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宁把苦荷送来的天一道心法翻到最后,那是一张由上古文字写就的附片。
“这书上大概意思是,天一道要从刚习武的时候开始练,才有大成的机会。”
她又翻到下一页,“如果要用天一道重塑经脉,可能武功也要从头练起。”
她看到最结尾的一行,脸上变了脸色,然后讳莫如深地看了他一眼。
“还有一种方法。”
“寻一个练天一道武功相差不多的女子和你合修,七日便可恢复了。”萧宁随手将书放下,有些急切的想看到范闲的表情。
范闲望着她的眼神仿佛是在骂她歹毒。
萧宁就差发誓了,“我说的都是真的,一个字也没落下。不信你再找一个认识北齐古文给你翻译一遍。”
萧宁十分坦荡,甚至替现在真气荡然无存的范闲开始想主意。
“这么说来,最好的人选就是海棠朵朵了。”
“等回了京城,我找老大一起给太后写封信,替你和海棠朵朵求赐婚。你放一百个心,现在两国相安,太后和庆帝一定答应……”
“萧宁!”范闲大声喊道。
“都这种时候了你能不能别搞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萧宁一看范闲突然站起来那么高,抬头睁着自己的大眼睛,淡定说道:“我这可是真的在帮你想办法,难道现在还有更好的一条路吗?”
“再说了,你和海棠朵朵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世人都以为你俩郎有情,妾有意,到时候真成了,还算一段风流佳话。”
她剥着橘子又继续道:“再过个百八十年的,把你俩的故事拍成电影,江湖义气,情天恨海,岂不是羡煞后人。”
萧宁越想越觉得自己的主意不错,满意的点点头,然后才发现这房间好像变热了。
环顾一圈,是范闲气红温了。
萧宁见好就收,“我还从未问过你,你修得是什么真气?”
范闲深吸一口气,心绪稍平,“我只听五竹讲过一次,叫做霸道真气。除此之外,这世上有没有第二个人修炼此真气,我都不清楚。”
他话音刚落,萧宁的手一滞,半瓣橘子掉到了地上。
“你读的书,并没有读错。”
庄墨韩坐在崇文馆的台阶上,旁边是一个半大不大的小女孩。语重心长地安慰道:
“《尚书》中《尹诰》的丢失,并不能代表了《咸有一德》就是伪作。你今天跟他们的争论,先生认为是对的。”
“《咸有一德》中,提到为君者经常修德,才能保住君位,若停止修德,便会失去君位。这就是最基本的王道,也是编纂这本书的主旨。只要能规劝君王,教化万民,流传后世又有何不可?”
庄墨韩缓缓笑道:“先生特意来向你解释,就是希望你不要像他们一样被表象困惑。读书治学,是可以一通百通的,以后无论是做官还是习武,经商还是务农。只要读到心里去了,就一定会有些用。”
这时8岁的萧宁不明白,全凭在崇文馆中听经学先生传道授业的时光,才让她在母亲留下的王道真气上修炼进展飞速。
其实她的母亲也不是没入宫廷的罪奴,只是高手林立的东夷城里一个普普通通的用刀女子,不同的是,她是修炼王霸真气的后人,祖传的心法也一直在她手中。
她母亲年轻时为了能和她素未谋面的父皇战清风在一起,宁愿在齐国陪都的行宫里做个表面的宫女。直至萧宁长到11岁,即将被送到东夷城,母亲临死前叮嘱她:王霸真气的修炼方法,每一个字都要背下来,刻在心上,然后烧掉。
王霸真气分两卷,王道是上卷,霸道是下卷。
她因悟性、因幼时作为一个皇族子女能够接触的帝王之术与通晓王道的圣贤,才一通百通,从刚学武时就跳过了霸道,直接练起了王道真气。
但霸道真气的原理,也一直一字不落地刻在自己脑海中。
萧宁千头万绪,说道:“我知道你当时为什么控制不住真气了。”
“有句话叫心随境转,但这霸道之气是功随势转。”
“你现在的根骨,承受不了日益沛然生长的真气。就像一个刚刚开始学骑马的人,想要驾驭一匹身经百战的千里驹一样,虽然能使出天人般庞大的力量,但无法运用自如。”
“所以你的真气不是没了。”萧宁道:“只是发挥不出来。”
她望向一堆疑问的范闲,缓缓解释道:“王霸真气的修炼经法,有两卷。你练的霸道真气是下卷。我知道,是因为我娘就是这两卷真气的传人,她也因此而死。”
“我娘为了不把祸患再引到我身上,从我十岁开始,这两卷江湖声称绝迹的心法,每一个字都印在我的心里,让我倒背如流。而真迹,早就在我娘死的那天跟着付之一炬了。”
“所以,不用天一道,我也有机会恢复真气?”范闲问。
萧宁迟疑了一阵,“算是有吧。”
“霸道真气会自然生长,等到身体无法承受,就会经脉寸断,爆体而出,然后出现转入王道的契机。”
“你现在经脉的条件已经达到了,只是……”
范闲若有所思的接下她的话:“若有大量真气灌入我的体内,我爆体而死的几率也很大。”
萧宁未作什么表态。
她的手突然被人握了起来,她抬眼看见范闲笃定的双眼,无奈道:“一定要这么赌吗?”
哪知范闲摇摇头,“也不是,你的办法听起来比苦荷的靠谱一些。”
“可……”萧宁欲言又止。
“别想太多,以这样的方式死在你手上,我认。”
萧宁思想斗争就做了一会儿,对范闲说道:
“上衣脱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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