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奏,亥时。
杳无人烟的战云梦泽,终年云雾作绕,隐约中飘来时时金戈交击,厉马嘶鸣,如奏响着一曲延战千年的沙场挽歌。
碎岛大军勇挑妖后势力与末世圣传,对峙之势一触即发。
“戢武王,今日即将是你之末日,”号天穷道。
“重创吾子之仇,将使你戢武王堕入无边地狱,双少,你们闪开,吾亲自动手,”妖后道。
而后,应妖后之令,邪尊道大军应声退至旁边,为其掠阵。
“吾讲过,与无衣师尹同流者,便是与吾为敌,”玉辞心见状,也让身后大军退至一旁,一人独挑他们两人,“你们双方联军,吾亦战得无惧。”
“来吧。”
玉辞心高昂开战,或天戟划出无边战场,大军倏动十方雷霆,战火乍开四野兵祸。
一对二,玉辞心长戟翻化如腾龙奔走,赫勇之姿,当世无匹。
另一边,左神姬圆刃上手,杀敌如入无人之境,身后女兵亦视死如归,壮烈气氛让人一凛。
战战战,战云梦泽生死战,千年前遗留的杀声异响,应在千年后的当下,玉辞心一身武胆,锐挫重军。
提元纵气,妖后柔掌绵化,妖刀再现,刹时,天地妖氛尽纳其手,四方野鬼雷厉号哭。
一戟一刀,再次交锋,往往复复,堪写战云长篇。
号天穷一旁冷眼,窥得夺命先机,煞掌翻覆,玄气尽出,直袭玉辞心门面。
虽然玉辞心躲开号天穷背后攻击,但,妖后攻势再度袭来,让她应接不暇,其后,号天穷也加入战局,与妖后联手对付玉辞心。
而,此时,为夺得先机,玉辞心连番快攻,但,此刻她腹中忽感一阵翻腾,真气顿时一竭,被号天穷瞧准时机,看出破绽,一掌击中她肩上。
左神姬见玉辞心受伤,欲上前帮忙,但是,被拦截住,脱身不了,同时也遭到易子娘重击。
眼看情况危急,玉辞心起用废字卷第二式,顿时,战云梦泽气温突降,一股雄沉的压力直透四方。
“寰宇尽废。”
一招尽废宇内,战云梦泽一分为二,雪濛中,无匹劲力,伴着腾龙水势,陵夷四野,遍地残骸惊目。
“退兵。”
玉辞心一声令喝,左神姬以及率领女兵全数离开战场。
“走哪里去。”
“追。”
末世圣传与妖后紧追玉辞心身后,不容她逃脱。
大军退回玄舸路上,追兵紧追不舍,为了使玉辞心安全退回阵地,剩余兵力奋力抵挡,只为玉辞心求得一线生机。
然而,玉辞心回头一望,她的将士在不断地减少,她不由悲有心生,连日来的悲愤交心,又运功过度,这一刻,她肚中双息突生异状,似是争食着母体元功,同时,连日来的作战,已经让她的身体将近崩溃,突然,下//体不断地流出鲜血。
此刻,连番挫败,连番痛失,连日来的耗战,让压抑已久的心情,一时崩溃,玉辞心难言悲痛,仰天嚎哭,当初豪言壮语,至此只成虚话。
“是吾所误,是吾所误啊!”玉辞心痛心仰天悲道,“是吾对不起你们。”
“王,当生还在,”左神姬安慰道,“为咱们,请振作,只要回到玄舸,咱们还能东山再起。”
“来,我扶你。”
“我无能,我无能…”玉辞心深深地陷入自责中,丝毫没有发觉左神姬中弹伤口。
王的声声无能的话落在左神姬心里,化作一股坚不可摧的使命感,心中唯有一愿,定要让王安全脱困,血透伤口,掩饰在一身红纱之下,点点绽艳。
声声喊杀,追兵将至,左神姬听到声音,急忙搀扶玉辞心加快步伐回到玄舸。
担心玉辞心身体受不住,左神姬便停下出刃与之拼杀,为她取得休息时间。
双拳难敌四手,突然,冷戟作响,战林中再添几许硝烟,玉辞心将左神姬所做之事看在眼里,她不能再让她失望,她要振作起来。
于是,玉辞心手持或天戟为左神姬歼灭背后之敌,两人再次并肩作战。
然而,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易子娘趁她们作战之机,瞄准时机,远距离朝玉辞心开枪。
左神姬见此一招,挺身在王身前挡下,鲜血再次呕红。
“你怎样了?”玉辞心扶住左神姬,关心道。
“为你挡下鬼门关的门票了,”易子娘从人群后面走出来说道。
玉辞心与身受几弹的左神姬奋勇突围,但是遭遇残剑冷枪狠势挡路,外加易子娘的时不时的暗箭难妨,她们陷入步步险。
玉辞心奋力一击,四周尘土飞扬,蒙蔽了敌人的视线,暂时为她们取得一丝退后时机。
玉辞心和左神姬相互搀扶退至烟霞谷,然而,在烟霞谷地界,他们却发现玄舸早已不见,前有追兵,然而,她们的背后是万丈高崖。
难道,天注定要亡她们吗?
“今日,吾要亲手终结四魌界之神话,”
“绝路已至,你们束手就戮吧。”
号天穷与妖后,赶至烟霞谷地界,将她俩团团围住。
然后,左神姬查看身后悬崖,底下云雾缭绕,难以看清崖底情况,但,她生来听觉异常灵敏,崖底似乎有水声,也许,这是王的生机。
“有吾当生,四方皆是吾王生路。”左神姬放言道。
号天穷哈哈哈大笑,嘲讽,左神姬的不智。
然后,左神姬不理会,转身握着玉辞心的手,作最后的道别,“王,吾来生再来找你。”
“保重。”
左神姬周身功力汇聚于手,将玉辞心层层护住,然后,奋力将玉辞心扔向悬崖,希望她能逃过一劫。
“当生,”玉辞心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左神姬,喊道。
别了手,再也看不到前路何在,玉辞心泪眼迷蒙,只余满腔悲愤难消,如此一别,相见是何时。
妖后等人一见此情景,跳崖逃生,但是,他们不允许他们计划的失败,于是,追兵绞杀左神姬,再派兵追查戢武王生死。
然后,左神姬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只为王,取得一丝逃生时机。
“有吾在此,焉能敢犯界。”
凛凛眼神塑塑风,一道界线,不仅刻着护主心切,鲜红衣着犹如赤志表天地。
“全数退下,”号天穷命令道,对于忠心之人,他道,“敬此气魄,吾赐你全尸留世。”
号天穷提气轻轻一掌,攻向左神姬,她则双刃于手奋力一接,最终不敌,掌气穿身而过,退至崖边,她深知,自己已经离死不远,最后屈膝,遥拜着远方的玉辞心,望她安好,望她的死劫在此停下,此后一路生机开。
“王,这是属下当生,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说完,左神姬躯体消散于苦境,而,另一边在等着她的到来。
被左神姬所救落与崖底水中的玉辞心,壮志消磨,霸业已灭,她茫然行走在树林中,不知该何处何从,身下的鲜血直流之痛都不及心中的悲痛。
“哈哈哈,”玉辞心放声大笑道,“吾又能走到何处。,走到何处。”
“若大苦境竟无吾容身之所,”玉辞心颓然跪地,捂着腹中,“是此二子误吾。”
玉辞心打算出手击杀腹中胎儿,但是,想到符应女临终所言,最后还是停手,听到身后追兵声音。
于是,玉辞心深入林中,但,林中乍起烟雾,掩盖了她之踪迹,同时,也将玉辞心身后追兵误导去往其他处。
突然的空间,倏异的氛围,雾中玄虚,让玉辞心心下不由一凛,警惕四周情况。
“朝一念,夕一念,人情散去一线间,吾待此刻的你,许久了,戢武王。”自称圣魔仆人的大只甲壳虫形态的鬼知神觉出现在玉辞心面前。
“这是什么地方?”玉辞心问道。
“此地是你的安歇的静处,是为你一念而生的净土,”鬼知神觉道。
玉辞心虽然虚弱,但警惕之心还没有减少,道,“你是谁?究竟有何目的?”
“吾身负诅咒,为圣魔之责,而长年不得悠处,今日,你终于为吾带来了解放枷锁的契机,”鬼知神觉道。
“装神弄鬼之辈,吾,”玉辞心还未说完,腹中疼痛不已,冷汗直冒。
鬼知神觉已经看透她现在的身体情况道,“你之双胎已要流产,吾知你早对自己肚中男胎有舍弃之意。”
“如今又害你武息不济,被众人逼至绝境,若你肯将双胎给我,我能赐你东山再起,”鬼知神觉诱惑道。
“如此交易,对你有何好处,”玉辞心问道,她不相信有白吃的午餐。
“你只要思考你自己的好处即可。”鬼知神觉避而不言,道,“此双胞男胎的存在,大是触逆你过往誓言,如今又因孕子之故,而影响功体,眼见大好霸业转眼成空,你还需要踌躇吗?”
“将此双胎给我,此交易对穷途末路的你,是绝对的利处。”
“哈哈哈,穷途末路,”玉辞心自我嘲笑道。
“一方是你原本就恶之欲死的双子,一方是未来大好江山,这取舍之间,何须再做出考虑,”鬼知神觉道,“只要放弃双子,吾便能赐你力量。”
玉辞心思考他的话,唯有重拾力量,方能再起,只要吾放弃肚中双子,只要放弃,只要放弃,放弃,心中声声放弃,但是,她摸着肚中的孩子,血脉相连,怀胎五月,到了真要舍弃的时候,她不舍了。
于是,她道,“吾,不可能,吾不能,不能放弃。”
一句‘不能放弃’,空间骤起大风,誓心之言,响彻了一念之间。
“吾已为复仇失去太多总以为只要有未来,时间便会弥补,吾所失去的一切,几次回首低头,却发现自己握得住的东西越来越少。”玉辞心到了这个时候,她才自我剖析,“非是吾不能取,而是能拿到的非吾牵念,吾之江山早在碎岛与苦境直接断开通道,便不存在了,苦境在吾脚下,只是异乡之土,怎样也成不了故乡。”
“此二子是杀戮碎岛仅存之脉,吾死,也要让他们周全。”玉辞心护着肚中双儿,语气坚定道。
“取一念,舍一念,圣魔即念殊异间,你既有所取舍,那吾便再帮你一次,”鬼知神觉道,“只是这次同样,还是要有所取舍。”
双手一挥,异色同生的果子停留在玉辞心面前。
“此双果名唤啖魔若果,只要服下,你肚中双儿便无恙,亦能助你恢复功体,但在你诞子之后,便要以命相偿,你可愿服下。”鬼知神觉道明啖魔若果的利害关系,之后的选择就看你了。
此时的玉辞心恢复昔日身为碎岛之主戢武王的风采,道,“吾无惧死亡,但,你肯这样做,必有目的,此果将对吾儿造成何种影响。”
“哈,啖魔若果其性为圣魔共果,服之能让你之双胎快速生长,但双胎将因此果而一成圣,一成魔,其因果将对未来投下无可预料之变数,你敢一赌吗?”鬼知神觉说道。
“曾经,吾为一境圣王,转身便是一夕斩了众人首级的恶魔,圣如何,魔又如何,说吾自私也好,吾只知此时此刻能为吾儿续命,才是紧要。”
现在的她也顾不及那么多,唯有一愿望,便是吾儿安好。
于是,玉辞心毫不犹豫地服下啖魔若果,为肚中孩子续命,同时,圣魔双气从肚中而出,直冲九霄,数道旱雷横空劈下,一道血红霞光掩染天际,风云疾涌。
“生下双子后,你只有一刻时间,能走到哪里,端看你之造化了。”
鬼知神觉说完后,一念之间,浓雾乍起,玉辞心已然看不清身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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