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少年人精力旺盛无处发泄的时候怎么办。
那就来打一场酣畅淋漓的排球吧！
看着众人依次在场上站好，拿着哨子爬上高椅的夏目晴奈把视线投到了右边场地底线附近正准备发球的人身上。
那个人有一头精心打理过的褐发，脸抬起时是一张不输宫双胞胎的帅气池面，因为年长一岁的原因，他的下颌线也明显收拢，某种程度上比尚在国三的宫双更靠近‘帅气’一词的视觉感受。
光看这张脸，在学校里大概也是风云人物的存在吧。
收回视线，夏目晴奈开始自己的临时裁判工作。
“及川队vs宫侑队，3v3，一场定胜负。”
“比赛现在开始，”她挥动手臂，由内往外向右边指出。
……
事情为什么会从宫双胞胎之间的发球比赛演变成现在的3v3呢。
一切都要从宫侑的口不择言怪起。
晨跑完后三人在酒店简单清洗后，一致决定去附近的商业街觅食。
觅食过程中遇到了正在帮忙的日向翔阳，据对方所说，这是对欧巴桑们平常愿意给他托球训练扣杀的感谢。
晴奈忍不住吐槽：“为什么是欧巴桑给你托球，你们球队没有正经二传吗？”
日向翔阳解释道：“因为男排一直招不到足够的人，我们学校只有女排。”
“诶——？”晴奈震惊：“那你昨天还跟我说你打排球都有两年了啊？”
日向眨眨眼，有些害羞地挠挠头。
“虽然没有教练和队友，但我每天也都在打排球的！”日向笑笑：“女排的教练偶尔会指导我，虽然用不了馆内场地，但在操场上也能找到地方练习。”
虽然是对着墙壁。
“教练也很好，还愿意借排球给我用，我超感谢她的。”
橘发少年笑容灿烂，宛如朝阳。没有委屈，没有抱怨，他是真心觉得只要每天能摸到排球，就是最开心的事情。
这是对排球全心全意的热爱，所以不会存在一丝阴霾。
被这份笑容所打动，晴奈咽下原本想要说出口的一些担心和心酸，突然觉得没有必要了。
日向翔阳不需要这些。
“翔阳等会有时间吗？”晴奈往后一指：“我这里有个超级厉害的二传手，可以让他给你托球哦。”
被指的宫侑：“？”
知道有人能给自己托球的日向：“！”
看戏的宫治默默啃下一口包子。
嘛，反正被卖的不是他，怎样都无所谓了。
……
“所以你是上哪找的菜鸟。”在日向连续十次发球失败后，宫侑从一开始的跃跃欲试变成了面无表情。
他怨气十足地走到底线附近：“我再演示一次给你看，睁大眼睛看清楚。球要尽量抛高抛远，但不要像扔炸药包一样扔得太远，记住自己起跳的位置，就往那里抛。”
这样说着，宫侑把球尽量抛高，延长自己做动作的过程，随后轻砰一声，排球平稳落在网的对面。
日向努力睁大着眼，努力把宫侑发球的姿态深深印在自己脑海里。
“好！”日向握拳：“宫侑前辈，这次我全都记住了！”
他给自己加油打气，难得有人愿意教他，他一定要不畏困难努力学会！
晴奈从球框里扔个排球给日向：“翔阳加油，这次发球一定成功。”
日向往后退了好几步，在三人的注视下，他第十一次将球抛起。
宫治看着球的轨迹，高度和位置都还不错，应该不会再出现砸到脑袋或者抛出三米外的事情了。
日向同样察觉到这点，助跑、起跳，手掌扣下下落的球，掌心的手感和视野的进攻线都恰到好处。
这次一定可以！
他兴奋地想着。
下一瞬，排球正中球网上方，仿佛被一时的摩擦力停滞，在狭窄的横截面上晃悠了两秒，最后歪歪扭扭地落在对面。
“......”晴奈竖起大拇指：“奈斯哇翔阳，这是绝佳的擦网球！你果然超有天赋的。”
说完，她自己都没忍住笑。
一旁的宫侑表情裂开：“这种球就不需要硬夸了吧？”
日向立马原地土下座：“非常抱歉宫侑前辈，下一球我一定会好好发过去的！”
这场景再配上宫侑狂躁的表情，怎么看都像是可怕的高年级在欺负小学生。
连往这投来的探询视线都变多了。
深叹口气的宫治一脚踹上狂躁兄弟的屁股：“把表情收一收，你是什么大魔王吗？”
再一把拉起日向：“你怕什么，是这家伙一上来就要教你跳发。现在被气得半死也是活该。”
“这种情况就叫做欲速则不达吧。”晴奈笑眯眯，再捡出一颗新球：“排球果然还是先从垫球练起，翔阳会垫球吗？一般能自己垫几个？”
日向眼睛一亮，这个他会！
等他原地垫了几个球后，晴奈再跟他互垫了会，也新发现了些问题。
不论是手臂运用的技巧还是身体的姿势，完全就是野路子。
简称自己瞎捉摸出来的方法。
宫治摇头：“像这样的最好找个专业教练从头开始教，要纠正的细节太多了。”
虽然他和侑的接球能力都不错，但也已经逐渐养成了自己的习惯，不适合去教新手。要是教歪了，那问题就大了。
治前辈说的没错。
晴奈开始琢磨要不要现在回本丸一趟，向时政申请追加补偿费用了。以翔阳的热爱程度，如果有条件去排球教室的话肯定就不是现在这样的纯新手状态，除了扣球以外什么都不会。
就算是扣球，也只会单纯地扣下去而已。更多技术层面上的东西，他完全是一片空白。
既然有从时政那里敲竹杠的机会，那当然要利用到底。
“那就明年去考白鸟泽呗。”宫侑蹲在场边百无聊赖地提议道：“宫城县的强校不就是白鸟泽吗？每年都能进军全国，有这样的成绩，学校倾斜的资源也会更多，整体系统也会更完善吧。既然国中已经改不了了，那就高中再努力一把咯。”
倒也是个不错的方法。
晴奈对白鸟泽也有些印象，她好像在排球杂志上看到过对方主攻手的报道。
“白鸟泽的主攻手好像是叫牛岛若利吧。”晴奈一同蹲在场边，打开手机里关于高中外校的资料存档，“排球月刊上报道过他进攻力量很强，是个左撇子重炮手。所以白鸟泽的整体战术也是主要围绕他制定的，像翔阳这类型的....感觉很难融入白鸟泽的进攻体系吧。”
她思考了会，冲正在跟宫治学习发球的日向问道：“翔阳，你在球场上跑得快吗？”
日向翔阳疯狂点头：“可以的！我可以跳得很高，也能跑得超快，之前还有田径部的教练都想拉我去参加短跑呢。”
这么说的话，那瞬时爆发力肯定也不错。
“怎么看都是往敏捷速度型方向发展的，去了白鸟泽的话，能让那边的教练作为主要培养目标吗？”
宫侑沉默。
他才发现对于这个小不点的评价，身边陷入思考的少女跟他完全不一样。
提议白鸟泽只是觉得可以在那里得到完整的排球训练，不至于打得像现在这样抓瞎；但在晴奈眼里，完全是在往首发选手的方向考虑了吧？
“你对他就这么有信心？”宫侑忍不住问。
晴奈挠挠脸，想了会才给出回答：“非要说的话，是一种直觉吧。”
“？”
“这种直觉我曾经在侑前辈身上也感受到过哦。”
“？？”
“你看嘛，明明有那么多困难和阻碍摆在面前，就像是没有队友一起练习，没有教练教他打球，关于‘个子这么矮不可能在排球上有什么出色表现’之类的话，我猜翔阳肯定也听过不少。”
“但他仍然还在打排球，而且还打得很快乐。”
目光投向场中的橘发少年，他在宫治的指导下，终于发出了一个像模像样的球，尽管还是没有顺利过网，但是动作已经比之前顺畅了不知多少倍，不再是手足无措不知道下一步先做什么比较好的僵硬状态。
宫治对他说了些什么，他马上又露出了灿烂笑容，气势磅礴地准备去发下一个球。
“翔阳在把球打出去的一瞬间，眼睛是在闪闪发光的。”
她曾在宫侑和宫治的脸上看到过一样的神采。
夏目晴奈想起那个樱花飘扬的午后，她寻找着前往剑道部的路，却不小心迷路进了排球馆。
“好一传！”
面对自由人接飞的一球，网前的二传手仍然给予肯定。他盯着球飞的方向，迅速追了上去。
球其实是高高往场外飞的，落点必然是出界。对手似乎不认为有人能去接到这一球，就算接到了打点也会很低，所以连拦网的准备都没用心做。
偏偏他接到了，而且比排球更快一步到达了落点，用背对的姿态将球稳稳地传了出去。
下一刻，那只球飞跃整个球场直接托到了另一个攻手面前，而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攻手早已完成空中起跳，直接抬手扣了个直线空网。
两个长相一模一样的少年愉快地庆祝击掌，清凉的少年音里满是成功得分的兴奋。
“侑！传得漂亮。”
“治扣得也很棒！”
风吹过发梢，夏目晴奈微微侧头，抬手拂开误入视线的发丝，看着场中的人舍不得眨眼。
“第一次认识侑前辈的时候，你跟治前辈的那个背传配合真的超级帅，我第一次知道还能有那么默契的配合。”
少女掰着手指细数：“传球的位置，起跳的时机，排球重重扣在地板上的声音，以及对面傻掉的脸，一切都让人非常心潮澎湃呢。”
“就好像只是看着你们的排球，心里都会涌现出某种剧烈的情感。”
“唔，就像现在看着翔阳一样。”
排球抛起、助跑、起跳，直到砰地一下，排球在手掌中发出饱满的击打声，呈直线迅速过网，稳稳落在界内。
真好啊，他发球成功了。
日向翔阳高兴地跳起来跟宫治击掌。
“可能这就是因为排球而诞生的爱吧。”
夏目晴奈捂住心口，似是在感受某种跳动：“这份爱其实每个人都会有，但是侑前辈、治前辈和翔阳是不一样的。”
“尤其是侑前辈，对排球纯粹又炙热的爱都要满溢出来了哦，所以才会有这么厉害的感染力。”
总会让旁观者的她心脏怦怦跳。
当然这句话她不好意思说出来的。明明没有那个意思，但听上去也太像告白了吧。
她咳了声，想要掩饰一些情绪：“所以我才忍不住想去多帮翔阳一些，想要他前进的路上能少点阻碍。就像当初我撕掉剑道部的入部申请书，转头学起从来没有了解过的排球一样。”
“要是被当成莽撞的多管闲事也没办法。我只是单纯地被侑前辈和治前辈吸引住啦。排球场上的宫双胞胎就是最闪耀的存在！如果能和你们一起拿下冠军，绝对会是值得一辈子去用心珍藏的回忆。”
这也是少女的私心，谁不想拥有一个闪闪发光的青春呢。
夏目晴奈吐吐舌头，偏头看向宫侑：“不好意思，这种话是不是太痴汉了……？！！侑前辈，你要去哪？”
怎么一眨眼人就突然往外疾跑了啊喂。
果然是发言太像痴汉吓到侑前辈了吗？
晴奈有些沮丧。
脑袋上传来温暖的重量，宫治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旁边，手轻拍了两下。
真是个笨蛋。
宫治无语地看着宫侑慌张的背影，安慰少女道：“没事，他大概是尿急而已。”
“……真的吗？”晴奈露出狐疑的目光。
宫治气定神闲：“真的，你看他脸都全憋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