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第一缕阳光穿透山谷的薄雾，照在潺潺的流水上闪烁出点点金光。随着流水声和鸟鸣，鬼谷也开始了一天的修行。

说是开始，鬼谷两位弟子早已结束了晨练准备开始练剑。

盖聂握着木剑时不时看向东屋，想着要不要去叫一下还在睡的伊菲儿。

卫庄看了他一眼，拿着木剑走去另一边独自练习去了。

踌躇了一番，盖聂放下木剑走去东屋，敲了敲门：“师妹，起了吗？”

门的另一边毫无动静。

盖聂再次轻扣了几下木门，隐约听见悉悉索索的声音，鞋子在木板上踢踏的声音越来越近，直到木门被房间的主人打开：“师兄好。”伊菲儿顶着鸡窝头扶着门框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师妹，该晨练了。”盖聂好声地提醒。

伊菲儿点点头：“好，马上。”

“嗯。”盖聂也不催促，回后院准备练剑。

鬼谷子并不整日都在山中，下山前给师兄弟二人布置了每日的课业，等回谷那天就是抽查之时。

没有课业拘束的伊菲儿坐在屋子的木阶上，耷拉着眼皮小口咬着手里的馒头。吃完早饭后，无聊地看着两个人练剑，开始哈欠连天。

许是某人想睡的**太过浓烈，盖聂停下手中的剑，问向在木阶上缓缓躺下的人：“师妹昨天没睡好吗？”

伊菲儿揉掉眼屎正想点头，听见卫庄毫不留情地拆台：“她还能睡不好。”昨天就她的呼声吵得他没法睡。

伊菲儿瞪了卫庄一眼，继续在木阶上葛优躺：“我没事，不习惯早起罢了。”

“那便好。”盖聂惜字如金。

这三个字还没说完，只见伊菲儿点点头，脑袋越垂越低，随后侧躺在木阶上：“呼———”

盖聂：“……”

“师哥，昨天的比试还没结束呢。”这么说着，卫庄手中的木剑往盖聂刺去。

盖聂微微侧身躲过，背在身后的木剑快速换了个角度轻巧地挑开向袭来的剑。卫庄的手一转，剑锋一侧再次向盖聂横劈过去，见对方身体后倾正欲躲避，脚上又向盖聂发起攻势。

盖聂上身虽忙于攻守，但是下身攻势也没有松懈，本想往后面的木阶倒去好转守为攻，忽地想起师妹就在他身下打盹，只好用木剑撑在木板上做支撑，脚尖一点与卫庄拉开距离。

看着离自己几步远的伊菲儿依旧睡得正香，盖聂悄悄松口气，调整节奏准备发起攻势。

卫庄见自己暂时处于上风，暗自欣喜，右脚踏上伊菲儿身边的木板准备乘胜追击。

睡得正香的伊菲儿只觉得自己脸侧有道风快速地划过，挠挠脸想翻身挪地方。

画面再转到纵横二人，已经在方才几寸的木阶上比了不下十招。没了阻碍，盖聂逐渐占据上风，刁钻灵敏的剑法打得卫庄向后退了几步，好巧不巧又回到了原地——伊菲儿睡的那块地方。

比试到这里算结束了，虽没分出胜负，但懂得避免突发情况，成功转危为安的盖聂明显略胜一筹。

盖聂收了剑走过去：“现在打坐暂做歇息……”话未说完，感觉右脚一重，低头一看，是伊菲儿抓着脚，头一靠拿自己的脚当枕头。想抽出来，只见小丫头双手抱着自己脚踝嘿嘿傻笑。

盖聂不愿搅人清梦，只得轻动作的来摆脱师妹，但是小师妹死死抓着自己的脚不打算松睡得那叫一个香甜。盖聂叹口气，颇有些苦恼。

卫庄见师兄这副窘样，幸灾乐祸地开口：“那我就开始打坐歇息了。”把木剑放在一边，故意贴着伊菲儿和盖聂身边屈膝坐下看风景，心情甚好。

被抱着脚的盖聂没法子了，只能蹲下轻轻叫伊菲儿：“师妹，师妹……”

睡得很熟的伊菲儿只听见有人轻轻叫自己，不愿醒来，只能往另一边去远离这道声音的干扰。

表面上坐在伊菲儿身边看风景，实际上一直密切关注师兄窘样的卫庄第一时间发现伊菲儿开始往他这边蹭了。起身往旁边挪了挪想拉开距离。

许是察觉到卫庄的动静，伊菲儿愈发往他身边靠，她感觉身边有个更大更好的枕头，但是跑得挺快，加快速度追上抱住它不让走，把脑袋压上继续做美梦。

卫庄满头黑线地看着枕着他腿睡觉的伊菲儿，右手按住那颗脑袋想推开。

被按了两下脑袋有些难受，伊菲儿嘟着嘴扭了扭脖子，蹭蹭“抱枕”睡得香甜，没有半点被打搅的样子。

伊菲儿睡得一脸安详，安详到卫庄都想给她来一剑让她永久安睡。

“小庄……”风水轮流转，这次换盖聂在旁边坐下，看师弟想推又推不开的样子有些同情。

卫庄没好气瞪了他一眼，继续摆脱如抱抱熊一般的伊菲儿。

盖聂也帮忙：“师妹醒醒。”

“嗯？”暴力和柔声的双管齐下，伊菲儿悠悠转醒，看见头上的一只大手立马清醒，“喂，你干嘛按着我头？！”

“哼。”卫庄推开伊菲儿，轻哼一声。

伊菲儿弹起来，捋捋乱掉的头发，小嘴一撅，跟盖聂委屈：“大师哥你看他！”

盖聂也不偏心谁：“师妹，你要是困了就去屋子里睡吧，下午还得下山一趟呢。”屋子里的口粮都吃差不多了，需要下山补充米面了。

“哎？下山？”伊菲儿坐直身子问道，“大师哥要下山呐？”

盖聂点点头。

伊菲儿摸了摸下巴思考：“那他……二师哥去吗？”

“我一人去即可。”盖聂回答。

“好吧，”一想到和卫庄待一下午，伊菲儿垮了脸，“大师哥要早点回来。”

盖聂点点头答应：“嗯。”下山采买很费时间，算上上下山的路程，为了在晚饭前回来，盖聂即刻起身回屋子收拾了银子便下山了。

身后传来伊菲儿不舍的声音：“师哥，你一定要早点回来。”

“你可以跟他下去，省得苦着脸。”卫庄对伊菲儿，要么不开口，一开口准没啥好话。

伊菲儿的苦瓜脸一听这话板直了：“我跟着一会儿还得爬山多累啊，还是你想一个人在这儿偷懒呐？想得美，我偏不？”说这话都忘了其实论偷懒，她才是最爱偷懒的那个，已经睡了一上午了。

卫庄不想和这小丫头片子纠缠，索性靠在树荫下乘凉。

伊菲儿也不想和他多待，看见木阶上放着一把木剑，转了转眼珠子，想到一点子把木剑捡走往后屋走去。

乘凉的卫庄轻抬了下眼皮，见她把自己木剑捡走去玩了也没多计较，一把木剑而已，没了再做一把就是了。

在树下坐了一会儿，卫庄觉得没趣想练剑，就去后屋找伊菲儿把木剑还回来。

后屋有条小溪，是山上的泉眼经过山涧再一直流过这里，溪水清澈甘甜，因此他们的日常用水很方便。

卫庄听着后屋的小屋那儿隐约有“扑通，扑通”的水声，很是笨重，想会不会是山里的熊来这里戏水。拿上了盖聂的那把木剑想把猛兽赶走，等走过去一看，好家伙，哪是什么熊啊，是某人拿着他的木剑当鱼叉叉鱼呢。

看着手持木剑，在小溪里面毫无意义戳来戳去的伊菲儿，卫庄不禁扶额，有个问题他一直没想通，鬼谷为什么会收她做弟子。

伊菲儿甩了甩手上的水握紧木剑向溪水中刺去，又是好几下，每次都是一无所获。

没过了多久伊菲儿气馁地把木剑扔到岸边，自己慢慢地踱步上岸。

伊菲儿甩干腿上的水，坐在一块干净点的石头上穿好鞋子气恼地踢了下木剑：“什么嘛，一点都不好用。”

“是你笨。”看了一眼地上湿答答的木剑，卫庄补刀。

“我笨？！”伊菲儿难以置信地指指自己，再指指小溪，“那你去。”她就不信他能抓得住鱼。

卫庄拿回木剑，准备回去练剑。

伊菲儿坐在石头上拧干衣服，冲着那个拎木剑的背影大喊：“哦～你是不是怕抓不住鱼被我笑话，觉得丢人啊？”

转身欲走的卫庄听了这话又转过身来，丢下一句：“无聊。”这么幼稚的激将法，他上当就见鬼了。

“算了”伊菲儿拍拍衣服上的泥土坐起来，跑了几步跟上卫庄，嘿嘿笑道，“你不会抓没关系，我等大师哥回来让他抓，他那么厉害，肯定能抓到。”说着拍拍卫庄的肩以示安慰。

卫庄停下脚步，低垂着眼看着个头还没到他肩膀的伊菲儿，见她笑得一脸鸡贼，薄唇一勾，似笑非笑道：“哦？倘若我抓上来了呢？”知道这也是激将法，可对盖聂这个师哥，他方方面面都不想落于下风。

“那你就比大师哥抓鱼厉害！”伊菲儿眨眨眼睛，对卫庄竖起大拇指，“我说的！”

卫庄鄙视了伊菲儿的毫无原则，提着木剑往东屋那块的树林里走。

“喂，干嘛去啊，不抓鱼啦？”看卫庄离小溪越来越远，伊菲儿在身后喊道。

“抓鱼，”卫庄头也不回地抛下一句，继续往树林里面走去，“想吃就过来。”

抓鱼不应该在水里面抓吗？干嘛还往树林里面去，鱼还长树上啊？伊菲儿这么想着，纳闷地看了两眼小溪还是跟了上去。

走了几步，几乎已经听不到身后的溪水声了，伊菲儿喊住了卫庄：“喂，到底要干嘛？”

卫庄不理她，继续往前走。

“木头桩子。”伊菲儿小声吐槽了一句，小跑了一段跟上卫庄。

卫庄一直带着她走到树林里的河边：“到了。”

“哎？”伊菲儿惊奇地看着流淌的河流，问卫庄，“你怎么知道这里有条河的？”才来两天，平时看他除了练剑就是吃饭，为啥还能猜到这里有条河。

卫庄撩起袖子只回了两个字：“你笨。”一座山除了他们那么多飞禽走兽，如果水源真的只有那条小溪肯定会有许多动物来喝溪水。但是都两天功夫了，哪怕连只野兔都没来过，可见附近还有别的活水源。那条溪水没有鱼，只能说明鱼都到更大的水源里去了，只要顺着那条小溪和水声找就可以。

伊菲儿撅撅嘴，接过卫庄扔过来的衣袍，看在他抓鱼的份上让他一回。

卫庄到底是练家子，眼力和听觉都比常人灵敏得多，水流声和河底的那点响动被他摸得一清二楚后，拿着木剑向水中划去，一阵巨大的水花扬起，溅到岸上，伊菲儿拿着衣服连忙闪躲不想被水花溅到，再一看一条大白鲢在她脚边扑腾。

“哎？哎？”竟然这么快就抓到了！？伊菲儿惊讶地叫了两声，看着那条大白鲢说不出话来。

还没等她惊讶完，另一条更大的黑鱼又被扔到大白鲢身上，大白鲢被砸了一下彻底晕了。紧接着，各色不同大小不一的鱼被卫庄用木剑挑到岸边。那要将河底鱼儿赶尽杀绝的气势，吓得河岸两边想来饮水解渴的动物掉头撒开四只蹄子赶紧跑，生怕惹到了这个河边的阎王。

伊菲儿跑过去拍拍卫庄：“够了够了，鱼多得都够摆个鱼摊了。”

卫庄才停下，把剑从水中收回来，剑上仍是刺了有**条小鱼，把木剑立在那用鱼堆成的小山堆。卫庄简单擦拭了下双臂上溅到的零星水花，其他地方依然干净整洁。

伊菲儿：难道这就是实力的差距吗？

不想这么多，伊菲儿跑回屋子，从柴房拿了几个水桶来，从河里舀了一些水，把晾在岸边的鱼一条条放进木桶里养起来。这么多鱼，要是一直晾着得干死，她可不想连续几天都吃死鱼。

不过这鱼到底是河里的野鱼，力气很大，生命力顽强得惊人，原本没了水奄奄一息，感觉到了水又开始活蹦乱跳起来。这不，伊菲儿就被怀里的鳜鱼尾巴抽了一个大嘴巴子，扇得她满嘴鱼腥味，扔下鱼赶紧擦嘴巴。

看见卫庄坐在树底下歇息还一脸好笑地看着她滑稽的模样，伊菲儿瞪了他一眼。折了几根树枝搭起一个柴火堆，再摸出两块打火石准备起火做烤鱼。

伊菲儿是现代人，更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气大小姐，别说柴火灶了，就连开煤气灶的次数都屈指可数。如今这打火石，她只能学着昨天大师哥在厨房那样，乒乒乓乓地敲了半天都不见得一点火星。

就连卫庄这个金贵的主儿看了都连连摇头，拿过打火石自己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