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是什么?
是自身思想的投影?还是对危险的预知?
从有记忆起,他断断续续开始做一场漫长的大梦,有时候模糊,有时候无比地痛苦清晰。哪怕只是卧在凉席上,午间小憩,昨夜的梦中事物都会跟着续上来,继续它的发展。
连绵不绝。
连绵不绝。
疑虑导致沉思,长久的沉思导致常年的沉默寡言,木木静静。
明显区别于同年龄段,其他上房揭瓦、下河摸鱼,熊孩子们的活泼。很长一段时间里,展氏夫妇都以为自己的孩子是个智障,暗暗悲痛不已。
常州府,武进县。
数百年来展氏宗族盘踞在此繁衍,枝繁叶茂,树大根深。听闻族中有孩子早早地患了“呆痴病”,各家都热心地伸出援手来,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更有几个在外闯荡、发展得好的大爷,通过发达的人脉关系网,请来了本朝著名的医圣。
医圣捋着长须,慢吞吞地诊断良久。
“恁家娃子……这叫早慧,不叫智障。”
展昭也是这么想的。
他真心觉得,每天下午来砰砰敲他家门,喊着“XXX,出来玩儿!”的那帮子小兔崽子,没什么值得理会的。
他对撒尿和泥巴,捏泥人,一点兴趣都没有。
他更情愿沉醉于族中那些浩如烟海的晦涩剑谱。
“大哥。”
幼童拉住兄长的衣角。
“嗯?怎么了熊飞?遇到什么麻烦了?”
父母长辈,长年累月殷殷叮嘱,务须兄友弟恭,同气连枝。展旭对这个“先天迟钝”的亲弟弟一向爱怜得很,深悉自己肩负着“保护者”的职责,绝不允许手足被外人欺负了去。
“今天傍晚,母亲会带着婢女去山脚采樱,山林浮起一种荧绿色的怪雾,风吹动雾团,雾团恰好笼罩了母亲。回来以后,母亲就会缠绵病榻数月,然后永远地抛下我们,埋进冰冷的坟冢。”
“什么?!”
亲哥大惊失色。
“我梦到了。”
展昭说。
“阻止她,我们绝不要失去她,再一次。”
那不是梦。
思想终于明悟了。
那是他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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