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下午总计一个半小时的接发球练习（包含轮换与休息时间）中，京介最后漏了七个，接歪了四个。

相比于其他社员已经要好上太多，但是他显然对这个成绩并不满意。在之后的往返冲刺跑、负重深蹲和半蹲起练习后又给自己加了三组俯卧撑和两组左右侧桥。

“呜哇。”渡看得咂舌，“就因为之前漏了几个球吗？”

京介在间歇休息的时间内用毛巾擦汗，补充淡盐水，一边喘了口气：“也算是白鸟泽以前的习惯吧。如果出错了就要接受惩罚，我正好巩固锻炼一下肌肉。啊，假期两个月真是太放松自己了……”

“擦网球那两个不算吧。”松川他们都在来回走动放松，闻言插嘴，“那太看1号位的运气了，而且前场的接球也不依靠自由人。”

“擦网的发球和对面的吊高球也差不多嘛。”京介休息完毕，继续做侧桥，“我可是团队里最后的防守线，要是让球在我这里落地了那也太难看了。”

“噫，太过分了吧。”花卷抽气，“居然说出这么帅气的话来——这样一来我们也不能输给后辈了啊——松川，再做两组跳远练习？”

基础训练之后是三对三的比赛训练。京介被分配到了及川和金崎部长作为队友，对手则是岩泉、松川和花卷。

“满足后辈的愿望。”金崎笑嘻嘻地说，“把岩泉和及川拆开来。”

及川阴森森地盯着京介看了三秒钟，在后者惊悚的表情中突然笑得春暖花开，然后大力拍他的肩膀：“加油，一起把小岩打个落花流水！”

京介听着二楼来围观的那些女孩子因为这个笑容而发出来的尖叫声，默默把及川的手挪开：“……啊，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点火大。”

“习惯就好。”金崎脸上的表情与其说是镇定不如说是已经看开了，“我们刚开始还抱着‘有这么多女生来说不定也会眼瞎一两回发现主攻手和副攻手扣球时的姿势很帅气’的想法，随后发现其实她们根本不在意排球，只是来看及川那张脸的。”

京介转头看了一眼正对着二楼挥手并露出灿烂笑容的及川彻：“……可恶，队伍里有真正的帅哥的感觉原来就是这样吗。”

“没关系，须川你之后也会有很多粉丝的。”金崎安慰他，“你长得也很……”

他停顿了片刻，发觉自己怎么都说不出“帅”这个形容：“……很可爱啊。”

身高160.3CM的高中一年生并不想说话，一个人走去了后排。

“别忘了这会儿是三对三喔。”金崎提醒他，“不分前后场。”

“嗯。”

暂时负责当裁判的是非正选的社员，抛掷硬币的结果是岩泉队的松川发球。

普通的上手发球，京介接得很稳，及川的二传到金崎部长的直线扣杀——非常迅速地拿到第一分。

“打得好！”及川和金崎击掌，而后又回头喊了一声，“一传也很棒！”

“别在意。”对面的岩泉拍了拍拦网失败的花卷，“下一球把发球权拿回来就好。”

“哼哼！”及川冲着对面吐舌，“小岩难道觉得发球权到我们手里还能被拿回去吗？小须川的救球这么棒，金崎前辈的扣球和吊高也很稳——想都不要想！”

“这可是三对三啊笨瓜川。”岩泉鄙视，“须川再怎么样也没法扑救到全部的球吧。”

“小岩果然观察不仔细诶！”及川伸出手指摇了摇，“小须川的救球还挺有特点的——他反应速度超快！基本上在看到对面的击球和拦网瞬间就能判断出球的落点，并且迅速移动过去——啊，我记得以前初中的时候好像也遇到过这样跑得很快的自由人，千鸟山中的吧？也长得不高来着——”

“但是个子矮就意味着手也不够长吧。”花卷轻快地说，“鱼跃扑球也可能漏过啊。”

长得不高。

个子矮。

手不够长。

会漏球。

四个巨大的箭头像是具象化一样戳在京介身上，把他内心扎得千疮百孔。

——可恶啊！谁不想长得高一点啊！可是从小到大，明明每天都有好好喝牛奶，但是还是长不高——这又不是他的错！

他也不贪心，只要有170——170就可以！至少170的话看起来就像是个正常的男子高中生的样子了！而不会像现在这样，才开学两天，就听说同班的女生评价自己属于“可爱”那一挂而不是“帅气”那种类型——

“没、没事的。”金崎干笑着试图劝说，“你才高一嘛，还会长高的……”

“——长得不高手不够长也没关系！”京介握拳，“只要我跑得够快、判断足够准确，我就可以接到球！”

“喔？”松川和花卷这会儿都走到网前，两个高二生都笑起来，“那就期待你能走得更远啦——自由人可是我们排球的最后一道防线！”

“不过这会儿，我们可不会输！”岩泉一站在球网对面的后排，屈膝下蹲，“这就把发球权拿回来！”

“好！”X2。

当发球权在己方时，这意味着最开始的进攻机会是对方的。

及川的发球一如既往的强劲，但岩泉和他从小一起练排球，所以还是成功接住了这一球，只是让球飞出了标志杆之外的区域：“抱歉，松川补救！”

“没关系！那可是及川的发球——花卷！”松川迅速跑过去。他没怎么练过托球，因此这会儿把球传回场内的时候离网过近，而且稍微有些低。

“唔——”花卷瞅准了位置起跳，但是这个高度确实不太行，球被拦网的金崎和及川共同拦下，“没关系，再来一次！”

第二次接球，岩泉的一传比先前要更稳了一些。这回换了花卷二传，而后岩泉和松川同时从后排助跑起跳，一个在左翼，一个在右翼。

“所以进攻的会是——”京介集中了注意力。花卷贵大这会儿站在对面球场偏右侧的位置，面朝左方，要向前传球和背传都可以——

“哇！”

蓝黄相间的排球准确落在花卷双手之中，他微微用力，球从肩膀上方飞过，朝着他后侧飞出，然后完美地从岩泉手指尖的上空掠过，“砰”的一声砸中了计分板。

计分板边上的学生缩了缩脖子，赶紧小跑着去捡球，这个球场上正式的二传手及川则是笑得几乎站不住了。

“噗哈哈哈哈——！小卷你要笑死我吗！明明从来没练过背传，结果想耍帅吗？”

花卷贵大涨红了脸，转过身去和队友道歉：“抱歉！刚刚想着拦网肯定都知道我没练过背传，所以会拦截松川……”

“哈哈哈，没事。”松川也面露笑意，“背传确实很难啦，我也试过几次，感觉不花一点时间练习根本做不到——反正只是这会儿暂时客串二传手。正式比赛中哪怕要打4-2阵型，我们也有其他备选项。”

他指了指另一个球场：“除开南学长，今年可是还来了两个一年级的二传手喔！矢巾和渡，感觉他们都打得很不错！”

“是啊，不过二传方面还是赶不上及川啊……”花卷叹息了一声，“可恶，球打得也好，还是个帅哥——为什么我不能像那样吸引女生的注意力啊！”

“是啊，明明攻手比二传要帅气多了！”松川深有同感，“及川那家伙，明明只是个及川而已！怎么就这么会耍帅呢！”

“我不知道他到底为什么这么会耍帅——”岩泉在背后幽幽地说，“但我知道他已经准备发球了。”

二年级主攻手X2：“……”

——噫，怪不得岩泉一能把及川彻治得服服帖帖的，这个黑着脸的样子是恶龙吗！

这一轮发球权，金崎队足足拿了五分才终于结束。

“抱歉！”京介没能救到最后那个吊高球，看上去很是郁闷。他反应其实很快，在注意到岩泉的手掌动作转拍为勾的时候就已经迅速朝着网前扑了，但花卷说得没错，身高确实很限制他接球的距离，他差一点点就能碰到落地的球了，但那几厘米犹如天堑，无论怎么努力，仿佛也无法逾越。

“别在意。”及川愉快地说，“目前我们领先五分！”

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而后扭过头来：“对了，小须川，反正我们是在练习，要不要也来试试前场进攻？”

“诶？”京介睁圆了眼睛，用手指指着自己，“我吗？及川前辈也看到我助跑摸高的成绩了吧？只有273CM哦？只比球网高了那么一点点——我扣球会把球扣在网上的诶！”

“试试看嘛，”及川像是个热心的推销员似的，“我会给你托球的。一传之后试着直接助跑到前场起跳怎么样？”

京介必须承认自己还是心动的。他很喜欢接球，也享受作为自由人时把每一个很难接的球补救回来的感觉，但扣球——高高跳起，把球扣到网对面，那个动作确实很帅气，没有男生可以抗拒那种诱惑力——他舔了舔嘴唇，灰色的眼睛闪亮起来：“那、那就拜托及川前辈了！”

这一轮对面的发球员是花卷。依旧是平稳的上抛发球，击出球之后，他就迅速往前跑了几步，以防守对面的速攻。

出乎岩泉队三人的意料，这一轮一直停留在后排的须川京介在接球后也迅速冲进了前场。他还是保留了自己作为自由人的习惯，在踏入三米线之前就下意识跳了起来。

——而后眼睁睁看着及川的托球从自己一手臂距离之前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准确触及金崎部长的手，一个扣杀，直击对面球场。

“哇啊！抱歉！下意识在后场就跳起来了！”京介双手合十，“还好及川前辈及时调整了托球的对象——”

及川无语地看着他：“……你以前防守的时候也进过前场吧？为什么这么紧张啊？”

“因为——那是扣球诶？”京介下意识地比划起来，“扣球——我诶，扣球诶！”

“因为只有160CM吧。”金崎憋笑，“初中的时候还要矮吧？可能刚开始学排球的时候就没怎么扣球过？”

“是160.3CM，前辈，不要把我的小数点抹掉啦！”

及川转过身：“再来一次吧。”

但他肩膀可疑地耸动起来，一看就是已经憋不住笑了。

大概是所有矮个子球员的心情：——可恶，好想再长高一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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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File.0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