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时，右手臂全然是麻木的。

或许，应该说因为右手臂已经麻木，人才得以醒来。

腰上搭了只手，正源源不断传导热意。

那种硝烟硫磺的味道一如既往浓烈，掩藏着血腥，萦绕在鼻尖，侵染着她的气息。

游溪叹了口气，她不想去思考这只幺蛾子是什么时候钻进被窝里来的。

哦，已经不是被窝了，因为热，被子早就踢开一旁。

也有可能是被幺蛾子丢下去的。

她觉得自己好像很平静，望着床沿上被月光染上凄冷光华的雕花：“凝渊，你起来，我手麻了。”

耳边细碎响声，片刻后，手臂上一轻，血液得以流畅时，麻木刺痛阵阵从手臂传来。

这种麻木的痛楚只发生在身体之内，没有伤口，也没有痕迹，表面上看好像一切都没发生，只有自己知道疼痛。

魔王子以手为枕，侧过身来，面容隐藏在月光的阴影下，看不清神色，声音好奇中隐藏着若有若无的恶意：“你梦见了什么？流了许多的泪。”

游溪又叹了口气，坐起身避开了魔王子的视线，喉咙有点发堵：“我不想说。”

“哈，你知道了，你发现吾的礼物后，憎恨吾了。”

魔王子对人的情绪变化极其敏锐，只一个动作间，便瞬间读懂了她那些藏在心中的情绪，低低发笑，随后无法抑制的笑的更为张狂，片刻后才喘过气来，同样坐起身，以怜悯般的神态，抬手抚摸游溪眼下残余的泪痕。

“吾终于看到了这一幕，吾努力的破坏，毁灭，克制，培育出了憎恨的果实，你明白吗？你不明白，但你憎恨了。”

那道泪痕又流过了泪，溢在他的指腹，眼泪没有声音。

憎恨吗？

也许。

后悔吗？

也许。

“你看。”他的语气沉郁倦怠中，又似有温柔：“连你也会沦丧在仇恨中，而你的伪善竟然还能让你在此刻对吾平和以对，你的眼神，藏着无处释放的破坏欲，泪中带着恨火，美的让吾心动。”

游溪奇妙的能理解为什么魔王子会这样做。

谜底在谜面上，手段就是目的，想要得到一点在短暂存在过的精神中可以证明的存在。

想要被憎恨，就像想要被爱一样。

结果都是一样，一个人的思想围绕另一个人转动，爱和恨并无分别。

她的精神徘徊在深渊的边缘，一旦跌入跨过界限，就只有无止境的虚无，而这魔物却在引诱她跳下去，同堕虚无之中一同消逝，亦或想看她要如何坚守着那一点活着的存在实感。

游溪开了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低哑。

她说：“不，我不恨你。”

醉人的月光冷冽照清了她的眼睛，那是一种令魔王子焦躁异常的平静眼神。

她的语气也没有很强烈，只是平静的叙述着一个事实：“你可以折磨我，伤害我，给予我痛楚，毁灭我在意的事物，我会痛苦，也会愤怒，然而，我不会把你放入我的灵魂中去憎恨。”

魔王子以手抚着头，似有头痛的轻声叹息，沉默许久后方放下手，慢慢问道：“不想杀了吾吗？”

“不想。”

游溪的声音轻飘飘的，浮在月光上。

今夜的月色美的惑人，照在地面有一种说不出的悲凉声响。

他胸膛中发出沉郁的笑声，沉郁的不像是因喜悦而发出，更近似一种哭泣的替代。

空气里泛着杀意，如致死的羽毛飘飘洒洒在室内，逐渐让人窒息而晕眩，是非要她死去才能停止的**混合。

在笑声停止后，他才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温和声音道：“那只能，是吾杀你了。”

他在说着杀意。

他在说着爱。

不,我不恨你,只是希望从来不曾遇见你（破梦台词）

——

我在恨和不恨之间犹豫了很久，这磨人的幺蛾子，感觉无论是恨了还是不恨，都恨符合他的设计。

恨了，他目的达成。

不恨，也超乎世俗观念，变成同类或者变得更虚伪

可恶的蛾子，简直是磨人的小妖精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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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dokidoki血压对决（十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