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好屋子之后,银霜已经是满头大汗了,回头看见余戏一脸无辜的站在院子里面,用帕子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将从街上面买来的零零碎碎的小东西都背在身后,护的倒是十分周全。
银霜回想起来自从那天余戏将燕小乙甩开之后,自己跟着她下了江南之后,余戏就开始做女子装扮,不仅是她,自己也被强烈要求要做女装,又回到了之前在北齐的时候的情形。
本身就是女子,再加上现在的情形,作女子打扮倒也无可厚非,但是……
本来还以为余戏是一个特别稳重的人,没有想到,出了京城,这个女孩子就一直没有个现行。
不过也好,反正她现在也不是鉴查院二处主办了。
银霜一想到当时前脚燕小乙才中毒回去,后脚余戏就十分碰巧的逮住了几只鉴查院养的鸽子,写了一封信回去。里面告了燕小乙一状,而且还把自己塑造成了艰难逃生的人就不由得觉得有点好笑,燕小乙估计也没有想到会在京城里面踢到铁板吧!
“可以了,小姐,你快进来吧!”
余戏掂着脚,站在台阶下面,看着里面的灰被银霜清理的差不多了,将自己面前的帕子放下来,从身后把糖葫芦拿出来,一边啃一边走进来:“这陈萍萍也真是的,家里面还没有个人帮忙打扫卫生的啊!”
银霜从余戏手里面接过一根糖葫芦,看着院里面也没有别人,于是也咬了一口,一边嚼一边回答余戏:“院长常年居住在鉴查院,腿脚也不方便,所以这江南旧宅也不必总是打扫,有人看着别被其他人占了就可以了。”
余戏点点头,心想,也是,这两个地方相隔这么远,来来回回的也不容易,那腿本来就废了,到时候别全身都瘫了。还好上次来的时候已经着人打扫过一次了,不然这次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子呢!
“我们反正现在也不着急去边境,在这里先住两天吧!”
银霜听到之后,皱起眉头,想起从京都传过来的消息:“可是,过几日范闲就要出使北齐了,你之前不是说要和范闲在边境会合吗?”
余戏将自己从江南街上面买来的七七八八的小物件一股脑的都放在桌子上面,一边清点一边说:“又有什么关系,那是我之前说的话了,现在又不一样了,那能做一样的事情来看待。而且……你也不想想,他一个人去的话,我们倒是还要好好的赶路。他那边带着鸿胪寺的一群人,一群不会武功的人,又要吃喝拉撒,还要走一段就休息一会的,我们那么赶紧赶慢的干什么?”
余戏想了一下之前答应陈萍萍,去了那北齐国都,上京城里面都是一些买点生活制品的人,都没有见着什么有意思的东西,去那么早,啥也没有,何必呢?
是这南庆江南的水果不够好吃,膳食不够香,酒水不美味吗?
银霜看着余戏已经打定主意了,想了想北齐的环境,还是算了,就在这里吧!反正也不是鉴查院二处的人了。
……
影子回到鉴查院后没有多久,就收到了信使拿过来的消息,拆开一看,居然是余戏送过来,信纸的边边角角还有一些没有擦干净的血迹,不由得眉头一皱,快步去找陈萍萍。
“余戏那边出事了。”
陈萍萍听到之后,立刻放下手里面的信件,拿过来影子手里面的信,一目十行。
“我于京都郊外被燕小乙跟踪,银霜为救主不幸去世,边境之责恐难以胜任,弥留之际修书,望院长还我一个清白,善待银霜家人。”
随信附上了一根短箭,箭头处有长长的血迹。
影子看着不由得揪心,那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女孩,怎么就这么大意了呢?这小孩子就是不听话,走之前明明告诉她万事小心,要是注意了,那燕小乙怎么可能伤得到她!
陈萍萍看着信件边边角角还有血迹,也是眉头一皱,抿紧唇角。
沉默了好一会之后,说:“送我进宫。”
皇宫中,燕小乙好不容易回来,拂开前来搀扶自己的侍卫,沙哑着嗓子说:“去请太医,我恐怕是中毒了。”
侍卫领命之后快步离开,燕小乙看到了门口的人都已经离开之后,不由得吐出一口黑血,顿时心里一慌,还是决定先去长公主那里,把消息传过去。
“我昨夜已经刺中了那个刺客,但是今日我去找范闲,并没有发现他后腰有伤。要回宫的时候听闻鉴查院二处主办离京,心想可能有关系,于是追了过去。没有想到被发现了,我与他过招,该子有所保留实力,我为他所伤!”
李云睿看着跌跌撞撞过来,沙哑着嗓子和自己说了前因后果的燕小乙,沉默了片刻。
“你的意思,有可能他是那个偷听到我昨夜对话的人?”
燕小乙点点头,不由得觉得自己的喉咙痒痒的,伸手扯了一下,然后继续说,开口之后发现声音又更加沙哑了:“他未曾受伤,也许不是,但是不为我所用,留着终究是祸害。”
“殿下,陈萍萍进宫了。”李云睿还想说什么的时候,自己的侍女,快步进来。
“陈萍萍,他进宫干什么?”李云睿听闻之后,皱起眉头。
“听说是,北齐使团、东夷使团今日离京,原本鉴查院派出二处主办前往边境,但被非人所伤,恐命不久矣!”
李云睿和燕小乙对视一眼,燕小乙眼里是不可思议,自己并没有伤到他。
“可有证据?”
那侍女看了看燕小乙,犹豫了一下,看着李云睿说:“是,燕统领的箭只!”顿了顿之后,又说,“陛下,现在要召见燕统领。”
李云睿看着燕小乙,放下手里面做的事情,叹了一口气,向燕小乙进行保证:“我会尽力保下你!”
燕小乙看着李云睿顷刻之间就已经下好了决定,心中一暖,压着嗓子:“无事。只是小乙以后不能帮公主做事了,公主自己多加小心。”
说罢行了一礼之后,便快步离开了。
李云睿看着燕小乙快步离开,暗自惊叹。
余戏!没有想到倒是一个对手!
看着面前还没有离开的侍女,李云睿问道:“还有何事?”
“陈萍萍此次进宫来不但是为了处理余戏的事情,而且是来向殿下问罪的!”
李云睿站起身,看着面前的侍女:“哦?”挑了挑眉头,看着面前的侍女不敢和自己对视,于是,“哪来的罪?”
“京都城内四处散布着谣言,”侍女连忙从自己身上掏出从京都城头收捡过来的一张纸,递过去,“说是殿下……您出卖的言冰云。”
侍女看着李云睿拿着纸张的手都开始发抖,连忙跪下:“现下,陈萍萍应该是已经在陛下宫殿了。”
李云睿将纸甩开:“罢了,没有证据的事情,再说吧!”
……
陈萍萍将手中由余戏传回来的纸张以及在影子送自己来宫中路上,在京都城内大街小巷都发散的纸张一并递给庆帝。
庆帝接过纸张,首先看了里面写“长公主叛国”的信纸:“这骂的还挺犀利啊!谁写的?有多少人看过?”
陈萍萍看着庆帝看都不看余戏写的那封信件,顿时心下一沉:“怕是都看了吧。现在,坊间都在议论纷纷,都在议论跟庄墨韩的私情。”
“胡闹。”庆帝将手中的信件,一并都放在桌子上面。
陈萍萍看着庆帝并不打算进行处理,已经是有将事情按下的意思,连忙发问:“陛下,这长公主出卖言冰云一事,是真是假啊?”
“你来问朕,那要你鉴查院干什么?”
陈萍萍低眉:“用不用查下去?”
“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总得有个结果,好交代。”
陈萍萍抬头,看着庆帝:“陛下是要结果,还是……真相。”
“你这么说,我可以治你大不敬。”
“臣领死。”
“要死要活随你!”庆帝将手拍一拍桌子上面的纸张,挥手,“下去吧!”
侯公公连忙过来推走陈萍萍,一直到宫门口,看见影子在皇宫门口已经等着了,将陈萍萍推近之后,行礼:“陈院长、影子大人,老奴就告退了。”
看着陈萍萍脸色并不好的样子,推过陈萍萍的轮椅:“可有结果?”
陈萍萍摇了摇头,只吩咐:“回鉴查院后再说,记得叫宣九过来一趟。”
影子看着陈萍萍的样子,不过多催促,想起余戏走之前和自己说的话,没有进行提醒陈萍萍,毕竟这般谋划,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成功的,也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瓦解的,余戏说的也算没有错吧!目前来看,只能进行拖延时间。
……
看着宣九掂量掂量手里面的信纸,用手搓捻了几下:“这纸以青檀为材,这一类纸,以胭墨程度可以分为生、熟、半熟三种,”说着,从桌子上面拿起毛笔蘸墨点上一滴,仔细观察了一下信纸晕染的程度,接着说,“院长,这是半熟纸。”说着又撕开一小条,“檀皮占多,是为净皮,看薄厚乃是两层,纸纹是双纹路,辅料除了稻草以外还加了桑和麻,这是河西道的手艺。这类纸不算是上品,京都用得不多。院长,这单子量大不大?”
陈萍萍闭上眼睛,回答宣九:“全城都是。”
“那全城只有一家有这许多存货了。”宣九看陈萍萍和自己目光是对视,点点头,“澹泊书局。”
陈萍萍想起今天凌晨,影子送余戏出城之后,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王启年送走了一名锁匠,加上此间余戏没有走多远就传回来的信件,已经心中有了结论。
陈萍萍点点头,宣九也意会的退下了。
影子看着宣九离开之后,问:“那边可有说如何处理燕小乙?”
陈萍萍看向影子:“不曾。”
影子当即就想拔剑:“那我去杀了他。我鉴查院之人,不得如此侮辱。”
“让我们鉴查院自行安排,”陈萍萍说着,手不自觉的捏紧,骨节上面微微泛白,“便按余戏所说,好生安置银霜父母。至于燕小乙,不日查明白长公主这件事之后,他也到头了。”
“今日值守的侍卫们说看见燕小乙受着伤回来了,在你进宫之前已经向那皇帝告罪了,那皇帝似乎没有说什么,让他去太医院疗伤了。”
“余戏的武功可以伤他。”陈萍萍一点也不怀疑,点点头之后,“你且送我去范闲那吧!”
影子点点头,送走了陈萍萍。
回到鉴查院之后,一个信使急匆匆的赶过来,递过一封信:“影子大人,这里有一封由鸽子带回来的信。”
“哪来的?”影子一边接过,一边问。
那名信使摇了摇头:“不知道,里面没有什么异常,我们已经检查过了,里面的内容就没有拆开来看了。”
影子点点头。
“那我就先下去了。”
影子慢条斯理地拆开后,看见了信件的内容后,顿时不由得勾起嘴角。
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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