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他刻板的民|族印象不同,蒙|古|族内部分为很多个部落,土尔扈特、土默特、鄂尔多斯、弘吉剌、巴尔虎、科尔沁、喀喇沁、察哈尔、喀尔喀,以及新|,|疆的卫拉特四部。
每个部落的服饰、习俗各有特色,并非所有部落都说标准的蒙语。
但是现代城市化了,大家仅仅知道各自的部落罢了,相互不那么生分。出了草原,全国各省到处跑,上学、工作、迁徙定居生活,在外漂泊打拼,勿论什么部落的,遇到了都挺亲切。
她向我讲述了很多很多,古代没有可交流的,被迫封闭了多年,终于遇到个可以理解自己的树洞,压抑的思绪与情感,倾泻而出。
每年七、八月份,牲畜肥壮的季节,举行那达慕大会,全民欢腾庆祝丰收。
惊险刺激的赛马、套马,高大威猛的博客手,震动大地的摔跤竞技,英姿勃发的女神射手,争强斗胜的棋艺,奔放热烈的歌舞。
蒙|古并非人均歌唱家,比如南乡的母亲,就五音不全,但她小姨喉嗓极好,唱歌超级好听。
独在异世为异客,同是天涯沦落人,共享思乡的愁绪,教我唱布里亚特民歌。《敖嫩河畔》,悠长广阔,高难度,拉长腔,学不会。
于是换了首广为流传的入门级民谣,《乌兰巴托的夜》,先用蒙语唱,然后用中文普通话唱,带着我慢慢地找音感。
【穿过旷野的风】
【你慢些走】
【我用沉默告诉你】
【我醉了酒】
【乌兰巴托的夜】
【那么静,那么静】
【连风都听不到,听不到】
【飘向天边的云】
【你慢些走】
【我用奔跑告诉你】
【我不回头】
【乌兰巴托的夜】
【那么静,那么静】
【连云都不知道,不知道】
【……】
素面朝天,鹅蛋脸,单眼皮,鼻梁挺翘,皮肤白皙而两颊自然红润,嘴唇上方淡淡的浅灰绒毛。
近距离,肩膀、头俱亲密地挨在一起,沉静地注视着,耐心地引导着。香醇的羊奶茶放在旁边,被学民谣的人们忘掉,渐渐凉了。
朴素自然的女声,平和且富有感染力。
仿佛看到辽阔寂静的草原,月夜幽蓝,风吹云移,天幕低垂,牧草流淌如波浪。躺在旷野中间的人,极致地孤独,也极致地平静。
空灵纯净的天籁,直击灵魂深处,洗涤铅华。
我学会了这首蒙|古|歌,同时,再也分辨不清,对这条相仿的灵魂究竟是一见如故,还是一见钟情。
那个徐明文爱她。
不止是亲友之爱,更是视其为柏拉图式伴侣。
否则早熬不住被囚|禁、被迫大量生育的摧残,自|杀解脱了。
眼前人是逝者的心灵圣地。
“你不需要跟着绿林暴匪搬家到陷空岛,年纪轻轻便养老避世。留在开封,继续做自己喜欢的仵作工作。”
一边眉峰俏皮地挑起,玩笑说:“大捕头做卑职的荫庇?”
“对,我有实力做你的保|,|护|,|伞。”
“我不敢信任你的德行,你是个十足十的人渣。”
“………………”
顾不得奶茶已经凉透,隐忍着浓郁的膻味一饮而尽,遮掩去神情的不堪、动容。
“船队抵达靠岸以后,徐某人跟着常州展氏家族的车马离开,你跟着翻江鼠、锦毛鼠家族的车马离开,从此终生见不到面。”
“那又如何?”
“或许我们可以保持书信联系。”略作停顿,解释地补充说,“你遇到什么困难了,有需要帮忙的,我都会尽力而为。”
“徐大哥……”
“嗯?”
“你是不是喜欢上我了。”
“……”
“……姑娘如此美好,哪个凡夫俗子忍得住。”
“明文哥哥,怎么学武,你是怎么练成高手的?咱们来的世界可都是普通人,杀鸡都不会的城市白领。”
倾囊相授。
“一步步来,循序渐进地提高,制定计划。”
“怎么制定?学校里没接受过这方面的教育,知识盲区,完全没有头绪。”求知若渴,拿出了斜挎包里的簿子,铺在桌面上,捏着自制炭笔,认真而快速地做笔记,提出各种关键问题。
“首先第一步,打破对‘武功’的仰望,没有什么是高大上的,一切用词藻伪饰得高大上,其实质都是将简单的东西复杂化,以使人望而生畏,进而噶韭菜,收钱。”
“所谓的武,就是打人、杀人的技术而已。”
“要诀仅三:快、准、狠。”
“快是速度,准是知道人体要害在哪里,比如说太阳穴,磨尖锐了的筷子扎进去必死,比如说咽喉,重拳捶烂,当场毙命,再比如说,心脏、肝脏、脊柱,物理破坏掉以后,大罗神仙难救……你是学生化的,又兼仵作职业,这方面的学术应该比我更懂。”
“狠呢?”
“狠就是力量必须到位,绝不能心慈手软。凶险的对敌作战中,半秒犹豫不忍,可能你就寄了。想把对方的骨头打断,就立刻出到足够的力量;想把对方打残、乃至于打死,也必须出足相应的力量。心智要冷硬,全当自己是条猎杀状态的豺狼,作战中仅保留兽性,不留人性。”
“男女先天力量差距太悬殊了,再怎么练也……”
当场炸毛,打断;
“去他妈|的先天差距,你饭量节食得跟个小猫似的,人家饭量敞开了吃饱,你吃跟他们一样多的肉蛋奶米饭,上跟他们一样的运动强度,与他们一样持之以恒,五到七年,自然练成跟他们一样宽肩窄腰、肌肉厚实发达,甚至比他们更强大,抡起膀子,一拳一个猥亵犯。”
“……”
“……不信,现实中没见过那种女武神。”
急眼了。
“能练成的,你看我,你看我!我以前也不信,也不敢想象,直到……”
人无法在不知道终点是什么景色的前提下,坚定地长期行进。人很难成为自己没见过的样子。
积年累月迫于生存压力,千锤百炼。某年盛夏,洗澡后没穿衣服,光腚搁家里溜达,偶然照到镜子前,惊地发现,自己的裸|,|体已经成了什么样子。
犹如锻造得吹毛断发的砍|刀。
又如手握砍|刀,肌肉作铠甲的骁悍骑士。
而非依赖骑士保护,才能生存的柔弱公主。
“看你作甚,明文大哥?”疑惑不解,停止了记笔记的炭笔。
“……”
一瞬间哑巴了,并不信任老乡,不打算把女扮男人的私密告知。
“快、准、狠,快—速度,准—精确致命,狠—力量。练力量分为两部分:人体内部,丹田经脉的真气涵养,和硬家功夫,也就是现代所谓的肌肉力量。”
“徒手自重训练是提升肌肉力量的绝佳方式,随时随地可以进行,不限场地,不需要任何器材辅助。南乡妹子,你会做俯卧撑么?”竭尽所能地教,能救一个是一个。
“做不起来……”
“来,大哥给你做示范,女性刚开始练的时候,如果做不了标准俯卧撑,那么可以先从跪姿俯卧撑开始练,练一段时日,上肢力量提高了,再进阶到标准俯卧撑……”
“傻愣着干啥,”热切地催促,“趴下来,这地板也不脏,跟着大哥一起学啊。”
“感觉好尴尬啊,哥你等下,我先去把舱门关上,省得被过道里经过的人当猴看。”
“哎呀,你在乎他们作甚,只管做自己的事,又不是给旁人活的,旁人爱咋死咋死,爱咋滴咋滴,灰飞烟灭与自个儿也不相干。”
清丽秀美的姑娘关上了舱门,并且在内反锁。纤瘦的脊背倚靠在门板上,双臂自然下垂,双掌向后按着封锁的门栓,悠哉悠哉,没表情地考究着我。
凝聚不起力气,撑不起来动作,摔趴在冰凉的地板上,头脑莫名地眩晕,眼前阵阵模糊。
“哥哥,你怎么了?你还好么?”
焦急担忧地过来扶,一百四十多斤的壮汉体重,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质书生,哪里扶得起来呢。
“……我、我感觉身体不太舒服,叫大夫,快,帮我请医生……”
“头晕与心悸都是正常的药理反应,放轻松,深呼吸,”松开假模假样搀扶的手,袅娜地站起身,上空的女声轻柔不复,变成了知识分子斯文精明的寒凉,“算准了时间,差不多,软筋散的成分该在血液里发挥效用了。”
我艰难地爬了起来,扶趴着柜子,浑身虚软提不上劲。
文静美人悚然变成了蛇蝎美人。
宛若在自己家里闲庭散步一样,房间里踱步巡视了好几圈。拎起铁壶,再次往陶杯里添了些热水,握着慢慢地喝,空气中散发着甜羊奶诱人的香醇味儿。
“‘不要吃喝经过他人之手的东西’,这条忠告不仅适用于女士,同样也适用于男士,徐先生。”
放下陶杯在桌角,抄起沉甸甸的红砖头走了过来。
“嗷!”惨叫,“别拍头!宝儿!”
怒不可遏,恨入骨血。
然而家教良好,组织了半天也没组织出什么攻击性够强的脏话来。
“你这个……你这个……衣冠楚楚的禽兽!表里不一!混账!社会渣滓!……”
“你势力大就可以残害我,不拿我当人待?!你势力大就可以践踏国法公道,为所欲为?!”
“畜生!人渣!混账!……”
“关我,饿我,打我!恐吓我!使人扒我衣服,灌我催|情|药!逼我卖给当官的做娼!……”
竭尽所能地拳打脚踢、各个方位拍砖头,骂着骂着,爆发成了撕心裂肺的哭腔,内|蒙、浙|江、四|川,天南海北的方言混杂。
“我让你打我!让你欺负我!逼兜油子!抬死你!脑西搭牢!恁个悖时砍脑壳的鳖孙!……”
瘟疫严重,戴口罩,备退烧药,别扎堆,保护好自己和家人,健康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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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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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5章 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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