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九界佛皇带回来那个令她失望的消息后,柳芙芷整个人有些失魂落魄的,玉织翔见她整个人失魂落魄,有些放心不下,于是决定亲自送她回去“柳姑娘家住何处?吾亲自送你回去,你现在的状态,很危险。”
柳芙芷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就这么漫无目的的走着,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到了什么地方,耳边嘈杂之声越来越重,她这才茫然的抬头,第一眼望去竟是不知不觉走到了一处镇子,第二眼则是看到了跟在她身后的佛皇。
不管是佛皇又或者是帝如来,其实已经对她仁至义尽,柳芙芷努力收敛起糟糕的心情,勉强露出一抹笑容“抱歉,佛皇是芙芷失礼了,走了许久,不如请佛皇喝一杯清茶如何?”
玉织翔并没有客气,他非常自然的在一处茶摊落座“那就多谢柳姑娘了。”
“佛皇喜欢什么茶?”请人喝茶,自然不能只点自己喜欢的,柳芙芷也跟着坐在了佛皇的对面问道。
“来一壶竹叶茶吧。”乡野小摊,什么龙井,大红袍那是为难掌柜,还是竹叶茶不容易出错。
“小二,来一壶竹叶茶!”柳芙芷掏出一锭碎银放在了桌子上“不用找了。”
“好嘞!客官稍等!”大概是经常见这种出手阔绰的江湖侠客,小二收的也大大方方。很快一壶竹叶茶端了上来,还附赠了三碟素菜拼盘。
柳芙芷食不知味的一杯又一杯的喝着,忽然,左手边那一桌的轰然笑声引起了她的注意“什么?!!!!”
“嘿嘿嘿,那一页书竟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
“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大美人,勾引的一页书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哈哈哈,一页书也有今天!”
柳芙芷听着就不对劲,直觉一定和自己有关系,不由得装作好奇且无知的样子问道:“这位大哥,发生了什么事??听起来好像提到了一页书。”
“妹子,这你都不知道?是刚从哪个山沟沟里出来的吗?一页书要成亲了!!!”一个喝酒的大汉打了个酒嗝,醉醺醺道。
“刚和师父下山呢。”柳芙芷脸上挂着温婉得体的笑容“的确消息有些落后了,请大哥不吝赐教。”
“大概七八天吧,公开亭忽然传出来……嗝……一页书要成亲的消息,还广发喜帖!最稀奇的是,佛门竟也没有什么意见,妹子,你说奇不奇怪?”那大汉说完就直接搂着酒坛子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只剩下惊吓过度的柳芙芷,七八天前,那不就是……她离开云渡山去云鼓雷峰和鹿苑一乘的那段时间吗???那个时候,一页书竟然已经做好了打算?!!!!!
她忍不住又看了对面的佛皇一眼,这些和尚看着白白嫩嫩的。怎么心就是和在煤窑里浸过的一样,这么黑呢?
“柳姑娘既是从鹿苑一乘走出,又是这种状态,吾也不放心,不知姑娘欲往何方?吾送你回去。”九界佛皇明显察觉到了柳芙芷的打量,只是他能理解这位姑娘此刻糟心的心情,并没有计较那么多,依旧还是那般温和的问道。
“云!渡!山!”柳芙芷生生捏碎了手中的茶盏,她自己竟都不知道自己要成亲了!多可笑啊!哪怕一页书目的就是为此,这趟云渡山她也去定了!!!
九界佛皇将人安全送到云渡山脚下便离开了,只剩下柳芙芷独自一人去找那个黑心和尚问个明白。
“好个百世经纶一!页!书!”她咬牙切齿道:“你是故意的是不是!我竟不知道我快要成亲了!”
“你既然应下,自然要遵守诺言,此姻缘乃是注定之结果,又何必在意中间的过程?”一页书被人当面质问依旧神色不变,虽然这件事挺……嗯……不地道的,但是谁能拒绝一个野生的大奶呢?
“你!!!你早就知道这件事佛门不会管是不是!!!”柳芙芷此刻福至心灵,想起了帝如来那句,梵天效仿观世音与毗那夜迦,此等修行作为同修,不能插手。
这七八日的时间既是步步紧逼,打心理战,又是给她时间,让她彻底死心。
一页书只是微微笑了笑,并未回答,柳芙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颓然的坐了下来,对一页书的心机与手段是彻底服气“广发喜帖,看来梵天早已定下了婚期。”
“然也,明日成亲。”虽然柳芙芷认清了现实,但一页书总能给她额外的“惊喜”“嫁妆吾早已为你准备好,你什么都不用管,只管明日待嫁即可,今夜便留云渡山,否则,你也不想吾之麻烦缠上你吧?”
柳芙芷:……她有一句mmp不知当讲不当讲!!!
“可是我的朋友,还有些并不知晓我成亲的事,不如在往后……”柳芙芷垂死挣扎,试图拖延一天是一天,然而一页书怎么能看不出他的心思?当即道:“你现在说出名字,今夜必会为你送达!”
柳芙芷:……她严重怀疑,一页书在趁机摸她的底!!!草!一种植物!
半个时辰后,疏楼西风,豁然之境,魔界,希罗圣教,一剑封禅,乃至天魔门都收到了柳芙芷要成亲的消息。
魔界琴魔随天魔陷入沉睡,接到消息的是纸面阎罗,纸面阎罗不理解,纸面阎罗大为震撼。他实在想不通这个女人到底有什么魔力能令那个暴力和尚甘愿破戒,也要冒天下之大不韪娶她,看来,他的替琴魔备一份贺礼,亲自去走一趟了。
纸面阎罗震撼,剑子仙迹和疏楼龙宿也不例外,当年那个小魔无法自控魔气,跟着佛剑分说在不解岩住了两三年,佛剑嘛大家都知道,话少的很,人又闷,年仅三岁的小魔物经常偷跑出不解岩玩耍,一来二去,就发现了豁然之境和疏楼西风。
特别是疏楼西风,柳芙芷当时对疏楼龙宿那张脸惊为天人,疏楼龙宿看在她身上又佛剑分说的咒符的份上也没有计较小朋友不请自来这件事,于是得寸进尺的小朋友便天天来疏楼西风打卡,甚至仗着自己年纪小,问龙宿她长大后能不能娶她?要他给立个字据。
龙宿当时觉得有趣,竟真的给她立了字据,只是后来……龙宿的确没有那种心思,这件事也就无疾而终,二人的关系恢复正常。
这次……二人对视一眼都察觉了其中的不同寻常,能引一页书这般作态,不是本人极度危险难以掌控,就是后者身上关乎巨大利益,不过以他们对小朋友的了解,很快划掉了第一个可能。
那么……疏楼龙宿紫龙扇轻摇“小友出嫁这件事,太过蹊跷,吾要前往云渡山问个究竟。”
同样满腹黑水的剑子仙迹微笑着表示赞同“小友也算是吾等看着长大的,自然不能让她不明不白的忽然嫁出去。”
二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毕竟一页书成亲这件事来的太诡异,不知新娘是谁,这段时间儒道两脉议论纷纷,佛门又集体默不作声,便有不少人猜测是否是什么迷惑叶口月人的缓兵之计,如今新娘的婚贴一送过来,立刻粉碎了之前的假设,看着架势,是要来真格的啊。
云渡山今日无比热闹,各方势力虎视眈眈今天公开亭可是放出消息,一页书这个暴力和尚,明!天!就!要!成!亲!了!
不管是正道邪道顿时炸开了锅,云渡山要不是有正道的同僚拦着,今天山头都要被踩平三寸。
疏楼龙宿,剑子仙迹作为正道顶峰,往来云渡山自然不会被拦在外面“吾等前来道贺,只是……芙芷小友可在?我等也算看着小友长大,如今她成亲,合该见一面,亲手交予贺礼。”
“请跟续缘来吧”素续缘早就了解过柳芙芷这方的宾客,见到疏楼龙宿与剑子仙迹也并不意外。
柳芙芷目前正在思考要不要让魔体过来。毕竟一页书竟然知道她和魔体那最隐秘的虚假的关系,不来吧,不太合理,来吧。又怕被看穿真相。
思来想去,还是指派长老过来吧,就是魔体在闭关。自觉解决了一个烦心事后,柳芙芷刚刚松了一口气,就听到疏楼龙宿和剑子仙迹过来的消息。
“芙芷,汝到底出了什么事?这次的成亲是真又或是为了配合化消叶口月人的权宜之策?还是说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汝与仙凤也算吾看着长大,说出来,吾定会帮你。”疏楼龙宿一进来,就看到柳芙芷面上一派平静,没有任何的欢喜亦没有怨愤之色,这种情况明显就不正常的越发惹二人怀疑。
“龙宿前辈,剑子前辈,你们谁都帮不了我,云鼓雷峰不能,鹿苑一乘亦不能。不过是愿赌服输罢了,倒也说不上什么不得已。”柳芙芷在二十岁之前是喜欢过疏楼龙宿的,只不过他没有这方面的想法,自然也没法死缠烂打,如今这亲结的,不光众人猝不及防,就连她也一样,最后的结果竟然是和一页书藏在一起。
“罢了,汝也长大了,不管如何,三分春色的大门永远为你打开。”眼见问不出什么,疏楼龙宿适可而止,决定回去就找找失踪多日的佛剑问问具体情况。
今天云渡山格外热闹,柳芙芷的房间总是走一波来一波,就像现在,带着一身风雪的一剑封禅,亦是来到了云渡山。
故人许久不曾见,两个人之间是难言的沉默“一剑封禅,平日里总是见不到你,现在竟主动现身。”
“柳芙芷,我只问你一句话,这桩婚事是你自愿的吗?若不是,就算是千万人阻拦,我也会带你离开。”一剑封禅已经很久没有联系过柳芙芷了,当年二人游历江湖是何等的快意,然而不知出了什么事,她一夜之间,性情大变,竟然开始逐渐疏远他,想想那时,竟也有二三十年的光景了。
“自然是自愿的,一剑封禅,我的性格你了解的。”一剑封禅了解她,正如她了解一剑封禅一样“你还在怨我当初逐渐断了联系吗?”
“我只想知道,当初的变故是否与我那时的昏迷有关?”一剑封禅回忆起来过去,竟然恍如隔世,二三十年犹如弹指一瞬。
“是,等我处理好一切,会将所有真相告诉你。”柳芙芷听到他声声质问便知道,当年的心结,远比她想象中的深“既然来了,那便喝杯喜酒吧。”
“柳芙芷!!!”一剑封禅忽然拔剑,锋利的杀戒离她咽喉不过三寸之距“你太自以为是了,你说结伴同行便同行,你说做朋友便做朋友,你说绝交便绝交!你是不是忘了,吾之称号叫做人邪!!!
今日真相与绝交你选一个!”
“一剑封禅。”他听到那个女人这么唤他“再给我些时间。等解决那个麻烦,我会原原本本的都告诉你,到时你怪我也好,怨我也罢,我都不会再隐瞒你。”
“哈哈哈,柳芙芷啊。”一剑封禅的杀意骤升“好一个冠冕堂皇,高高在上的说法,你不说就以为我猜不出来,是与那个元始天魔有关?当年为了救我,与他达成过什么约定是吗?”
“你既然猜到了,为什么还会这么生气?他实在太不可控,我不想我们之间最后的结局是悲剧收尾,若是成功,还可以重新开始,若是失败,我们之间也不过太过伤感。”柳芙芷有些读不懂一剑封禅。
“所以呢?”一剑封禅冷笑出声“在你看来,吾就该躲在你的羽翼之下岁月静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乖乖听你安排是吗!柳芙芷,你拿吾当什么!!!!”
柳芙芷:……“对不起,是我太自以为是了。”她叹气,明明是想保护朋友,最后却闹成了这样的结果。
柳芙芷和剑雪是不同的,一剑封禅头一次有了这样清晰的认知,他蓦然杀戒回鞘道:“柳芙芷,能长这么大你的运气还真不错,明明为了救我麻烦缠身,吾一动怒,立刻就低头认错,汝没有脑子吗?”
柳芙芷:……这个狗男人到底是什么意思????“抱歉。我的确忽略了你的想法。太自以为是,你生气了,难道不该吗?”
“唉……”一剑封喉叹气“跟你连生气打一架的机会都没有,柳芙芷,不要让我等太久。”
柳芙芷:……一剑封禅这是什么狗脾气?
而隔壁的一页书将柳芙芷屋里的动静听得明明白白。元始天魔,难道这就是那个导致柳芙芷最后自尽的主因???
没错,一页书在柳芙芷气冲冲的来寻他的前一天忽然做了一场梦,一场关于30年后灭绝希望的世界的梦。
梦里的一切与现在其实并无多少出入,素还真身死,他们依旧照常成亲,嗜血之祸来的猝不及防,武林损失惨重。
日子一天天的过,人也一天天的少着,苦境被嗜血者包围分割,各个击破,正道的气氛一天比一天沉默和压抑,中午有一天在又收到某些侠士的死讯后,她忽然与天魔门门主巫昭联手,将他重伤,秘密囚禁了起来。
那时他不明白,柳芙芷为何忽然性情大变“你……”他的疑惑没有问出口,就被她解答,她蹲在他面前,眼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碎掉了,一边语调平静的说着一边无声的流泪“一页书,我亲爱的夫君啊。今天我收到了一个很久很久没有联络的朋友的死讯。
好奇怪啊,明明感情已经淡泊,明明已经疏远了很久,可是为什么,感觉这里好像空了一块呢?
义母,屈世途,圣主,罗衣姑姑,剑子前辈,佛剑前辈,都离开了,一页书,你既然挡不住嗜血者,那这个领头人的位置就换个人来坐!我不会杀你的,你就是最坏的情况下,最后一道防线。
你因为时局顾忌三教之人。但我不会,该杀的,我不会再留情面!”
随即将他秘密押入了天魔门密室,带着残余的正道投奔了天魔门,后来听说有不少人被门主巫昭以血腥手段清洗。
而后,开始了长达30年之久的漫长反击,柳芙芷从一开始的坐坐就走,到了后面挺留的时候越来越久,开始跟他说局势,说人员调动,有时候是恨恨的恨不得将嗜血者赶尽杀绝,有时候又愤怒于正道的不作为。
再之后,他发现她修炼了天魔门的魔功,灭绝希望的时间,本就黑暗掩日,邪气浓郁,再加上天魔门的魔功副作用极大,越是修行,越难自持,她的情况每况愈下,到了最后更是到了需要佛咒才能压制她那翻腾不已的恶意与杀念的地步。
“不能停下吗?”他曾问过。
当时柳芙芷自嘲道:“如何停下?嗜血者有不死之身,只有这天魔功可以克制,没有办法停下,也不能停下。或许……早在选择修行魔功的那一刻,我注定要死在黎明之前。”
“吾可以与你一同修行天魔功。”一页书真真切切的清楚,她的确带着人类抵抗着嗜血者。又如何忍心见她独自沉沦苦海?
“不行,你是我就给希望世界的领导者,这个世界总是要有几个正常人的,天魔功太过蛊惑人心,一旦嗜血之祸消退,苦境又会因为天魔功乱起来,那个时候需要一位德高望重又实力绝顶的高手出面镇压……”话音未落她就痛苦的抱着头嘶吼起来“别说了!!!别说了!!!原始天魔!!!我要杀了你!!!!”
天魔功本就魔性强横,又加上黑暗邪气的加成。让她的情况越发糟糕起来,终于有一天。柳芙芷打开了牢门,将他放了出来。
跟他又来到了云渡山,山下亮起了大片的灯火。她坐在一棵树下对他笑:“你看,天要亮了。”
天的确要亮了,浓厚的邪气已经消弭,但是打破黑暗的那个人,却死在了天亮前的一刻,那个她已经快要无法自控,一身魔气浓郁的吓人,于是她选择了自绝经脉,结束了自己的性命。
“你有什么遗愿吗?”一页书此刻说不上是什么感觉,怜悯,遗憾,痛心或许什么都有一些。
人死之前,五感会逐渐丧失,她亦不例外,耳中或许已经听不到他的问题了,只是无神的看着夜空,又像在想念什么人“这么高兴的时候……真该下一场雪啊……一页书,好冷啊,是下雪了吗……我……我不想……死……”
云渡山四季如春从不下雪,但他却用功体招来了一场雪为她送葬。
梦醒一刻,一页书愣了许久,除了嗜血之祸令他无法忘怀,还有就是那场雪,总是反反复复的令他想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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