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唯有虫鸣,烛光印着乌黑的影子,那晃动着的影子像是个黑面恶鬼一样张牙舞爪的隐藏在四阿哥的身后。
他幼小的身子毫无气力的坐着,右手拿着的狼毫墨笔越来越无力,脑袋也一点一点的垂了下去,正要酣眠的时候,像是突然一空,他猛地抬起头来。眼睛里布满了丝丝缕缕的血丝。
“不成,得写完。要不然皇额娘又得惩罚我了。”胤禛努力的晃了晃脑袋,昏昏沉沉的再次提笔。
时间在烛火轻微噼啪声中静静的离开了。
天,渐渐翻出了淡蓝色的天光。
福宝醒来的时候,就看见自家小幼崽趴伏在书桌案上闭着眼睛,不由得用矮短的后腿使劲儿想要绷直去挠小脑袋上的耳朵,可惜只是徒劳。
她坚持了一会儿了解到这是一项不可能的工程后便气呼呼的放弃了。可是刚一放弃内心的不甘又鼓了起来,她又开始使劲儿的绷直着短小的后腿誓必挠到耳朵。
“…嗷呜汪!”他奶奶的熊,老子一定要挠到耳朵,我的脖子以下可都是腿的,我不相信就是挠不到!!
她扭来扭去,扭来扭去,左扭右扭,上扭下扭。
最后只听一声“嘎嘣。”
“嗷呜!!!”凄厉悲惨的幼崽惨叫声煞是可怜。
她的身子呈o型尴尬的趴在大红色绣着金色麒麟戏珠的棉花软垫上。
哦吼~
腰折了。。。。
福宝哀切切的望向自家幼崽崽,两只泪汪汪的深蓝色眼睛盛满了泪水儿。
“汪!”崽,我折了,救命。
胤禛睡得十分的沉,依旧趴在那儿。
“汪汪!!”幼崽,你醒醒昂,我折了昂,快带我去看医生昂!
福宝又叫唤了几声,有点不高兴了。
随后她意识到了什么。
………有点不对劲。
由于她动不了了,便疯狂的叫喊。
尖锐的幼犬哀嚎声响彻书房。
外边一阵骚动,一个年轻熟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这是怎的了?”
语罢,书房门便急匆匆的被打了开来,苏培盛便看到美人塌上形状怪异的小狗崽和趴在书桌上埋着脑袋只留着光溜溜泛青茬的脑门儿一动不动的四阿哥。
“汪汪汪。”幼崽的崽子!!快,幼崽有点不对劲!!!
苏培盛惊慌的跑了过去晃了晃胤禛的身子“四阿哥!四阿哥!!”
他摸了摸四阿哥的脑门,顿时急了。
“怎么那么烫!!来人,快去叫御医!!!小六!小六!!”苏培盛急忙跑出去略微镇定的朝小六子喊到“四阿哥发烧生病了,叫吴御医,快去!小桂子去承乾宫告诉皇贵妃娘娘四阿哥生病了。”
小六子和小桂子一溜烟儿的跑走了。苏培盛又吩咐下人端上凉水湿毛巾亲自给四阿哥降温。
“这烫的,不会……”苏培盛猛地扇了扇嘴巴子“四阿哥是龙子龙孙,不会有事的。”
虽然他也心疼四阿哥,但他一想到如果四阿哥死了他的处境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您绝对不会有事的,千万不能有事啊。”苏培盛拜着漫天神佛嘴里念叨着。
……
承乾宫殿内,安静平和,偶尔有几个扫撒婢女来回走动,花枝沾着些露水,青草覆盖着乌黑如发的土地,偶有几株青苔铺在了青石板路上,小太监用铲子将它们一一抄了家。小桂子就在这宁静的气氛中打破了沉浸。
金碧辉煌的寝殿内,佟佳皇贵妃这会子还没有起床,淡粉色的轻纱帐帘内美人青丝服帖的散落在玉枕上闭眸沉沉入睡,眉头却轻轻蹙起好似总有什么轻愁。
头上重新梳上着简洁的小两把头点缀着丁香的斐玉干净干练的撩开纱帐推了推主子略微急切的轻唤道“娘娘,四阿哥病了,快醒醒,四阿哥病了!”
佟佳氏缓缓的睁开眼,心下郁郁慵懒毫不在意“怎了?没个御医看看?快去叫御医啊?斐玉,替我更衣,要快些。”
斐玉听了连忙将一套素衣拿了出来。
“我穿这么素做什么?四阿哥还没死呢!”佟佳氏不高兴的瞥了眼那套素衣面色平淡说道。
斐玉连忙劝解道“就是要这样,才能得到皇上的怜惜,好早日的到垂帘呢。”
“行了行了,听你的。”佟佳氏摸了摸头上的玉簪“给我都来素的吧,哦,对了,妆画的楚楚可怜一些。备着些小米粥和蜜饯毕竟胤禛是我养大的疼疼也不算什么。”佟佳氏叹了口气“可怜我喝了那么多的生子汤药都没见效却偏偏养了别人的儿子,要是我有了儿子那真真是有些碍眼了。”
斐玉略微快速的将佟佳皇贵妃穿戴好,拿出一盒粉饼。
“涂的苍白些,这样总好过面色红润的”
佟佳氏深谙康熙的心思,如若面色红光满面的过去必定会被康熙连着之前的尴尬而怪罪自己,自己也病了,那么一切也都好解决了。
打扮完后,佟佳氏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脚步急促的坐上步撵往乾东五所走去。
刚一进门,便看到满地跪着的奴才,略有直觉的佟佳皇贵妃心里一咯噔有些微凉。
她迅速拿出手帕抹了抹泪,快步的往四阿哥的寝房走去。
一进门便看到了大马金刀的坐在一旁威严严肃神色紧张的康熙和一排医术高明的御医,还有床旁正在把脉的吴御医。
“我儿!!” 佟佳氏泪眼朦胧的走近几步看着床上,过了会儿似乎才看见了康熙,连忙急促的行了个礼哽咽道“臣妾,见过皇上。”
康熙看着佟佳氏眯了眯眼,嘴角有些嘲讽没说什么。
“行了免礼吧。”康熙这么说着却也不扶着阻碍佟佳氏的行礼。
“听说,你叫年幼却不孝顺儿子用一晚上的时间抄写三十遍法华经啊。”康熙轻轻笑了笑,好似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似的。
佟佳氏的冷汗顿时冒了出来,脸色有些惶恐惊慌失措了。
心里顿时再起无比的怨怼,对胤禛的不满又提升了几层。
哭泣的泪水流了出来,苍白的两颊流下了晶莹美丽的泪痕,楚楚可怜弱柳扶风的哀切道“臣妾,只是一时气着了,胤禛是个好孩子臣妾怎会知道他居然真的抄了一整夜的经书呢,这时病了,臣妾也不好过啊。伤在儿身痛在娘心啊。呜呜呜,咳咳咳。”
佟佳皇贵妃捂着帕子痛苦的咳了几声。
康熙连忙拍了拍她细瘦脆弱的背部,缓和了眼神,叹了口气“你明明知道他孝顺,却变得如此莽撞确实不该。”
佟佳氏娇弱的哭着,心下松了口气。心里对四阿哥的那点微弱的母亲般的担忧全没了。反而觉得他有些碍眼。
果然是奴才生的,就是个腌臜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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