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世事万千如闻风里风

范若若忙着开刀,太医和冷师兄则是帮忙解毒,唯独陈雍容在一旁两边擦汗,又帮忙递刀递线、擦拭血迹,原本在体内的迷药早就因为紧张忙碌而消耗殆尽。

直到处理完毕,开始缝合伤口,陈雍容这才在心底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倒是躺在病床上的范闲,因着哥罗芳的缘故,神情恍惚,一个人咯咯笑个不停。

一个被开膛破肚的人这样哈哈大笑,实在是令人不寒而栗。

冷师兄看了看他的眼睛,见他已然失神,这才确定道:“这是药效发作,眼前出现幻觉了。”

范若若这才松了一口气,道:“原来如此……”

她到底是第一次给人做手术,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便给哥哥留下什么奇怪的病症……

躺在床上的范闲显然已经意识不清,不断地嘟囔着什么,偶尔蹦出好几个新鲜词汇:“图书馆……冰淇淋……”

在场的四人都是面面相觑,陈雍容想着所谓的图书馆和冰淇淋应该是地名,她抓住范闲的手,像是安慰小孩子一般,柔声道:“等若若缝好了咱们就去……图书馆和冰淇淋。”

范闲和她对上视线,似乎是眼前一亮,他终于幽幽道:“美女,珍珠奶茶,半糖全冰,不要珍珠……”他的指尖动了动,还是没能抬起来,他似乎有些无助,低低道:“不知道为什么,我的手最近不太好使,不能线上点单,你能不能帮个忙……”

陈雍容和范若若面面相觑。

奶茶她们都懂,珍珠奶茶也勉强能够理解,可线上点单又是什么?

“先缝伤口吧。”

太医见状有些好奇地问道:“用什么缝?”

范若若拿出针和桑皮线,道:“用这些,桑皮线是剥去桑树外皮、抽取筋络制成的线,之后可以和皮肉长在一起。”

陈雍容见太医还求知若渴,赶忙道:“一切都等范闲平安无事之后再说。”

太医被她一瞪,赶忙道:“对对对……先缝……”

陈雍容见范闲动来动去的,看着像是想翻身,急忙伸手按住他,道:“范闲,若若在给你缝合伤口,乖,不要乱动。”

范闲嘿嘿一笑,道:“谢谢你啊护士,我要是好了,一定给你送锦旗……”他恍惚了一下,轻声道:“不对啊,我媳妇儿呢?我那么大一个媳妇儿哪去了?现在是庆历几年啊?哪来的护士?雍容……?雍容?”

陈雍容看他这样,只是轻声道:“她一会儿就来,等你睡醒就好了。”

范闲却只是嘀咕道:“好好的天气,怎么下雨了……”

庆帝原本进来看看情况,范闲瞥见了他的身影,竟然强撑着支起身体,傻乎乎地笑道:“陛下,恁咋这白嘞?”

庆帝:“……什么意思?”

范闲抬起手,爽朗一笑,道:“歪歪帝艾斯……!”

他歪头昏睡过去,只留下殿内的人不明所以。

前面的都还勉强能明白个大概意思,最后这句怎么听起来稀里糊涂的……

待到伤口全部缝合完毕,太医这才诊脉,脉象果然比先前好了许多,毒素也有消退之状,众人这才送了一口气,范若若更是直接瘫坐在地上,后知后觉地颤抖起来,又像是自我安慰一般呢喃道:“没缝错……没缝错……”

冷师兄见太医还想再问这手术的事情,急急忙忙地把人轰走,殿内这才只剩下了陈雍容和范若若两人。

陈雍容给范若若递了一杯水,笑着安慰道:“若若,没事了,别怕。”

范若若和她对上视线,不由微微一愣,道:“嫂子,你哭了……”

陈雍容眨眨眼,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已经泪如雨下,她笑了笑,抬手去擦眼泪,道:“刚才听到他在那里胡言乱语,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就有些难过,没想到忍到现在才哭……”

范若若也拿起放在旁边的帕子替她拭泪,又见她肩上披着的衣服已经被鲜血染红,不由惊呼一声。

陈雍容急忙竖起食指示意她噤声,这才道:“没事,只是看着唬人。”

范若若赶忙拿起旁边的纱布,道:“嫂子,我帮你重新包扎伤口。”她拆开陈雍容肩上的纱布,只见伤口处已经血肉模糊,她这才想起陈雍容虽然看似淡然,但心里恐怕比他们都要紧张,她是个习武之人,伤处偏偏在肩膀上,稍一紧张用力,伤口便会崩开。

陈雍容察觉到她的动作的迟疑,轻声道:“比这个严重的伤也有过,不碍事的。”

只是不知道这伤口在下江南前还能不能恢复,五竹叔可是和她约好的……

范若若帮她包扎后见陈雍容面色苍白,道:“嫂子,我去给你熬些红豆粥。”

陈雍容原本想拦住她,可见她已经火急火燎地跑出去,只好叹了一口气。

她看向躺在床上昏睡的范闲,伸手帮他打理好额前的碎发,这才握住他有些发冷的手,低声道:“范闲,我一直都在……”

范闲次日一早便醒了过来,胸前的伤口隐隐作痛,他略一抬眸,看到陈雍容趴在床榻边,显然是守着守着睡熟了,心头一软,便也不再动弹,免得自己动作太大吵醒雍容。

想到之前陈雍容也是这样死里逃生,范闲就更觉心疼。

陈雍容守了一晚,困顿不已,奈何平日里都是早早起身,便是再累也总会自然醒神,不一会儿便悠悠转醒,她见范闲已醒,急忙开口问道:“怎么样?感觉好些了吗?”

范闲冲着她笑了笑,道:“别管我,你先回去好好歇息。”

陈雍容轻叹一声,道:“若若昨晚忙了一夜,刚睡下不久,不留人看着你我不放心。”她扶着床边站起,动作有些踉跄,道:“我去厨下看看粥热好了没有,顺便再让人送热水来,你刚醒来,少用一些。”

她前脚刚走,陈萍萍和庆帝便前后脚过来,总算是将悬空庙之局说了个一清二楚。

范闲面上故作懵懂,心里却暗自衡量着两人所说的话。

这两人中的任何一个,他都不好全然相信,如陈萍萍,难道只是为了顺着庆帝的心思,将宫典和叶家赶出京都?至于庆帝,又为何要冒着风险逼叶流云回来?倘若宫里的洪四庠真的是大宗师,洪叶二人谁输谁赢还未可知,庆帝敢这么做,必然还有秘密武器……

生父和岳父,他一个都不敢信。

陈雍容端着粥回来,见范闲若有所思的样子,开口问道:“怎么了?”

范闲回过神,笑着说道:“没什么……”

陈萍萍提到陈雍容和影子过招时已经认出了他的身份,只是未曾上报。如今她无功而返,又一不小心暴露了自己的身份,无论陛下心中是什么态度,之后陈雍容恐怕是不能继续呆在鉴查院了。

陈雍容吹了吹勺中的粥,正要递到范闲的唇边,他已经开口道:“雍容,我有件事情想和你说……”

陈雍容见他这样,开口问道:“怎么了?”

范闲终于还是道:“院长的意思是,鉴查院的差事之后就不必再去了。”他说完这话,小心翼翼地看向陈雍容,却见她神色如常,不由一愣。

要他看,自家雍容文武双全,不逊色于任何一个鉴查院官员,可就因为这么一桩乌龙,还是太后亲自下的救驾懿旨,雍容莫名其妙地没了官位,实在是说不过去……除非这一步也是那两位的棋,若是庆帝有意,他尚且可以理解,可雍容陪伴陈萍萍多年,陈萍萍竟然也毫不犹豫。

陈雍容将温热的粥喂到他口中,这才道:“我知道了。”

范闲纠结地问道:“雍容……”

陈雍容见他这样,笑着说道:“我的身份已经暴露,虽然知道的人也不算多,但众目睽睽之下,难以隐瞒,更何况京都消息一向流传得极快,恐怕很快就会有不少人清楚……这样的情况能够平安坐在这里已经算是一件幸事,还谈什么保住官位。”

范闲不免有些心疼她,又觉得若是自己当时能够应付下来,或许就没有这么一出了,难免隐隐地愧疚起来。

陈雍容已经猜出他心中的想法,道:“这样也好,我原本还想着如何平衡院内的事情与下江南的行程,现在无官一身轻,咱们两个一起走。”她见范闲面上仍有沉重之色,故意开玩笑道:“以后可就只有你一个人有俸禄了,到时候不能和老王一样藏私房钱,知道吗?”

范闲摩挲着她的手,微微点头,笑道:“以后都听你的。”

范若若缓步进门,见陈雍容醒了,赶忙道:“嫂子,你别乱动,还没换药呢。”她说完才看见范闲也醒了,急忙抬手捂嘴,犹豫地看向陈雍容,讷讷道:“哥……嫂子……”

范闲听说陈雍容受伤,立刻紧张起来,追问道:“受伤了?伤着哪里了?你怎么都不和我说?”

屋内一股子药味和血腥味,他自然是什么都闻不出来。

“你们两个别大惊小怪,习武之人哪有不受伤的?”

范若若可不管这些,她先是为陈雍容换了药,这才催促道:“嫂子你快去歇息吧,哥这边有我看着呢,不然我们两个都担心你。”

陈雍容对上这兄妹两人执着的目光,有些无奈地笑了笑,道:“好,我这就去休息。”

陈雍容前脚出了殿,后脚便碰上了大皇子,兄妹两人对视一眼,这才默契地走到庭院一角。

大皇子看向她的肩头,问道:“你的伤……?”

“我没事。”陈雍容见大皇子欲言又止的样子,叹息道:“要是才人骂我的话,大哥就别和我说了。”

大皇子皱着眉头,只好道:“外面的传闻我都听说了,你的事情……陛下怎么说的?”

陈雍容将范闲的话转告,见大皇子有些忿忿不平,宽慰道:“这倒是也不打紧,爹他知道这些却还这么做,定然有他的深意。”

大皇子闻言叹了一口气:“叔父的心思我猜不透,但好歹你在院内辛辛苦苦这么多年,不管别人怎么说,鉴查院的人难道还有不服你的?”他犹豫片刻,接着问道:“你知道范闲的母亲是叶轻眉吗?”

陈雍容倒是并不迟疑,微微颔首道:“我知道,他同我说过。”

大皇子心里一紧,接着问道:“那你知道他的生父……是父皇吗?”

陈雍容没想到大皇子会说出这句话,不由愣在原地,许久之后才问道:“陛下……?那父亲……”她思索片刻,又问道:“大哥是从哪里知道这些的?总不会是陛下亲口承认吧?”

大皇子有些无奈地摇摇头,他望了一眼殿内,这才接着说道:“外面都传遍了,叔父却未曾让鉴查院想法子阻拦,可见是父皇的意思……”他见陈雍容默不作声,以为她是在担忧范闲的安危,开导道:“你放心,娘知道消息后便让我护好范闲,宫中禁卫是我代管,谁也害不了他。”

陈雍容垂下眼睑,道:“我知道的,只是……”她看向大皇子,开口问道:“这个时候说出这些,只怕是更不太平了。”

大皇子这才想起这回事,他沉默半晌,道:“别的我不管,你和范闲我都要护着,无论是娘的意思,还是作为兄长,我总该担起这份责任。”他看向陈雍容,目光温和许多,道:“你是我的妹妹,我是你的大哥,这一点绝不会变。”

陈雍容和他对视许久,眸光微动,轻声道:“大哥……”

大皇子拍拍她的肩膀,随后又从袖口拿出一个小瓶子,道:“这是翩翩托我给你的,北齐金疮药,我知道范闲这里有更好的药,不过这也是她的一份心意……”

陈雍容嘴角牵起笑意,她接过瓶子,道:“好,大哥替我谢谢大嫂。”

范闲胡言乱语的其实是逐渐患病的经历

闲鹅说下雨了其实是雍容哭了,雍容听着他的胡言乱语感情很复杂,所以哭了(虽然听不大懂(你

其实原剧这段乍一看很好笑,我最近拉回去重看了一下,又觉得有点悲伤,还是小叶子那句话“这个世界上人来人往,可我依然很孤单”

存稿空空(吹口哨)

最近可能请假几天,身体有点不舒服……(爬行)

要是更新了的话说明没问题2333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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