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尾铁朗的拇指滑过白皙手腕内侧的肌肤。
好细。感觉稍微一用力就能折断。
想起上次打断它的那一球，他心情复杂。
手指下的脉搏跳动很清晰，随着这种跳动，少女刚刚洗完澡留下的玫瑰沐浴露香味开始慢慢扩散。
夏日夜晚的风凉爽舒适，却让他感到一阵莫名的燥热。
他松开手，别过脸平复了一下心神。
影山孤月的手停在半空中，指尖还残留着刚才因为毛巾的摩擦微微翘起的发尾柔软的触感。
眼前顺毛的黑发少年没有了白天恣意的痞气，而是像一只淋了雨湿嗒嗒的黑猫一样乖巧。
但是，刚才那双在月光下放大的黄色瞳孔，仍然提醒着她这是他的绝对领域。
而她是猎物。
“那个……黑尾君？”影山孤月收回手撑在身体两边，看着地面想要转移话题，“你又是为什么打排球的呢？”
“嗯？”
“就是昨天月岛君问的那个问题。木兔君说的——‘爱上排球的那个瞬间’，对你来说是什么时候呢？”
“啊，那个啊——”黑尾铁朗扬起头灌了一口汽水，锋利的下颌线下，喉结滚动，“那是很早以前的事了，大概是我刚开始接触排球的时候吧……说出来你可能不信，那个时候我比研磨还要内向呢。”
“诶？是你上辈子的事吗？”看着影山孤月一脸震惊的表情，黑尾铁朗笑了一下。
“是这辈子。我小的时候父母离婚，我跟着爸爸搬到了研磨家隔壁。那个时候我在新学校还没有朋友，只有差不多同龄的研磨和我玩。虽然我觉得他一开始也不是自愿的，因为他满脸写着‘别以为年龄相近就一定能玩到一起啊，可恶的大人‘——”
“哈哈哈哈，可以想象孤爪君的那种表情。”
“那个时候我特别不爱说话，只对排球有兴趣，于是好说歹说拉着研磨一起去了我们家附近的少儿排球俱乐部，也是在那里，我遇到了猫又老师。”
“猫又老师当时是音驹的总教练，周末偶尔会来辅导小学生打球。不过每次见到他的时候，他都是笑眯眯的。我第一次去的时候，因为很羡慕高年级的人个子高可以扣球，他说了一句可以说是改变了我一生的话——”
【扣不到球的话，把球网降低一点就好了。对于刚开始接触排球的孩子来说，最重要的是要感受到打排球的乐趣呀。】
“我想，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我觉得打排球很有趣的。”
影山孤月注意到，黑尾铁朗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嘴角带着温柔的笑意。
“从那以后，因为排球，我交到了很多同龄的朋友，话也渐渐地开始多了起来，虽然都是关于排球的话题，也挺烦人的（笑）。后来我又把研磨忽悠进了排球部打二传，两个人一直打到现在……啊抱歉，我好像扯远了，会不会无聊？”
“嗯？完全不会啊。然后就有了那个‘我们是血液，必须畅通无阻地流动，输送氧气，为了让‘大脑’能够正常运作’的口号吗？血液神教教主大人？”
“哇——我现在知道研磨说的‘好羞耻’是什么感觉了。抱歉，你暂时别再看我了。”黑尾铁朗说着，一只手挡住下半张脸，红着耳朵把头转向一边。
“哈哈哈哈，教主自己害羞了。”
“咳，总的来说呢，”等脸上的燥热散去以后，黑尾铁朗回过头，垂眸继续说道，“我和木兔还是不一样的，木兔将来会去打职业，飞雄应该也是一样吧？但是，我毕业以后应该就不会再打球了。”
“诶？”
“这其实是一件很现实的事情。现在在这里的大部分人，都没有未来能打职业的水平。这点，我们自己心里也都清楚。”
明明是很沉重的话题，黑尾铁朗却云淡风轻地一笔带过。
未来……吗？
无论是从个人意愿还是能力来说，飞雄未来一定会成为职业球员，这点她们全家人也都支持。
但是，她好像从来都没有想过，对其他人来说毕业意味着什么。
现实不是童话，职业选手，是万里挑一的存在。
不，甚至可能更少。
“那为什么还要这么——”
“阿月说的其实没错，在外人看来，排球就只是社团活动而已。但是，却是独属于高中生的‘社团活动’。”
“未来的我们，可能会为了生计而奔波吧，再也不会有能像现在这样和队友们一起，全心全意地打球的时间了。”
“正是因为将来没有机会了，现在才想要抓紧每一分每一秒，”黑尾铁朗背靠在墙上，仰头望着天花板，轻笑一声，“我是真的很想，再和这些家伙多打一会儿球啊。”
“所以对我来说，所谓排球，就是这样一种让人无法舍弃的存在。”
“无法舍弃的......存在......吗？”影山孤月低下头，纤长的睫毛落下一圈阴影。
“那个，我从小时候开始，就是被迫打排球的。也没有人问我喜不喜欢。反正，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已经在打了。”
“可能是因为从来都没有主动选择过吧，我已经忘了，第一次摸球的时候那种新奇感，和这项运动本身带给我的快乐了。”
不过，那段和爷爷在一起的日子，依然是她最怀念的时光。
未来回头看的话，现在这段和大家厮混在一起的日子也是吧。
黑尾铁朗一愣。
这就是生在排球世家的身不由己吗？
他心里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如果，他能把排球的‘球网’为更多的人降下，让更多的人体会到排球的乐趣的话……
“但是，真是太好了呢。”
“嗯？”
“黑尾君遇到了孤爪君和猫又老爷子，变成了现在的黑尾君，而我又遇到了黑尾君——”月光下，少女转头看向他，梨涡甜蜜，“真是太好了。”
他想，这可能会成为他这辈子都忘不了的一个画面。
“叫我铁朗就好。”
......
***
这个年纪的男高，总喜欢玩一些幼稚的游戏。
比如白天每场比赛中间的休息时间，精力充沛的人就会开始没事找事做——
“喂，黑尾！我们来比力气吧！”
“哈？你这家伙一天天的真是使不完的牛劲……我才不要！明知道会输就没有比的意义了吧？和赤苇比比倒是可以。”
力3主将拒绝了力5王牌，并向力3二传发出邀请。
“我跟黑尾学长比的话，力气应该差不多。”
“好吧赤苇，代替我去取得胜利吧！让黑尾痛哭流涕！”
“……木兔学长，我觉得就算我赢了黑尾学长，他也没什么好难过的……”
“不要拆我台！赤苇！”
“那，开始喽？”黑尾铁朗勾起嘴角。
枭谷和音驹之间的“大战”马上引来了包括青叶城西和乌野在内的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的围观。
“哦？没想到你力气还挺大的嘛？赤苇……”
“彼此彼此……黑尾学长……”
此刻赤苇京治站在黑尾铁朗背后，双臂从前面环住对方，双手在黑尾胸前反向十指相扣。
这种手势能加强禁锢，如果黑尾铁朗能在五分钟内挣脱赤苇京治的怀抱就算胜利。
影山孤月觉得这实在是一个很糟糕的姿势，但枭谷经理白福雪绘看得津津有味。
“还有多久？”
“还剩三分十五秒！”
“那我先休息一下，最后一分钟再提醒我。”
“黑尾学长，我是不会上当的。”
“你也趁机休息一下嘛~别让木兔那小子太得意了。”
“其实我之前赢过木兔学长一次。”
“诶？真的假的？”
“嗯，不过用的是正面，靠挠痒痒让他认输了。”
“喂！你们两个怎么还聊上了！”
“……”
“哦哦哦！影山！我们也来吧！我来挣脱你！”
“呆子！你往下一钻就赢了吧？”
“诶？好有趣！小岩我们也来玩吧！”
“啊？你皮又在痒了是吧？”
“那月——”及川彻刚想转头寻找影山孤月的身影，就对上了岩泉一“你有种就做来试试”的凶恶眼神。
“唔额！”及川彻很识时务，华丽地一转身，“......那阿卷你来抱我！”
“哈？不要！好恶心！”
就在这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中，似乎所有人都忘记了昨晚的插曲......
除了谷地仁花。
“对了洁子学姐，‘托球先射‘是什么意思啊？”
“噗——”一旁正在喝水的泽村大地和菅原孝支一口喷了出来。
“诶？那是什么？”
“我昨天晚上听到音驹和枭谷的人在讨论战术，提到了这个词，是排球的专用名词吗？”
“唔，抱歉小仁花，我也没听说过，如果是托球方面的问题的话，你可以问问菅原或者影山。”
菅原孝支给了泽村大地一个眼神。
兄弟，我先走一步。
“菅原学长——”
“呀，我突然想去上个厕所！”
泽村大地&东峰旭：阿菅居然逃跑了......
菅原孝支：拜托，与其让我面红耳赤地回答这种问题，影山那个机器人一定能回答得比我好！
于是——
“影山同学，请问‘托球先射’是什么意思啊？”
“嗯？‘仙舍’？不对？是先......先射吗？‘托的球先射出来’的意思吗”影山飞雄一愣，松开了正在奋力挣脱的日向翔阳，低头思考起来，“唔......我怎么没听说过？菅原学——诶？学长去上厕所了吗？那——”
“及川学长！‘托球先射’是什么意思啊！”影山飞雄扯着嗓子冲着另一边的青叶城西喊道。
森然高中第一体育馆，自合宿开始以来，第一次迎来了死一般的寂静。
“我不知道什么叫做‘托球先射出来’！及川学长，你可以教教我吗！”
刚从厕所回来的影山孤月停在了门口。
【‘托球先射出来’——】
【及川学长——】
【教教我——】
体育馆里响彻了影山飞雄的回声。
......
几秒钟后。
“噗......噗哈哈哈哈哈哈——”音驹和枭谷那边，黑尾铁朗率先破功，也顾不上游戏了，笑得连腰都直不起来。
正坐在一旁打游戏的孤爪研磨游戏暂停，一脸怀疑人生地看着影山飞雄。
赤苇京治受到良心的谴责，移开视线。
木兔光太郎直接变成了豆豆眼。
而青城和乌野这边——
所有人都看向了影山孤月。
影山孤月转头对墙蹲下。
“有什么办法能在一秒钟内断绝血缘关系啊......”
“孤月！你冷静点啊！”
救救她，她真的快去世了。
世界上为什么要有弟弟这种东西？？
至于当事人“及川学长”，则是依旧维持着他的招牌笑容，眼睛眯成了一道缝。
但实际上已经走了有一会儿了。
“嗯？你哪位？”
他轻轻开口。
夏季合宿，又名大王受难记（bushi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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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夏季合宿大作战（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