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有点尴尬,因为我在遛鸟。刚刚我的衣服在那种情况下早就不知所踪了,我现在光个条子也不知道雷公见了想不想掩目。反正我自己都看不下去。
我叫胖子把他的外衣拔下来给我,上衣是解决了,裤子成了问题,我只好说一声罪过却毫无同情心的把地上躺着的那些对方兵的裤子脱下来占为己有。
收拾妥当我背起小哥,招呼胖子赶紧走。
因为小哥伤的不轻,我们去了北京。医生说是皮外伤,问题不大,等人醒了留院观察几天就好了。他说完还向我称奇怎么会有肌肉纤维发达到这种地步的人。
我只说他坚持锻炼身体,一百年我没说,话说由于小哥也需要在社会立足,他需要身份证,我们走了小花的渠道给他办的身份证,因为追溯真实年龄我怕闷油瓶被拖去做研究。
胖子也有伤,我让他也在医院住下了,胖爷巴不得了,有吃有喝有玩,还有护士姑娘照顾。
我安顿好了他们一个人去了外面。
我现在心里一团糟。小哥的,不,是我们的感情问题,其次就是雷城三叔的问题。三叔那老家伙说实在的,我真的不希望他是死了,我更加愿意相信他是失踪了,其实没什么区别我知道,但是那一直是我不愿意面对的。
“没有的就是没有,脚下的路需要你好生走。”
记忆里一模一样的声音,我突然无所适从了起来,过去我一直举步维艰,每一步踩在刀尖上,算计所有。我走的还不好吗?我铲除了汪家人,我改变了小哥累世守门的命运。
我为了什么?我问自己。现在想想我走过的路用血在铺,有太多无辜的人牵扯进来,看上去我运筹帷幄,但是我一定丢了些更加珍贵的东西。
这路我没有走好,但是走对了。
三叔的没有,也许是告诉我他不在了,又或许是别的什么。不重要了,我颓然的想。他是想告诉我珍惜眼前。
我又想到小哥的事。我心里焦躁不安,也不是什么世俗的偏见,我知道两个男人在一起没这么简单,但这不是问题,我不需要,枪林弹雨我们都走过,流言蜚语我从来不怕,小三爷脸皮厚。
只是我想不明白,我忍不住点了支烟。自从沙海计划结束,小哥出门,他们俩一直管着我,烟影都见不到,但是现在我需要它,它可以让我的头脑清醒。
胖子告诉我,我有肺癌。
有一次我咳嗽晕倒了,我以为是睡着了,胖子带我去做了检查,说肺纤维化。晚期。
他说小哥听见就沉默了,他按了穴让我继续睡了一天,趁机把我带回家。他们俩不让我知道这个,一直用药吊着我。
那药是小哥到处找的,有的让张海客从族里拿来,每一次喝药,都有小哥的血做药引。
我不受控制的难受。
胖子说,后来小哥就忙活了雷城的事。张家历代都有一本册子,上面标记着几乎遍布全国的墓。他们有的地方去过就会做上标记,没开发的就会做上另一种,有一种地方标记为未知,是危险的地方。
雷城是其中之一。小哥就决定要去,他说要赌一把。胖子一开始说这个地方难说,万一没成。但是闷油瓶很坚决,他告诉胖子,他必须要去,因为那一头关乎的是我的命。
万幸,他赌赢了。
我让自己沉静在烟雾里,良久,我把烟蒂丢了。
去他娘的纠结,我就是喜欢。
我有什么好纠结的,从一开始,我的关注点就在他身上,每一次的奋不顾身,我看得出来我是不一样的,不说别的,那十年换一个人,我难道就是为了找一个养老的兄弟?
我吴邪从来没这么清醒过,心里默念了一声张起灵,我抬步离开医院。
病房各项指标正常,不时发出轻微的仪器声。我回去的时候小哥已经醒了。这两天我捋清楚我的想法,整个人都轻快多了。
我坐到病床边上,小哥转头打量我,估计是看我伤势。我心下一悸,我被他护成那样,毛事都没有。
“我的病好了。”我对他说。
他听见就不再看我,仰头看老朋友去了。
我叹一口气,伸手握住他的手,冰凉的。闷油瓶没有动静,我也就不动。他过了一会才叫了声“吴邪。”
我马上唉了一声。
“如果没有心,就别招我。”他转过来看着我,乌漆漆的眼里压着厚重的情绪。
我心里重重一跳,我笑了一声,握紧了他的手,从我边上的包里摸出一本我誊抄的一本诗经,是雅正的瘦金体。
我把那本诗经放在他的面前,他愣住了,我看见他拿诗经的手指节泛白,那向来提刀都不曾都一丝晃动的手,现在却轻微的颤抖着,他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
“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我站起来,和他额头相抵,就像他那天在洞里,轻轻贴上他的唇。
他抱着我,力气很大。我只一次次的拍着他的肩膀,他的感情太痛苦了,重之又重,应当是压的他哑口无言。
“谢谢。”我听见他说。我眼角一酸,我不知道谁谢谁,反正,以后时间还长。
西湖的雾
吻过天光。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