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怎么可以直接挖坑烧掉?应该由各家来认领回去，好好安葬!否则他们的在天之灵如何安息?”

跟着在灾区跑了两天，心神俱疲的司马红叶看他们竟要如此草率的处理尸体还有确实无法救活的人，不由得升腾起一股怒意“你们怎么忍心…”

“不谙世事的小丫头，你能保证这些再放下去不会发生瘟疫？！我们好不容易才活下来，你想再把这么多乡亲推入另一个火坑!?丫头片子什么都不懂就别颐指气使乱指挥!”灰头土脸，神情悲戚的老大爷看着司马红叶整洁干净的模样忍不住愤懑道，混浊的眼中遍布血丝“从哪里来的养尊处优的丫头，不知民生疾苦!”

“你——!?”被噎的蓦然握紧了拳，从未被人如此教训指责的司马红叶不由得咬牙，却在看到众人谴责的眼神和麻木痛苦的表情后，喉头干涩，突然说不出反驳“晔曦，你也赞同这样处理吗？！”

“不要添乱。”刚刚又用道法开凿了一条水渠的金光眉宇间染上一丝厌烦，走上前微蹙剑眉“必须烧掉，否则这么高的气温，很容易产生瘟疫。”

“我已命人去请玄心正宗分坛的人来此做法，防止怨气滋生了。”打断了司马红叶的话头，金光淡淡道“红叶姑娘，不是所有情况都能面面俱到，也不是所有人面对天灾，还有性命和余力保存体面。”

“百姓只想活着。”

漠然的与怔愣的司马红叶擦身而过，金光掐诀，在难民们的感激声中，用道法挖出巨大深坑，保证周边人不会被波及，才召唤出烈火。

“此处的情况已经好转，百姓们可以自己生存下去了，我马上要赶赴下一处，你若是不想来，我可先送你回去。”

“我…抱歉，是我太想当然…”与金光深邃晦涩，却璀璨坚韧如斯的凤眸对视，司马红叶心中震颤，随即坚决道“请带上我!我想…继续走下去!帮助更多的百姓!”

从前，自己斩妖除魔，只不过是因为被父母无休止的矛盾，被小家精致的疼痛变相逼出，漫无目的的到处游走，不想无所事事，且她的目光仅仅落在那些远离人群的妖魔上，可跟随晔曦赶赴帮扶了这两天，司马红叶才发觉，原来的自己是多么的浅薄狭隘，又是多么的天真自负。

她以为她是玄心奥妙修炼者，国教玄心正宗第一人，天赋出众、能力卓绝，什么都有资格指手画脚，但其实她根本什么都不懂，也什么都做不了。

面对可怕的天灾，面对无数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难民，面对这可怖的哀鸿遍野，她是那么的渺小，又是那么的无力，只能跟在晔曦身后，付出点微不足道的绵薄之力，有时甚至差点帮了倒忙。

她在这里，不是什么玄心奥妙诀修炼者，不是什么玄心正宗第一人，她没有任何理由和能力去发号施令，高高在上。

而且，与那些满目只有对生的渴望的难民相处，她甚至不敢提高音量，还要压住眼眶的酸涩，尽量温柔的安抚，发放救济。

反观晔曦…永远都是那么的游刃有余，神情坚韧又认真，气质虽冷傲矜贵，却不会让人感到傲慢，反而因此有一种让人不由自主就信服听从的能力。

对各项救灾措施他永远都了如指掌，永远都能有条不紊的安排，甚至没有一点架子，总是亲自去最严重的灾区救助难民，哪怕有些洁癖，也从没有嫌弃过任何。

与晔曦的格局和决心，与晔曦的贡献相比，她就像个无知所以无畏的稚子，真的很惭愧。

“放心，亟待解决的灾情已经缓解，这次去的地方你就可以施展道法了。”眼底的嫌弃和恨铁不成钢闻此消散不少，金光满意道“这是从玄心正宗分坛那边拿到的案卷，所以和妖魔有关。”

“玄心正宗分坛不做事吗？为什么要让你来处理?”忍不住蹙眉，司马红叶困惑“你劳碌不休这么久，怎么能…”

“是我主动接过的，毕竟飞过去比较快，玄心正宗分坛则承诺接手这边的灾后重建及救援。”抽出练华剑，金光示意司马红叶站上来，淡淡道“毕竟都是救助百姓，我既有斩妖除魔的能力，就不需要让界限那么分明。”

“嗯，也是…”莫名心虚气短，司马红叶尴尬“我还以为玄心正宗和官府都不作为呢...”

“...？”金光。

“你以为我们发放的物资和银钱是从哪来？你以为之前的难民是谁在救助？”冷下脸色，刻意加速飞上高空的金光嗤笑道“只看眼前，只浮于表面，是永远摸不到真实的。”

“...你说的对。”惊得蓦然抓紧了金光的肩膀，司马红叶顿时红了脸，羞愧极了“我只是下意识以为...”

望着晔曦面沉如水、冰冷肃然，轮廓却极为精致漂亮的侧脸，司马红叶第一次没有在高空紧闭双眼，也是第一次没有去在意那恐怖的高度和沉浮缥缈的云雾，而是倾身在金光耳边道歉。

“多谢你，让我知道自己的浅薄和无力。”看金光并无回应，司马红叶的一腔赤诚却不减反增，甚至大着胆子垂眸眺望，随即愈发震撼。

“地面上的一切都好小...”

怪不得晔曦有如此广阔的格局，有如此长远的目光，她曾经真的...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到了，此处位于边陲重镇，常年有妖魔侵扰。”懒得理会司马红叶的心境感慨，金光只想快点去解救受害民众，尽快刷正派值以保天下太平“上报的文书里说，这边莫名失踪了数十村民，不仅有妇女儿童，连青壮年也未能幸免。”

“根据进山打水采药，勉力逃回来却精神失常的人说，山里有个瀑布，下面是巨大的湖泊，只要靠近就会被拖下去，妖魔很可能就藏身在里面。”

“那我们快去斩杀，我的玄心奥妙诀是妖魔的克星，这次就让我做主力吧。”看着高度下降，司马红叶赶忙道“你也好休息休息...”

望着晔曦那秀丽的眉宇间难掩的疲惫，司马红叶自告奋勇。

“不可轻敌。”淡淡的点头，金光微微垂眸，掩住了内里的暗芒。

【系统，七夜魔君有跟上来吗？】

【宿主，你飞那么快，魔君也得跟得上啊！】无语的在脑海里回应，系统调出这一带的地图放到金光眼前【不过魔君好像没放弃，从武林盟主分舵那探查到您的目的地后，也在朝着这个方向追赶。】

【呵，我倒要看看，他如此锲而不舍的跟着我是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