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牢室里没有日光,只有晦暗摇曳的照明火把,分不清是白天,还是黑夜。我凭借着送三餐的次数,来判断日子的推移,时间的流逝。
他们说,鹰隼盘旋,信鸽无法升空联络京城。
他们说,及仙已经沦作了一座孤岛。
岛上杀机四伏,满城风雨,风声鹤唳,全县境戒|严。
平民百姓已经没有敢晚上出去了的。
傍晚西天稍一泛黑,街上的小贩就开始收摊,急匆匆往家里赶。
这座美妙的天|上|人|间,蓬莱仙境,河泽暗巷汇聚成错综复杂的广袤血脉,暴戾的腥血在其中疯狂涌动,冲击着紧绷的公|序治|安。
他们说,开封府出现了阵亡。
他们说,东郊荒林里发生了一起恶性|谋|杀,向开封府检|举|揭|发县衙的当地衙役,被捅了十几刀,失血过多,抢救无效,死在了现场。
衙役的家属亲戚被严密保护了起来。
……
第三顿饭毕,擦擦嘴,仰躺在破木板上,大腿翘二腿,放空精神,望着上空长腿的漆黑蜘蛛结网。
“什么味儿?……”
蒙厉悔敏感地耸了耸鼻子,嗅着潮湿空气里的不祥气息。
“不好,是硫|磺,有地方烧起来了!……”
囚室里挂着的一众贪吏污吏全慌了。
我坐起了身,交叉盘腿,长长的双臂自然下垂,望着他们惊恐地挣扎,徒劳无功地扯着寒铁锁链。
“快过来帮忙啊二狗子!就你一个没锁着,快过来想法子,帮我们把锁链挣开啊!!!”
“叫爹,叫爹就帮。”我老神在在。
“我尼玛狗太监*****!!!”
脏话,脏话,脏话。
“什么时候了你还在玩这套!那味儿是硫|磺!”着重强调,“硫|磺!!!展大人他们肯定遇到事了!!!……”
“展大人没事儿,”我说,“他们今晚在泷水河上夜游繁华,画舫里头歌舞升平,与骆县令等众推杯换盏,磋商着互惠妥协呢。”
“你怎么知道?”
老兵停下了无用的挣扎,猛地扭过了头。眼神漆黑可怖,简直要吃人。
“展大人不是已经把你废了么?与外界的联系都中断了,哪儿得来如此隐秘的情报?”
“废我?”冷笑,“展昭才几岁,老子在公门里混了多少年了。”
夜间的疾风灌入,火把剧烈地晦暗了一刹那。
外头狭窄的甬道里响起了肢体碰撞、格斗摩擦的作战动静。两个布衣陋鞋、身手矫健的蒙面人突破封锁,闪了进来。
反剪着看守的双臂,押着看守的脊背,强迫其来到牢门锁前。
低低爆喝:“打开!”
看守不从,被重重一脚踢在腿窝,剧痛,瘫软地跪倒了下去。
蒙厉悔还有其他悬挂着的戴罪官兵睚眦俱裂,剧烈挣扎,恨不得当场挣断桎梏自身的锁链,悬吊的手腕处磨得血肉模糊。
“他|妈|的混账!别动我们的战友!!!”
置若罔闻,两个平民布衣的蒙面人给了倒地的看守一顿拳打脚踢,抢出一大串黑糊糊的钥匙。焦急地加速,一把一把挨个试,试得手忙脚乱,额上渗出密密麻麻的汗来。
“着火了?”隔着栏柱,我压低声。
“着火了。”终于试到了正确的钥匙,咔擦一声金属脆鸣,牢门开了,“可能会爆炸,我们快走。”
“等等,”我拉住这人的袖子,回头指指后面挂着锁链的蒙厉悔,“把他们也放下来。”
“不能放,徐名捕。”冷静地拒绝,“此人北疆军伍出身,拳法太彪了,放开之后,没人能控制得住,会产生很大的麻烦。”
“如果把他们这样留在地牢里,待会儿焦烟灌进来,这帮子人会被活活熏死。”
“熏死不是很好么?”金盆洗手的拐|子|头目,疑惑地反问,“全熏成人干了,就没人知道你曾经做过什么了。你是唯一的幸存者,事实全在你口中,功勋全在你口中。”
“……”我略作沉吟,点头,“你说的对。咱们还是快走吧。”
转身瞬间,猛然暴起,自背后锁喉挟制,抽出烂草堆中隐蔽的短刃来,抵住颈部命脉。
“不想你哥血溅当场的话,就立刻去把他们放开!”
“……”
矮个子的蒙面布衣凝视了我一会儿,缓缓地捡起了地上的钥匙环,调转方向,回去解铁链救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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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第一百一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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