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刮过面颊,撩起发丝,冷到心底。
身子往下坠,吓得她更揪紧展昭衣襟,紧绷两秒之后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飞檐走壁停住了。
缓缓松了肩膀睁开眼,已经到了客院。
深吸一口气,眼泪差点又要掉下来。一直以为自己胆子挺大的,原来只是没遇到事。脑子木木的转不动,展昭又再度迈开步子。
身子随之一晃,霎时又紧绷起来,条件反射地揪住他,嘴上却道:“展大人,我可以自己走!”
展昭仿若未闻。
都送到门口了,何必折腾她走这几步路?
将人送进屋才放下。
温如溪脑子终于从惊吓中缓过来,一时间尬尴如潮水一般劈头盖脸地压下来,恨不得找个地缝躲进去。
今日社死得透透的!
一落地站稳便急着退开,突得手腕一扯,腕间的金绞丝莲花嵌宝石手镯不知怎得缠住了展昭的头发。
展昭被扯得吃痛,微微蹙眉。
“对不起!对不起!”
造孽!怎么状况百出!
这下退不得了,又凑了回去手忙脚乱地解发丝。越急越乱,一通拉扯反而缠得更紧,不由在心里呐喊——死手,快解啊!
展昭垂眸看去,姑娘皓腕白皙,手指纤纤,指甲透着淡淡粉嫩。昨日摔伤了手掌,结了点点暗红的痂。星星点点,瞧着不由替她觉得疼。
看得出她是真的着急,贝齿轻咬红唇,秀俏的鼻尖冒出汗珠,指下不得章法地胡乱拉扯。这如何能解开?横竖不过一缕发丝,拿剪刀剪了便是。
温如溪也是这般想,这话却不好说。想试着偷偷拽断头发,可他正瞧着,不好动作。
“拿剪刀。”展昭实在瞧不下去,且姑娘伤了脚单脚站着,瞧她晃了两次身子,还是快些剪了,省得她身娇体弱再节外生枝。
温如溪暗松口气,同时又有些傻眼,无辜地对上他深邃星眸,声音讷讷:“没有剪刀……”
展昭没料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姑娘家做针线怎么会没剪刀?随即想到她多半不做针线,也没有心思做针线,自然不会有剪刀。
此时,外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温如溪偏头朝外头瞧,太好了,是春杏!
春杏一路小跑着回来,微喘着进院,还不待气喘匀,便见展昭略回身朝自己道:“春杏,可有剪刀?”
春杏一愣,要剪刀做什么?
既然展大人要,她没多问,忙回屋拿剪刀。
待拿了剪刀过来,见二人还站着,心中不免犯嘀咕,他们干什么呢?温姑娘伤了脚怎么不坐下歇?
走近了才瞧见展昭的发丝缠在了温如溪手镯上,怪不得二人站着。
“哎呀,怎么缠住了?”
温如溪着急地伸手,“剪刀给我!”
一只脚疼没法使力,全靠另一只脚站着,因天气冷早已经有些发木。因着急切,伸手的动作有些大,身体再一次摇晃。
眼看她稳不住,展昭眼疾手快扣住纤细腰肢,她若是摔了定是要扯着他的头发。
温如溪被揽着往他身上靠,虽双手撑出些距离,却还是姿势暧昧。心说完了完了,虽不是有意,却实实在在搂搂抱抱了!
好歹毒的剧情,非要把她往炮灰路上逼!
心虚地偷瞄春杏,春杏正递剪刀过来,并未留意旁的。
展昭伸手接过剪刀,左手不如右手便利,剪几根头发却不碍事。
依温如溪的意思,尽量贴着手镯剪,可他一剪刀下去发丝七零八落,一刀齐突兀扎眼。
看着缠在手镯上垂下来的断发,她欲言又止,这么不拘小节的吗?古人不是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损毁吗?
再瞧他狗啃一样的发尾,不免心中愧疚:“展大人,对不住,给你添麻烦了……”
人家好心好意送自己回来,还被她的手镯缠得把头发都剪了。
展昭不以为意,不过是一缕头发。
揽在她腰间的手松开,退开两步将剪刀放到桌上,“姑娘且好好歇着,这几日切莫再四处走动,免得落下病根。”
温如溪讷讷,是真不敢为了积分再作死了。
春杏送展昭出院子,再折回来见温如溪已经坐下,那只缠金绞丝莲花嵌宝石手镯正被褪下重重拍在桌上,很是气恼。
“姑娘?”这是怎么了?这么精巧的镯子,也不怕磕坏了。
“春杏,你帮我把这镯子拿去卖了,尽添乱!”
春杏会过意来,拿起手镯慢慢解缠在上头的发丝,“姑娘别恼,不过是意外,哪至于这般?”
“我瞧见这镯子就糟心……说来说去都怪我不听劝非要出去,连累大家替我担心,还麻烦了展大人一次又一次,我……”温如溪抿唇,今天的事肯定又要传开,但愿女主听说了别多心。
春杏抬眼浅笑宽慰:“姑娘莫要往自己身上揽错,雪天路滑谁能保证不摔?至于给展大人添麻烦,更是没有的事,他最是热心肠了,姑娘千万别往心里去。”
说话间缠绕的发丝尽数解开,镯子精巧华丽,定然出自能工巧匠之手。
“姑娘且收好。”
温如溪接过仔细瞧了瞧,叹气:“一再劳烦展大人,我都不知如何谢他了。”
可能于展昭而言,自己少给他添麻烦就是最大的感谢了。
在春杏看来温姑娘待人接物总透着些小心翼翼,处处都想周全。设身处地想想,虽有偌大家业,没了爹娘又没兄弟,一个孤女说不准能不能守住家业。
可不得处处谨慎吗?
如今被困在开封府出不得大门,外头的事半点不得知,生意全托付给温常青一家,他若是有异心……
春杏只略微一想便心中唏嘘,莫须有的事,可不好胡思乱想,没得给温姑娘添愁。
转而道:“姑娘的衣裙脏了,我给你拿一身干净的。”
温如溪这才留意到自己摔了一身脏,很是嫌弃地皱眉。大冬天没洗衣机也够呛,不过这个只是暂时的。等她回温府,这些事自有丫鬟。
眼下得自己受累,好在她成日闲着没事,洗衣服算是打发时间。
待收拾洗漱好,被春杏催着上床躺着休息,如今她一个半残,除了躺着静养真做不了别的。刚斜靠在床头准备翻看铺子里的账本,夏浅浅回来,人还没进屋声先到。
温如溪一个激灵,坐直身子。
小心脏砰砰乱跳,她不会误会什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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