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 6 章

李弘成的猜想我留了心,倘若真是长公主所为,那和太子也脱不了干系,毕竟太子和他这个姑姑交往颇深。

我还是小时候见过长公主,幼时林婉儿住在宫中,与我年龄相仿,所以我和她一起玩过几次,但她身子不太好,后面就见的少了。

长公主是婉儿的生母,偶尔在婉儿宫中见过几面,长公主生的极美,那双眼睛像是会勾人,可她行事没有章法,手段狠辣,心机颇深。

我本身还挺喜欢这个天姿国色的长公主,可是娘亲要我与她少往来,以免引火烧身,我自是听我娘亲的话。

小时候不懂为何,长大些见过了长公主一些行事手段,这才意识到娘亲不是无缘而语的。

长公主这人,确实是个疯的。

太子恐怕也只是她的傀儡。

可我有一点很奇怪,李承泽怎么会认为是长公主所为。

我看着李承泽的背影,目光沉沉。

过了几日,我同青溪一起上街,没走出多远,前面一片街道像断了层一样没有一个人,和这边的热闹景象形成了鲜明对比。

我见状,用脚趾头想都能知道是谁,我倒是有几日没见到李承泽了。

我从青溪手里接过方才买的糕点,对她道:“你在此处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回来。”

“诶,小姐,你去哪儿啊。”青溪还没反应过来,我就早已拎着糕点消失在她视线中。

我一过去便看到许久未见的范闲也在。

谢必安见有人跑来,欲拔剑上去,看清来人后,遂才停下了动作。

李承泽还是那副懒散模样蹲在地榻上,竟是又在看红楼,今日还颇为讲究,整了个屏风立在身后。

“小范公子也在呀,好久不见了,一切可好。”我笑着寒暄道。

“还算不错。”范闲浅笑着礼貌性回应道。

“听闻小范公子的至交滕梓荆不幸遇害,小范公子不要太过伤心,节哀。”

听到我称滕梓荆为他的至交,范闲眼中不禁亮了亮,“多谢秦小姐关心,叫我范闲就好。”

我和善的笑笑,“你也可直接唤我秦月。”

“咳。”一声轻咳传来,打断了我和范闲的对话。

我侧身去看李承泽,见他眼睛一眨不眨盯着我。

我冲他盈盈一笑,走过去将糕点放在小桌几上,拆开包装,拿了一块给李承泽。

又对范闲说:“尝一块,刚买的。”

范闲眯着眼睛一笑,俯身拿了一块,“正好饿了。”

“你俩怎么会约在此处。”我有些疑惑,不明白两人为何约在大街上。

范闲咬下一口糕点,眼眸弯成月牙,“我方才问过殿下了,殿下说这儿通风凉快。”

我感受了一下,微风穿巷而过,确实凉快,我点点头,“倒是会享受。”

“不过我与殿下并不是相约在此处,而是偶然遇到的。”范闲将“偶然”二字咬的很重,笑的玩味。

李承泽放下手中的红楼,跻上鞋走到范闲身边,抱着胳膊,轻声问范闲:“你可是在寻林珙。”

范闲敛了笑意,眸光一沉,冷声道:“殿下怎知。”

“今日早间,林珙与太子在东宫相见,言谈颇为激烈,书房外,隐约听到你的名字,之后林珙便草草出京,我在宰相府这儿等你,果然你便来了。”李承泽说着,一边在范闲面前来回踱步。

我啃着糕点,蹲在李承泽刚刚蹲的位置翻看他的那本《红楼》。

范闲背着手,侧着眸子看李承泽,“东宫的事情,殿下也知道。”

李承泽轻笑一声,揣着手,“我在东宫自然有些眼线。”

“哟,这些话说给我听合适吗。”范闲勾起了唇,言语中带着点笑意。

李承泽摆摆手,不甚在意,“哎呀,都是心知肚明的事,我身边也有太子的耳目。”

范闲扭过头,看着街道上的横梁,语气有些不屑,“还真是兄弟情深,感人肺腑啊。”

李承泽倒是不恼,反倒还笑了起来,“以你这个态度说话的,你还真是第一个人。”

听到这,我也没忍住笑了出来,打趣道:“范闲,你就不怕他治你个不敬皇子的罪名。”

范闲朝我一笑,指指李承泽,“他不是这样的人。”

我俩相视而笑,这范闲果然有趣。

我正笑着,感觉到李承泽一个眼刀甩了过来,我立马止住了笑意,眨巴着眼睛,好生无辜。

范闲见状,调笑道:“殿下还真是护妻狂魔。”

“护七狂魔,是什么东西,一个叫护七的大魔头吗。”对于范闲是不是蹦出来的新奇字眼,我觉得有趣,但却不理解是何意。

范闲看看李承泽又看看我,笑道:“就是说殿下对你爱护有加。”

接着范闲又对李承泽道:“殿下在这儿等我,就为了跟我说这些。”

李承泽微微垂眸,开门见山道:“我就问你,你是否在寻林珙下落。”

范闲倒也坦诚,言简意赅,“是。”

李承泽看了眼范闲,“我也不问缘由,只问你,会不会起争执。”

“会。”

“今天早间林珙出门的时候带了不少侍卫,各个身手不凡,你知道吗。”

“我知道最差七品。”

我翻书的手顿了顿,接着又吃了口糕点,翻了一页。

“斗得过。”

“未必。”

听到这,李承泽一转身,给了谢必安一个手势,脱了鞋回到地榻上。

谢必安看到手势,拿着剑,迈着步子走过来。

我抬眼看他,示意他要不要给他让位子。

李承泽微微摆了下头,蹲在我旁边继续说,“谢必安可有一剑破光阴的名号,京都用剑者,未有其人能出其右。”

范闲上下打量了一下谢必安,“一剑破光阴。”

谢必安道:“快剑。”

“快件我知道,顺丰嘛。”范闲一摆手,一副我都懂的样子。

听到他这么说,我和李承泽不约而同的抬起了头看向他。

谢必安表情柔和了些,“没想到你对剑术,还颇有了解。”

范闲眼睛瞪大些,好像有点意外。

谢必安拿起剑,“出剑要快,除身形之能外,必要借靠天地之力,顺风出剑,自有不同。”

范闲表情复杂,嘟囔了一句,“这也能聊下去。”

李承泽抬起手搭在脸侧,笑的极为欣赏,“有谢必安在你身边,或可一斗。”

范闲没有急着应下,反而问李承泽,“殿下为何要帮我。”

李承泽放下手,稍稍侧身,眉眼带笑,“我欣赏你的才气,况且你若与婉儿成婚,自可以接手内库,我与你交好也是为了这份产业。”

范闲抿着嘴点了点头,“殿下话里这份坦荡,我很欣赏,不过这次,还是不必谢先生同行了。”

范闲说完之后,笑着朝我抬了一下下巴,转身要走。

李承泽揣摩了一下范闲拒绝他的原因,笑意淡了,“那你自己小心些吧。”

范闲停下脚步,侧头看李承泽,似是有些意外,“殿下不恼。”

李承泽坐正了身子,语气如常,“选太子名正言顺,你不选我,情理所在,我为何要恼。”

我扭头看向李承泽,手轻轻的牵住了他的衣袖。

不料,范闲嘴角一弯,道:“我更看好殿下,而非太子。”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那一刻,我看见李承泽乌黑深邃的眸子里久违的闪着光,唇边漾出一抹浅笑,深不见底的瞳仁中融着一束浅浅的柔意。

眼睛微微圆了些,像是我在江南见到的一只矜娇的三花猫,眼睛漂亮的和玻璃珠似的。

李承泽看着范闲离开的背影,唰的一下站起来,朗声道:“哎,有时间多见面,不谈国事,谈风月。”

我看着李承泽,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李承泽难得有这般模样。

待到范闲的视线完全消失在视线里,李承泽方才转过身蹲了下来,脸上笑意未减。

我撑着脸问他,“ 殿下甚是开心呀。”

李承泽轻笑一声,“你怎么知道我在此处。”

“我远远瞧见这边一个人都没有,想必是我们二皇子殿下在此处。”

“你过来没人拦你。”李承泽有些意外。

我呆呆摇摇头,“不曾有人拦我啊。”

我突然又想起什么,兀的看向谢必安,“谢必安!你方才看见我过来,是不是想拔剑砍我!”

谢必安还是抱着剑,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刚才不知是小姐。”

我哼了一声,半开玩笑的气鼓鼓向李承泽告状,“李承泽你好好管管,要是哪天真不小心把我给一剑劈了,那可就太可惜了。”

“我手底下的人确实该好好管管了。”李承泽居然颇为赞同的点点头,故作严肃道:“谢必安,你去看看,他们怎么回事,有人过来都不拦。”

“是。”谢必安领命前往。

“李承泽!你嫌弃我!”我插着腰站起来。

李承泽见状笑了,露出一排白牙,难得少年意气,像是夏日里的山洞清泉,他就那般静静地蹲在那儿,慵懒又随意的支着脑袋,如鸦羽般的睫毛微微垂着,眼底敛着笑意。

接着他不紧不慢的抬起头,“这罪名我可不接。”

我蹲下来,想了想,又和李承泽靠近些,“哎,李承泽,刚刚范闲说的护七狂魔,你可懂是何意。”

“他不说了吗,我,对你爱护有加。”

“我是七?”

“嗯,你是妻。”

“什么呀,七是什么啊。”我嘟囔着,突然,脑中灵光一闪,莫非,此七非彼妻…

我的心开始悸动,眼神飘忽着扫了眼李承泽,只看到他玩味笑着,直勾勾看着我。

我耳朵倏地红了,略有几分慌张的将头侧到一边,抬起手扇扇风,故作镇定,“怎么没风了。”

“殿下。”谢必安回来了,拱了拱手,“我去问了,他们说知道是秦小姐,不敢拦。”

李承泽侧过头,“怕她不怕我了。”

“他们还说,秦小姐将来是要做二皇子妃的人,而……”

谢必安说了一半,又看了眼我。

“殿下一看就惧内。”谢必安一脸正经,“怕秦小姐就是怕殿下。”

我骤然一愣,不料却被呛住了,捂着嘴巴咳嗽起来,脸涨的通红。

李承泽倒是笑而不恼,还贴心的帮我拍背,“慢些吃。”

我哽着嗓子,“我没吃东西,咳咳…”

“那怎么呛到了。”

“口水。”

李承泽手下一顿,继而笑出了声,又轻轻帮我拍着,“你还真是有才,小心些。”

我咳了好一会儿方才止住了,眼泪婆娑,寻了一圈,拿起李承泽的袖子擦了擦。

这日,我正在院子里晒着太阳读红楼,青溪快步走来,朝我行了一礼。

“小姐,二皇子登门拜访。”

“快请进来。”

“是。”

趁着青溪去请李承泽的功夫,我再去屋内搬了把椅子出来,又想到李承泽好像不太爱坐椅子,遂又命仆人搬了地榻、矮几出来放在院子里。

“对了,快,去厨房拿些洗干净的葡萄来。”

“是,小姐。”

“动作快些。”

一切准备妥当,我赶忙坐下拿着红楼品读,好像一切都没发生的模样,实则余光注意着长廊。

青溪为李承泽引路,看到眼前大变的陈设,自家小姐还一副云淡风轻,什么都没发生的模样,青溪强压住嘴角。

突然,她想到昨日小姐将她一人忘在了街上,怎么也笑不出来了。

“哟,这是知道我要来啊。”李承泽抱袖走来。

我正准备装作刚看见他的样子,听到他这么说,卸下伪装,“猜的真准。”

李承泽眼角眉梢带着浅浅的笑意,光着脚踩上地榻蹲下来,拿起一颗葡萄,“葡萄上水渍还没干,许是刚洗出来没多久。”

“你今日瞧着心情甚好。”我侧眸看李承泽。

“太子被禁足,我心情自然好。”李承泽将葡萄扔进嘴里,汁水在口中爆开,李承泽享受的眯起了眼。

“太子被禁足了。”我有些诧异,“我听闻林珙死了,可是与此事有关。”

李承泽点点头,“今日陛下召我与太子入宫,随后范闲和林相也来了。”

“陛下是要你们当面解决此事。”

“鉴查院查出,杀林珙之人乃是用剑高手。”

我微微皱了皱眉,看了眼远处同青溪站在一起的谢必安,“太子莫不是栽赃于你。”

“是。”李承泽眉目舒展,“有范闲作证,太子反倒更气了。”

范闲作证……

看来那日街道相遇,并非偶然,而是李承泽有意为之。

“后面陈萍萍也来了,说是大宗师四顾剑所为。”

“大宗师,大宗师怎么会出面干涉此事。”

宝宝们,我自己琢磨了一个封面,可还成嘿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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