起读剧本——这两个是完！全！不同的体验！”

京介打了个响指（没成功）：“对，就是这样！”

他总算想到了合适的词语：“教练说希望我可以发挥更大的作用和帮着朋友托球是完全不同的感觉。而且这可是青叶城西诶。”

“——所以之前的笔记借我抄一下？”

“完全不懂你说的有什么因果关系。”向井吐槽他，然后把自己的笔记借出去，“不过我还以为像你这样第一天就成为正选的人不会太在意成绩。”

“成绩也很重要啦。”京介说，“高中的课程比初中要难了——我还以为上课听一遍就可以听懂，结果昨晚的作业居然有三分之一写不出来。”

濑川瞪大眼睛：“等等——须川，莫非你——其实是优等生吗？”

“啊哈哈哈大概算吧。”京介挠头，“不过我初中还没进过年纪前三诶。”

濑川：“……”

濑川抬起手按住京介的脸：“叛徒，我要和你绝交三分钟。”

白鸟泽不许染发也是我编的（喂），但我觉得他们都不允许外校学生擅自入内，校规应该还蛮严格的。

二次传球其实不需要跳跃的高度，入畑教练只是希望京介能做更全面的发展。

第一天三章，之后先固定隔日更新吧。存稿箱固定上午10：00，如有其他时间的更新均为修改bug和错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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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File.0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