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别哭了,爹爹已经走了……”狐裘袄袍,鎏金云头靴,蹲下去,抚摸母亲虚汗黏腻的脑袋。
“娘亲,别害怕了,都已经离开了……”
小大人似的,颇具威严,令仆从去厨房端了碟金黄酥脆的蜜饯果子过来。
坐在抱头蜷缩的母亲身边,依偎着母亲低烧燥热的病体,有节奏地轻轻拍抚后背,如同贵妇人拍抚哄睡幼时的自己。
碗碟搁在凳子上,贵公子坐在冰冷的地板上,捻起蜜枣,递到母亲唇边,喂母亲吃下去。
“很甜的,对不?”自己也吃了一颗,津津有味,“嗯,越嚼越甜。”
“五叔老说父亲是在作孽,让我们长大了以后不要学父亲。”
“但父亲带着我们做事,教导我们无毒不丈夫,道德除了葬送自身以外,别无益处。英雄气短、男女情长,这两样沾了哪一样,都成不了大事。”
“五叔远不如父亲混得强、爬得高,所以我和弟弟还是决定听从父亲的教导,长成父亲想让我们长成的人杰、枭雄。”
“母亲,你再熬熬,熬个十来年,我与二弟皆长大了,接势力、掌权了,能与父亲对抗了,便立刻把你送走。”
二儿子连连附和兄长。
“嗯,嗯,我们建一座大大的隐蔽山庄,把你藏在里面,让父亲和爹爹再也找不着你。”
“……”
女人嚎啕大哭。
大公子怀里的襁褓婴儿也跟着哇哇地哭起来。
哭够了,情绪发泄出来了,微微好受点了,舒展躯体,浑浑噩噩地支撑着胳膊坐起来。
坐在冰冷的地板上,拢着豆绿色的裙摆,用袖子擦眼泪,回归体面。
勉力挤出一丝苦涩的笑,安慰哄骗。
“吓着了吧,别往心里去,刚刚爹爹和娘亲玩游戏呢。”
“你当我们还是小时候,五六岁呢。”蒋风说。
“对啊,”蒋云紧紧地跟随长兄,附和长兄,“妈,我们已经长大了,懂事了,你哄不了我们了。”
“别在地板上坐了,忒冷,你身子本来就不好,受冻更严重了。”
宽慰得差不多了,嫡长公子使了个凌厉的眼神,婢女立刻会意地上前,把虚弱不堪的主母搀扶回病榻。
盖着厚实的青鸾云纹锦被,塞了个暖烘烘的汤婆子进去,蜜饯碟子端到旁边的黑木案几上,触手可及。
悉心照料,无微不至,极尽孝顺体贴。
察觉妇人目光偏垂放空,神思低郁,又不知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千刀万剐的难受东西了,赶紧转移其注意力。
“娘,幺弟饿了,幺弟需要你,你快给他喂奶吧,不然又要哭起来了。”
木木怔怔,精神恍惚地接过襁褓,麻木无波地拉下衣襟喂奶,把暗红色的粗大|乳|头塞进婴儿的嘴里去,任其吮吸体内的汁液,化为自身生长的养分。
“妈妈,你看蒋浪多爱你啊,你一抱他,他立刻老实安稳了。”
“其实父亲那种位置的人吧,你忤逆他,讨不着好,不如从身到心,完全顺从。我跟二弟就没见过,跟他对着干的人能有好下场的,要么垮,要么死,要么残,要么失踪。”
“父亲令你好好伺候爹爹,你就伺候嘛。父亲令你再生个弟弟出来,你就生嘛,女人生孩子能有多难。生个弟弟出来,正好长大了与儿子互相扶持,给儿子当帮手。”
“来,母亲,啊——”
张口,喂蜜饯。
“多甜啊,是吧?”天真无邪地笑眯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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