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排球部两个月，飞雄的事情还没有头绪，影山孤月倒是发现了另一件事——
那就是排球部都是笨蛋。
“再见！影山前辈！”
“影山学姐今天也是那么美丽~”
“啊，孤月学姐，今天我也是你的——”
“嗯，知道了，再见，再说就烦了。”
影山孤月朝他们挥挥手。
一年级的笨蛋，啊，不是，学弟们的这股热情还真是难以习惯啊。
“孤月，辛苦了。这段时间还习惯吗？” 随后到来的岩泉一擦了擦额上的汗问道。
“还可以啦，也不是很累。毕竟体力活都被笨蛋学弟们抢走了，打扫也都是他们自己做的，”说着，影山孤月看向了那边勾肩搭背正往门口走的一群人，“每天只要帮教练和老师做些训练情况整理的工作，偶尔代表社团和学校管理层周旋一下什么的……完全不在话下啦~”
说实话，她甚至觉得这些事情及川彻一个人也能做好，说排球部需要经理什么的，都是驴她的。
“嗯，对付老师还是你在行，毕竟是学生会的干部——”
“孤月，一起回家吗？”门口突然出现一个高大的身影打断了他们，让其他部员们都吓了一跳。
“不了，我今天还有个地方要先去一下。”
“是吗，真可惜，我还想让你和我试一下双人自行车呢。”野崎梅太郎摸着下巴思索片刻，抬头一脸正气地说道，“那我去问问佐仓好了。”
双…双人自行车？影山孤月怀疑自己听错了，但多年来的经验告诉她此刻不要多嘴问一句为好。
她一边看着野崎梅太郎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一边心里默默为倒霉的小千代祈祷。
“那阿岩，我走咯！”
***
北川第一中学。排球馆。
“你快看那边，大美人诶——”
“好像不是我们学校的吧，是高中生吗？”
“她来找谁啊？”
“yes！”影山飞雄又一次成功用排球精准击中球网对面的边线时，单手握拳欢呼，然后突然感到背后一阵恶寒。
“飞雄，你在干什么？”门口传来熟悉的声音，语调是难得一见的轻柔婉转。
“姐……姐……”影山飞雄机械地转过头，看清来人后，多年培养的本能让他立马拔腿就往后门跑。
“影山飞雄！你给我站住！不是说好了最后一个月专心复习准备中考的吗？你在排球馆复哪门子习！你会的英文单词也就只有‘yes'了吧！”
“还有nnnn......nice！”影山飞雄的声音回荡在排球馆中，一溜烟不见了身影。
“真是的……”
影山孤月自知跑不过他，只是吓唬了几句，就到球场边捡起笨蛋弟弟落下的书包了。
就这么喜欢排球吗？明明是初三生都已经退部了。
影山孤月此刻真的怀疑自己以后的弟妹会是个排球。
“姐姐…？”
她转头看到两个目睹了一切的初中男生被吓成了鸡仔。
“金田一勇太郎同学和国见英同学？”
她记得他们，上一次的初中全国联赛上，他们两个是飞雄的队友。
拜过目不忘的能力所赐，当时只是瞄了一眼参赛选手介绍手册的影山孤月记住了这两个名字。
两个少年听到一个陌生的美丽女性果断又准确地叫出了自己的名字，惊讶地愣在那里。
“嗯…是！”
“您怎么知道我们的名字？”
“啊，我是飞雄的姐姐。你们的上一场比赛我去看了哦~不过别告诉飞雄。”
影山孤月说着比了一个“嘘”的手势，眨了眨眼。
“啊，嗯……”
这么说来，他们故意没有接影山的球，她应该也看到了……
金田一和国见有些局促地互相看了一眼。
“一直以来，谢谢你们照顾飞雄了。”
“欸？”
“那么，再见啦，祝你们升学顺利！”
两个少年呆立在原地目送着身材修长的黑发美人挥挥手消失在门口。
半晌，金田一勇太郎先开了口。
“喂，影山那家伙还有这么漂亮的姐姐吗？你听说过吗？”
“没听他提过啊。”
“还有她穿的是运动服吧？只是运动服而已吧？把运动服穿出了那种感觉吗？”
“等等，这么说你看到她运动服上的字了吗？”
“我没注意……不是你傻啊，这种时候谁会看字啊？”
“我看到了，好像是青叶城西排球部。”
……
“国见，就在刚才，我有升学方向了。你呢？”
“咳，我一直觉得青叶城西是一所不错的高中。”
***
嘛，这两个孩子也不是坏孩子。与其说飞雄是被霸凌，不如说是他一个人霸凌所有人......影山孤月这么想着，耸了耸肩。
她今天是提前和自己初中时候的教导主任打好招呼进来的，因为她每天回家的时候飞雄都不在，不用猜就知道他在哪了。
既然目标已经被她赶回家了，为了不给老师造成什么不必要的麻烦，她也该离开了。
然后她就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就走到了学校体育馆后面。
脑海里突然响起了遥远的声音——
【我也有消沉的时候，并不是每一次都有余力把这小子打醒。】
【那如果真的到了那时候，阿岩——】
【就由我来把你们两个打醒。】
“啊，我还说过这种话啊……”
“死去的记忆突然开始攻击我”原来是这种感觉……记性太好有时候也不是什么好事。
影山孤月痛苦地眯起了眼睛。
***
三年前。
“抱歉孤月，我们又输了。”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阿岩，这有什么好抱歉的，你——”
“你去看看及川吧，他应该比我更不好受。”
“……嗯。”
是想一个人静静的意思吗？没想到这次连阿岩都被打垮了。
“你真的没关系吗？”影山孤月犹豫着走到教室门口，又忍不住回头。
“嗯，我很快就好了，没事的。”岩泉一一如既往地给了她一个足以宽慰人心的笑容。
别勉强啊。
影山孤月一边担心着一边来到体育馆后门。
……果然在这里啊，还真是好猜。
红棕色卷发的少年正坐在台阶上，双手抱着膝盖头埋在膝间一动不动。
影山孤月心里叹了口气，在他身旁坐了下来。
沉默……
“喂，你就不说点什么吗？”少年像是终于忍不住了似的从臂弯里露出半张脸，不满地嚷嚷开了。
“你呆在这里的意思不就是想一个人静静吗？”影山孤月毫不留情地瞥眼看过去。
“……那你来干什么啦！？”
“没办法啊，你根本不记得今天轮到我们俩值日吧。”
“……”
“我知道了，我这就去。”及川彻说着起身要走，却被影山孤月拉住了外套袖子。
“我只是来告诉你我已经打扫完了，所以你有足够的时间在这里消沉。”
及川彻脚步一顿。
因为低着头的关系，刘海挡住了他的眼睛，让人看不清神色。
影山孤月松手拍了拍身旁的台阶，他又乖乖坐了回来。
半晌，她听到了一声轻微的抽噎。
“你哭了？”
“我没有！”
“我都听到了……”
“我没哭！”
“可是你鼻涕都流出来了。”
“我说没哭就是没哭！”
“……我们可以结束这段幼稚园水平的对话了吗？我开始觉得有点无聊了。”
“......”
又是一阵沉默。
突然，始终抱着双膝的及川彻微微抬起头，露出一双红肿的眼睛，看着远处的地面缓缓开口了。
“又输了。”
“已经是第几次了？不管是全国锦标赛还是选手权赛的预选赛，我们从来没有赢过白鸟泽。”
他的眼神渐渐暗淡。
“我很害怕，孤月。”
“因为我不是天才。”
“……”
影山孤月张了张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每次看着牛岛在球网对面高高在上的胜者姿态，我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无力感。你知道凡人与天才的差距吗？那就是不管我怎么努力，怎么提高体能，怎么训练技巧，都没有用。只要一上场，在他面前还是一败涂地。”
“那种无力的绝望感像沼泽一样把我吸进去。我就像在一台跑步机上不停地奔跑，却始终停留在原地。我们之间的距离，永远也无法缩短。”
“而现在，另一个天才出现了。”及川彻转头看向影山孤月，努力控制着眼角的泪水，“那就是飞雄。”
“明明比我们还小两岁，还少两年的经验，他的天赋与直觉却让人害怕，他的未来让人不敢想象。”
“我像被夹在两道巨浪中间，哪一座也翻不过，哪一座也躲不掉。”
他把头埋进臂弯里，声音变得越来越小。
“所以我才讨厌天才......”
......
他感觉自己的头发被揉了一把。
“居然会嫉妒飞雄那小子，你也还是个小鬼啊。”
影山孤月笑了一下。
“飞雄的发球和传球都是看着你学的哦，就连发球前的动作也和你一模一样。”
“诶？我发球前有什么动作？”
“你自己居然不知道吗？就额头抵球的那个啊。我和阿岩管那叫‘少女的祈祷’。”
“……你们两个好恶劣……”
“不过及川，牛岛将来应该会直接升上白鸟泽学园高中部吧？”
“唔，应该吧。”
“那你呢？”
“我想去青叶城西。”
青叶城西吗？也是一所排球部很出名的强校呢，不过和白鸟泽比起来......
“为什么不选白鸟泽？你的成绩的话，应该可以保送吧？和牛岛一个学校的话，晋级全国大赛的概率也提高了——”
“我不要！”及川彻转头看向她，目光坚定而倔强。
“我一定要打败他。我一定要作为对手打败他！”
“……”
影山孤月有一瞬失神。
“你这时候不应该吐槽我是笨蛋吗？”及川彻歪了歪头，一脸迟疑。
“嗯，是笨蛋呢，如果有全国笨蛋大赛的话，你一定是超过牛岛的第一。”
“喂——”
“但是，是很少见的笨蛋呢，让我都有点刮目相看了。”
影山孤月单手托着腮，勾了勾嘴角。
“明明看到有一条捷径在眼前，却偏要选一条难走的路。”
“飞雄也是一样，你们喜欢排球的人果然都是笨蛋呢。”
“……”
“不过，我很期待你会把那条路走成什么样，及川。”
她站起身，最后再看了他一眼。
“看起来你不会消沉太久了，那我就先走了。”
“孤月。”
“嗯？”被叫住的影山孤月转头，对上及川彻难得一见的严肃表情。
“那条路，你愿意陪我一起走吗？”
及川彻顿了顿，脸上的表情像是挣扎了一番，最终低下头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是说，如果我在初三全国大赛上赢了牛岛，你可以报考青叶城西吗？”
一定会拒绝的吧，她明明可以去更好的学校，我在提什么无理的要求……
“唔......我考虑一下吧。”
及川彻呆呆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
……
看那鸭子屁股的造型我还以为是硬硬的手感呢，没想到意外的柔软啊。
回去的路上，影山孤月张开刚刚摸过那头红棕色卷发的手掌回味。
结果，第三年的全国排球大赛，北川第一中学还是输给了白鸟泽学园。
而影山孤月去了青叶城西。
这俩其实从初中开始就是极限拉扯，只不过是一个知道自己在拉，另一个不知道自己在扯……
对于月姐来说报青叶城西大概就相当于不知道今天吃什么的时候及川说“中午吃咖喱饭吧！”她就“好啊，那就咖喱饭吧”的这种感觉
反正她去哪个学校都会提升那个学校的第一排名就是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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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排球部观察日志（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