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白日短,天边刚出现点鱼肚白,云梧便被叫起来沐浴更衣。kanshushen成婚礼仪繁琐,云梧像是木偶,别人说什么,她便做什么,到头来什么也没记住。
她脑子里全都是昨晚梦到的那拉氏,心里又是敬佩又是埋怨,敬的是谁能像那拉氏一般,重活一次的机会说不要就不要,怨的是拉她顶缸便罢了,好歹把将来的记忆给她啊,她那点子关于清朝的历史知识,都是看电视剧和小说看来的,谁知道是真是假!
……更重要的是,她真的好想好想好想知道那拉氏为什么要剪发啊!
喜娘给她梳头,开脸,清眉,上妆,最后戴上镶珠宝石青绒凤冠,盖上盖头,拜别父母,上了喜轿。清朝的亲王侧福晋礼制上等同于郡王嫡福晋,所以大婚仪是按郡王嫡福晋的例,只是不能用大红。
出嫁队伍吹吹打打地离开河槽沿儿东的那拉府邸,轿子从神武门进,抬到了弘历在紫禁城的住处,乾西二所。
掀了盖头,便看见她的丈夫弘历,以后的乾隆皇帝——他身穿喜服,足蹬青缎皂靴,二十多岁,面皮白净,脑门儿铮亮,单看五官,很是精神一东北小伙儿,再加上多年养尊处优,举止有度,通身贵气。只个头却是不高,穿着鞋可能有一米七五,好在云梧如今的身子个头也不高,踩着花盆底也和弘历差一点。
云梧状似羞涩地低下头去,心里松了一口气,虽然不说有多帅,但最起码不猥琐不油腻,没有大黄牙指甲泥,不然等会洞房她怕忍不住把人踹下去……
不过一想也是,弘历小时候是很受康熙喜欢的,能从上百个皇孙中脱颖而出,颜值怎么也不能太差。
合卺仪式又是一套繁复礼仪,云梧依旧是按照指示一步一步来,等喜娘喊出一句礼成时,终于松了口气。
闲杂人等退下,弘历去宴席,云梧依旧留在喜房,阿杏和枣儿陪着她,还有另两个一同陪嫁来的丫鬟小荔和小苹——陪嫁的丫鬟也叫家下女子,按例,侧福晋身边可以有四个。如果云梧是直接进宫给皇帝做嫔妃,身边是不能带陪嫁的,内务府会直接拨宫女下来,但弘历现在是个没有开府出宫的皇子,若是以后不登大位而是出宫建府,女眷的陪嫁侍女也要跟着一起,故而云梧作为侧福晋,可以带陪嫁奴才进宫。
初来乍到,身边使唤的人知根知底总是好的,想到这,云梧心里不由庆幸,吩咐道:“更衣吧。”
前头摆了宴席,和亲王弘昼带头,狠狠地灌了今天主角不少酒。弘历倒没怎么激动,贤妻美妾他都有,今日娶进的女人是汗阿玛指的,还不知道合不合心意呢。
等弘历回到喜房,云梧已经换下喜服洗了脸,吃上了今天第一顿饭。弘历伸出食指在云梧脸上一抹,捻了捻,噙着笑道:“可算知道你长什么样了,刚刚粉太厚,都没看清。”
大老板还挺亲切,云梧心里吐槽,装作害羞般低下了头。都说灯下看美人,更何况能从无数秀女中脱颖而出,云梧这身皮囊本就不错,看得弘历心底不由一荡。可二人到底是初次见面,弘历不想显得太过唐突,便笑着问道:“折腾一天了,累了罢?”
云梧摇了摇头,也不开口,弘历只好没话找话,“在家读过书没有?”
云梧头又低了低,“只是跟着母亲先生读女戒女德,略识几个字罢了。”
弘历有点失望,又问:“那平时喜欢干什么?”
云梧嚅嗫,“……就做做绣活儿。”
“哦,”这答案不出弘历的意料,只是着实无趣了些,只好道:“也挺好,福晋有时候会叫人一起做女红,你可以多和福晋一起。”
云梧嗯了一声,又没声了。
这天没法聊了,弘历无奈,还是直接进入正题罢。
考虑到她是初次,弘历放轻了动作,慢慢引导,可惜对方像是块朽木,弘历再怎么有耐心,最后也败了兴致,草草结束。
感到僵硬的气氛,云梧一副不安的木讷模样,战战兢兢地看向他。
见她一副小心翼翼可怜兮兮的模样,弘历心软了几分,罢了,第一次紧张是正常的,以后也许就好了。
正在这时,外头吴书来道:“爷,高侧福晋身子不适,叫了太医,您要不要去看看?”
云梧不由精神一振——来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争宠?同是侧福晋的高氏要给她下马威?
“怎么回事?”弘历一直比较宠爱高侧福晋,高氏小产过两回,身子一直不太好,只是高氏素来不是爱拈酸吃醋的性子,更知道分寸,挑这个时候让人来报,许是真的什么大病,他想去看看,却有点犹豫,这毕竟是新侧福晋的洞房花烛夜。他看了一眼云梧,云梧连忙道:“爷快去罢,高姐姐身子要紧。”
有了台阶,弘历直接就下了,“那我去看看,很快回来。”
你可别回来了!
云梧面上乖巧的点点头,忍着身上的不适将弘历送出了门,等房门一关,云梧才瘫在床上,放松下来。
跟进来的枣儿却是鸣不平,“这什么高侧福晋,太不要……知羞耻了!”
云梧严厉地看了她一眼,训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还用我教你吗?”
吓得枣儿一缩,“侧福晋息怒,奴婢知错了。”
这声“侧福晋”听得云梧刺耳无比,她呼出一口气,平复心情,“阿杏,你今晚跟枣儿分说明白,再有下次,枣儿就直接回那拉府吧,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阿杏和枣儿哪里见过这样严肃的云梧,吓得不敢求情,只连忙应是。小荔也唬得不轻,她和小苹在云梧面前本就没有阿杏和枣儿得脸,如今更是打定主意少做少错,小苹却是暗下看了看枣儿,低头琢磨心思。
“去打热水来。”
热水一直在灶上烧着,阿杏取了回来,云梧吩咐她放到净房,自己进去后将人都打发出去,褪下裤子,把留在里头的东西洗出来,又换了水,仔细擦洗了一遍身子。
云梧不想怀孕,可如今没有别的避孕手段,只能做到这个地步了。最根本的方法便是不承宠,她在床上故意那样表现——也不算故意,虽然弘历的动作并不粗暴,相反还很柔和,可毕竟是陌生人触碰、亲吻、进入她的身体,云梧再不保守也有点生理性不适,羞涩没有,只有膈应,还痛得不得了,身体僵硬是自然反应,连装都不用装,只是没有刻意抑制去迎合罢了。
只希望弘历觉得用户体验不好,以后别再来找她困觉吧……
*
侧福晋高氏听到通报还不敢相信,直到见到弘历人,又惊又喜,连忙想要起身迎接,“爷怎的来了?”随即折了眉心,“新侧福晋那里……”
弘历将她扶回床上,坐在她身边,柔声道:“听说你病了,我来瞧瞧。”
高氏闻言心里熨帖得不行,耳根都红了,声音婉转,“下人不懂事,大惊小怪罢了,不过是小病,哪里就劳动爷了?”心里惶恐的同时也觉得甜蜜得意,去年爷被封了亲王,后院多了两个侧福晋名额,前脚她刚被爷请旨封为侧福晋,后脚皇上就指了一个那拉氏,她心里难免有些不舒服,可如今一看,在爷心里,她还是重要的——最重要的自然是福晋,她没法和福晋比,但是福晋下面,她便是第一个了吧?
弘历见状,心里便有了数,高氏并没有指使人去叫他,想来是下头的人见风使舵,才报到吴书来那儿。不过他什么都没说,只关切道:“我来看看,心里踏实。”
高氏心里雀跃,只觉得刚刚还难受的身子现在轻飘飘的。
很快太医便来了,给高氏把了脉,果真没什么大事,只是有点着凉。等太医开了方子,又交待了要好好御寒保暖,高氏劝道:“爷还是赶紧回去陪新侧福晋罢,洞房花烛,女人一辈子就这么一次呢。”
弘历仔细一品,从这话里听出几分艳羡,想起高氏进府时只是个格格,虽然后来提了侧福晋,行的是册封礼,而不是成婚仪了。不由宽慰道:“放心吧,爷不会亏待了你的。”
见高氏羞红了脸,弘历一笑,握了握她的手,“早点休息,明儿我再来看你。”
他没用高氏送,自己带着吴书来离开了。走到门口,弘历吩咐,“那个来报信的是谁?不懂规矩,罚俸半年。”
“是,”吴书来低头应下,又请示道:“高侧福晋那儿……?”
弘历抬脚:“不用特意告诉她,她能想明白为什么。”
吴书来一边走一边弓了弓腰,“嗻。”
等回到喜房,弘历发现屋里的灯还没熄灭,向两个守门的小内侍摆了摆手,弘历推门进了屋。
云梧身子刚破瓜,难受的要命,心里更是烦乱,睡不着,干脆起身想事情。听见了外间的动静,云梧又想骂人了,这个天杀的怎的回来了?来不及多想,直接闭眼装睡。
等弘历一进里间,看见的便是新婚夜被抛弃的新娘子已经睡得人事不知了。弘历不由无语,随即失笑,也没叫人,悄悄换了衣裳洗漱,躺到云梧身边,也打算睡了。
一旁的云梧汗毛都要竖起来了,她控制着呼吸节奏,一动不敢动。很快,身边人的呼吸变得绵长,云梧的身子才渐渐放松下来。鼻尖传来一股淡淡的龙涎香味道,云梧颇有阿Q精神地想,被强行塞给她的男人不是个脑满肠肥浑身异味的,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她本以为有陌生人在身边会睡不好,然而昨晚便没怎么睡,今日又折腾了一天,云梧精神□□都疲惫得很,不久便睡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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