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法重器,大国脊梁,巍巍青天。
年逾花甲的老人,垂垂老朽,象征滔天权势的紫黑蟒袍之下,臃肿苍枯,握着惊堂木的手已然被漫长的岁月侵蚀,爬上了触目惊心的老年斑。
“一直以来,本府都以为,该当从局外找一把未受过污染的干净利剑,执拗、忠诚、理想的年青官员,来接过继任的重担。在本府百年后,继续支撑住这片青天,给苍生百姓留片希望。”
“可他们一个一个,接连都锈蚀了,都倒下了。”
“戚临渊,戚护卫,敛财受|贿十万两,被本府亲自下令,罢官斩|首。”
“史烈,史护卫,包庇族亲放高|利|贷,强买强卖,兼并百姓良田上千亩,罢官,抄家,夷三族。”
“周卫疆,周护卫,倒是难得留了副干净身,还没来得及沉沦堕落,便人间蒸发,失踪得活无人,死无骸。”
“展昭,展护卫,勉强撑住了五年,迅速往下沉沦,利剑锈蚀,放纵情|欲,包庇故友罪孽。”
“这些千篇一律的重蹈覆辙,不禁发人深省,教人夜里辗转反侧地难眠,到底哪里出了问题,难道本府过往的选择都错了么……”
虎目沉沉,威严可怖。
“堂下罪吏,你从宦生涯逾二十年,以你的资历,说说,究竟怎么回事?”
抹去热泪,凄烈地惨笑着,反问。
“究竟怎么回事,老青天当真不知么?还是只是不想承认而已?……”
大环境腐,(防)败如此,谁到了那个位置上都一样,不过是烂得快慢的差别罢了。
“……”
“……”
“……”
“张龙赵虎。”
“在!”“在!”
“取堂下罪吏的弯刀双兵过来。”
“是!”“是!”
“王朝马汉,不要继续押着了,放大捕头堂堂正正站起身来,双刀交还给他。”
“……相爷?!”公孙师爷大惊,急切阻拦,“万万不可啊,这捕头武道修为今非昔比,若是鱼死网破,公堂之上暴起刺杀,可就危险了!!!”
大僚置若罔闻。
“王朝马汉,双刀归还原主。”
“是!”“是!”
冰冷的刀柄握在掌心里,心沉沉地安定了下去,弄不清楚高位者究竟要做些什么。
“大捕头,展护卫在世时,其惊才绝艳,有以一敌四位校尉官之能。你如今负伤在身,本府不为难你,三位校尉官围攻,但凡你没有死在官刀处决中,杀出了生天,击败了他们,便证明了在本朝武举考试中,可夺取武状元头魁的能力。”
沙哑,恭敬垂眸。
“……卑职要卑职的妻子活。”
“阶下死囚,你没有与本府谈条件的资格。”
苍老的青天,大国砥柱,不容置喙地下达铁令。
“张龙赵虎,王朝马汉,在这四位武举出身的骁悍校尉里,选择其中三位,作为敌手。”
“王大哥,你退出去。”低哑。
“为何把王朝单独剔出去?”
“因为他曾救过我的贱命。”
选了张龙、赵虎、马汉作为对手,都是正五品的校尉官,都是多年的领导。
多年来,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演武场里晨间操练、晚间操练,从来只与杜鹰、蒙厉悔、马泽云、丁刚……他们,同级同僚之间,切磋、对练。
没有人敢犯上,挑衅张龙赵虎、王朝马汉,因为有家世、有传承的武人,和粗陋拳脚功夫的底层小吏,其间横亘着不可逾越的天堑鸿沟。
在《入臻》《怀化刀法》之前,随便一个王朝,就能碾压性地打倒两个我,按在地上摩擦。
“二狗子……”观审的战友们窃窃私语,隐隐骚动,其中蒙厉悔低低地传音,“撑过去,你能行的,老青天是个惜才的,哪怕难以以一敌三,只要熬过两百个回合没有倒下,那都算差不多,过了……”
“头儿,你能行的,你一定能行的……”丁刚打气说。
“撂翻他们,给我们争口气!……”马泽云说,“咱们干捕快的从来都不差,成千上万、浩如烟海的案件都从咱们手里过,咱们才是真正守护万家太平的人,他们稳坐高位上,亲力亲为过几桩刑事案件?……”
“头儿,你是我们当中最强的,你一定可以……”萧国封、高华鸿、杜建忠说。
人心涌动,众志成城,所有战友同袍都如是鼓励。
我在袍子的最下方撕下一条灰布条,把狼藉披散的长发扎了起来,重新回归了男人的发型,回归了开封府大捕头的模样。
拎起双刀,有意识地绵长内息,平稳心跳,进入最佳作战状态。
“你腿上的伤口在流血,需不需要先包扎一下?”马汉厉眸沉沉,没表情地问我。
“不需要,”我摇头,“包扎了,勒到肉,反倒会更疼,迟滞动作。”
“好,这是你的选择。与我们三个交手,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三大校尉占据北、东、西三个夹击方位,形成老辣的围猎阵法。
“我不能后悔,身后即是万丈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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