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呀,”我说,“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大家的目光一瞬间全投在我身上。柏崎茜,也就是王子,看见我的一瞬间双眼放出极强烈的光芒,仿佛一个饿了三天三夜的人看见一大碗牛肉拉面:“如月姐!快来劝劝灰二哥!他说要我们去跑箱根驿传!”
“哦?”我好整以暇地扫了一圈,发现了留给我的没有使用过的筷子和碗,跨过地上的拉花在桌前坐下,“我才不呢;反倒是你们,我劝还是早日投降为好。”
我笑嘻嘻地看了清濑灰二一眼,他以一副令人捉摸不透的神情回看我:“他是竹青庄的实际话事人——这件事你们比我要清楚得多吧?”
双胞胎的声音抗议地混成一团,城次的叫喊更响一点:“欸?如月姐是来给灰二哥撑腰的吗?”
“不,”我说,煞有介事,“我倒希望你们能阻止他呢——不过那是不可能的。来来,难得藏原的欢迎会,大家吃饭、吃饭~”
“要在听过那种爆炸般的消息后还能当作无事发生,是不是有点太强人所难了……”平田彰宏幽幽地说。
他的话马上就遭到岩仓雪彦的呛声。我事不关己地快乐吃着清濑灰二出品的意大利面,坐在他和藏原走旁边。清濑灰二问我:“课题怎么样?”
“烦死了。”我说,“导师急着要成果,也不看看我才几斤几两……我文献刚读完哪!”当然,实验室臭氧泄露到走廊才被隔壁研究生师兄发现,有毒的清洗用化学药剂被学弟忘记拧盖子挥发差点在东大里响起救护车警笛,这种危险的事我一个字都不会说的。
清濑灰二乐不可支。这到底有什么好笑的!
“哎呀,我每次听你这么说,就想起你无法无天的时候……”
“小心我立刻逃到地球另一边去!”我威胁道。藏原走在一边冷不防出声:“所以,如月学姐——”
“叫我律,或者如月。”我说,“总之你们怎么叫灰二就怎么叫我。”
“——如月姐早就知道灰二哥要跑箱根驿传吗?”藏原走用难以理喻的表情看着我。
环境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在对我、藏原走和清濑灰二行注目礼。我灌了一大口啤酒,说:“不能说早就知道吧……我顶多比你们提前知道一年而已,而且还是我猜出来的。”
坂口洋平,这位猜谜节目的King难以置信:“这要怎么猜出来啊!”
我清清嗓子:“那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
清濑灰二一个手刀劈在我后脑:“别乱说。”
我向前一俯,笑嘻嘻地说:“你看,他不让我说。”
“好狡猾——”城太抗议。
吃过饭,清濑灰二提出要送我回去。确实天色不早,但我坚定地拒绝了——他需要在竹青庄坐镇处理今天欢迎会的后续,无论是这一地残羹冷炙还是新鲜出炉的“箱根驿传”的消息。我随手抓过想要逃出门的藏原走,对他说:“喏,让这小子送我回去就好了。”
阿雪吹了声口哨。“灰二,你可得小心点啊。”他纯是开玩笑地这么说,我想主要还是清濑灰二今晚的举动把他给弄生气了,“如月似乎更喜欢小年轻?”
我隔空把他枪毙:“阿雪,别忘了在准备司法考试的时候,是谁帮你搞到了东**学部的绝密祖传复习资料的?”
岩仓雪彦立刻闭嘴了。我揪着藏原走运动服胳膊肘处的衣料,跟大家道别;又对清濑灰二说:“那我走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叫我。”
他露出微笑,说:“路上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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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踩着平底鞋走的飞快,但藏原走看起来毫不费力地跟上了我。啊,这些可恶的田径运动员。他似乎正苦苦思索着什么,眉头紧皱,对这个沉默的氛围适应良好。
我清清嗓子:“藏原走。”
“啊,是!”他仿佛高中被社团学长喊了名字的后辈,一激灵抬起头来。我接着说:“仙台城西高中,因为引发暴力事件,在高三期间退出社团,并放弃体育保送资格。”
“请问你要干什么?”他警惕地看着我,甚至还在说敬语,“你是来警告我的吗?”
“不,给入住竹青庄的每个人做背景调查是我的习惯。”我说,“你非常有名真是太好了,省了我不少事。”
他这回是真的面露惊恐,似乎想要拔腿就跑。我内心顿时涌上一股欺负小孩子的罪恶感和继续欺负的冲动,干咳一声:“别那么紧张。你,是认真地喜欢跑步吧?”
“哈?”
“看来灰二问过你一样的问题。”从藏原走的神色中我知道了这件事,“算了,你们都这样。我反正是一点都搞不明白;但既然灰二觉得你可以,那就没问题。”
“等等……”
“他看人很准的。”我说,继续向前走,“如果出了什么事,我会给你们统统解决。不是开玩笑的哦。”
“……灰二哥知道吗?”
“我可是做过比这过分的多的事。”我答道,藏原走“这是犯罪”的心情明晃晃地写在脸上,“你去问问他不就好了?”
“箱根驿传是不可能的。”藏原走说,“就靠这种队伍……”
“是吗?”我说,“我是外行人,完全不知道。但你觉得灰二像是外行、或者说大话的内行的人吗?”
藏原走一时语塞。我哈哈大笑:“那个人就是像有魔力一样。你很快也会发觉的!……啊,我到了。”
和我的家乡岛根不同,东京的夜空总是没什么星星。但是,月亮还是能看见的。此时此刻,淡淡的月光洒在我和他的身上,仿佛一层奶油糖霜。我相信,我们此时此刻都在想同一个人。
“阿走,就算是我也能看出来,你的成绩非常优秀。但是,灰二肯定不只是因为你的水平才邀请你。”我转过身来,对他说,“不然,他就不会在竹青庄集结这支杂牌军。他在你们身上看见的,肯定是某种我无法看见的东西。”
“能等来你,是他的幸运。所以,和他一起跑步吧。”我说,“这是我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事情。”
阿走的欢迎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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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春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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