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得对,奈落,这个幻影确实对你没多少意思。】
那个女声的声音遍布整个空间,从每一个角落每一个方向传过来。
【你太执着,太坚定。我竟有一些……敬佩你了。】
奈落冷冷道:“是吗?那真是我奈落的荣幸。”
女声像是陷入思考,头一次的,她的语调竟多出一些推心置腹的味道:
【很长时间以来,我也在想,人们所谓的“命运”,是否只是妥协于现实的一种说法。】
【而当他怎样也不愿妥协,拥有足够的执着,足够的勇气,那么结果,就会是人们所说的另外一种东西。】
【——奇迹。】
奈落莫名感到心房震动了一下,沉默一会儿,不屑冷哼:“你和从前的四魂之玉,倒确实有点不同。”
【我说过多少遍了?我不是四魂之玉!】
奈落不以为意:“这次你又改当女人?”
【不错,我觉得我还是喜欢当女人。话说回来,奈落,要不是寄生于你对四魂之玉许下的愿望,我也不能有今天。以后等我重回人间……我还没给自己起名字,奈落,你便帮我起一个。】
“滚!我不是你爹。”
【从某种角度来说,你也算是我的再生父母。】
奈落笑起来,口吻恶毒道:“当我奈落的女儿,你也配!”
【你……!】
四魂之玉的转世被惹生气了。
【我奈何不了你,但希望犬夜叉和戈薇还有你心爱的巫女桔梗,能顺利渡过我的幻影。】
她要把那三个人放在一起,那场面一定最有意思!
这里……
桔梗站在一片草坡上,清晨湿润的空气里充满泥土的芳香,晨光熹微,树影婆娑。
手里拿着什么东西,摊开一看,竟是四魂之玉和一枚用过一半的贝壳胭脂……
不好!
久违的如同噩梦般的重击,从身后撕裂她的右肩。胭脂飞出,身体趴倒在草地。
撕心裂肺的痛,连着心脏。为什么又要经历那时的心碎绝望?
握着四魂之玉的手被偷袭者狠狠踩在地上,她艰难抬眸,犬夜叉金色的瞳孔渐渐褪成血腥的红色,银发染成漆黑,奈落残忍嚣张的脸居高临下嘲笑着她。
“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啊,桔梗,你是一定不会忘记,你是怎样被我一次又一次杀死生命碾碎幸福的吧?”
奈……落……
周围环境如幕布般迅速转场,白灵山,瘴气弥漫。穿着张牙舞爪盔甲的大妖抛出尖锐的触手,再度刺穿她的右肩,将她抛入深渊。
“我奈落就是这样一次又一次杀死你的啊!!”
她下坠的身体被触手卷回去,然后被再一次刺穿,再一次抛下。
“一次又一次!毁掉了你的一切!一切!!”
泪水无声流落,巫女的心仿若四分五裂,就是将这世间所有尖锐之物钻入心脏产生的痛,也比不过当下了。
她明白四魂转世想干什么,一是帮助萤困住他们,让他们无法去救援腐草;二便是再一次用这种幻象,从她、从奈落,以及犬夜叉和戈薇的身上捞取憎恨与爱欲。
它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尽快完成转世。
呵。
泪眼婆娑间巫女哀凉的一笑,就在不知第几次被触手卷回山巅时,她蓦然挥出手刀,一道灵力弧线斩向奈落,将之撕碎。
霎时,白灵山消失了,一切都消失了,脚下是水,是一个浅浅湖泊。她就站在湖水中,一望无际的湖水。而不远处……
“戈薇!犬夜叉!”
桔梗跑向离她近的戈薇。
戈薇痛苦地蜷缩在地,湖水将她的衣服头发全部淋湿。她惊恐骇然地睁着两只眼睛,瞳底焦距全无。
桔梗一指按在戈薇眉心,注入灵力,一边喊:“戈薇,快醒过来!不要被迷惑!”
戈薇乍然惊醒,然而却惊秫地推开桔梗,看向桔梗的目光就像在看洪水猛兽。
这样的反应让桔梗心里难免有些低落,你在幻象里看到的,是我吗?
戈薇大口大口的喘气,身体不停颤抖,似是被吓断魂。这模样桔梗见过的,当初在奈落的幻影杀阵,她拿走戈薇的四魂之玉将她抛进阵中时,她在自己的杀意下露出的便是这般恐惧的眼神。
戈薇满脑子都是刚刚看到的,太可怕了,她和犬夜叉、诸叶多么幸福的一家,然而犬夜叉忽然抛下她们母女,和向他奔赴而来的桔梗抱在一起。
然后他们接吻,互诉衷肠。村民们欢呼雀跃,迎回他们心心念念的桔梗大人,送她进神社居住。
“桔梗大人回来了,那就不需要戈薇大人了。”
“虽然戈薇大人就是戈薇大人,但相比继承者,还是被继承的那个更让人放心啊。”
戈薇想要呐喊,想要争辩,可是影影绰绰,却没有一个人理会她的声音。整个世界仿佛将她隔绝在外,百口莫辩,下意识去抓女儿的手,才发现诸叶也消失踪影。
村民们说:“戈薇大人,到底是老了。”
“桔梗大人却还年轻如昔啊。”
“看上去,也是桔梗大人和犬夜叉更配呢。戈薇大人都像他的娘亲了。”
“以后还会像他祖母。”
“不知道犬夜叉面对这张日益衰老的脸,到底是什么感想……”
不,不,不会的!她和犬夜叉那么相爱,他们共同经历过生死才有了这样坚定的感情,无人能够取代彼此。她更是付出无数的心血与气力,甚至离开家人和自己的时代。她付出这么多才得来的生活怎么可能欺骗她辜负她?!
她拼了命的想要抓住哪怕一个村民,想让对方听听自己的话。然而,所有人离她越来越远,周围渐渐变成漆黑,所有人在那边簇拥着犬夜叉和桔梗,自己在这边被看不见的手不断拉远。戈薇拼命向他们跑去,哭喊着,嚎叫着。忽然她跌倒在地,痛极了。她抬起头,突然看到枫姥姥背对着她,就站在咫尺之外,她只要一伸手就能触碰到。
“枫姥姥——”戈薇爬起来,触向枫姥姥的肩膀。
白发苍苍的佝偻老人转过身来,然而那张脸进入戈薇的眼睛,她吓得亡魂皆冒,寒意冲上脊背激射进每一寸骨髓。
“不,不……”
这老的已经揉碎了五官,布满鸡皮的蜡黄脸孔,不是枫姥姥,是她自己!
而“桔梗”,从这衰老的自己身后走出来,那么年轻美丽,肌如白瓷,如同降世的神祇,笑靥如花:“戈薇,你取代了我的一切又能怎么样?我还是回来了,以你已经回不去的最美年华。”
戈薇跌坐在地,瞳孔失去了焦距。
“啊!戈薇!”直到听到犬夜叉惊恐的喊叫,震耳欲聋,戈薇才终于回过神。刚才的……是幻影啊……
她惊魂甫定,望着爬起来扑到自己身前的犬夜叉,痴怔好一会儿,才嘶哑开口:“犬夜叉,你刚刚看到了什么?”
犬夜叉满头大汗,可想也是受了好一通磋磨才醒过来。他先是怔一下,神情严肃紧绷些许,说道:“我看到你和诸叶了!你们被妖怪杀死了!”他紧紧握住戈薇的手,“还好都是假的!还好、还好……对了戈薇,你有没有事?”
“我……没事了。”
犬夜叉又连忙转脸问桔梗:“桔梗你怎么样?你没事吧?”
“我没事。”
桔梗回答着,眉心却不觉拧起。她总觉得犬夜叉在看向她的那一瞬间,那双金色瞳底有什么异样的情绪闪烁而过。
这让桔梗的心再度下沉。你们……难道你们的幻影里,都有源自我的不愉快吗?
“对了,这里是……”三个人站起身来,慢慢平静下来的戈薇惊异地看着四周。纵然在战国时代见过太多不可思议的场景,现下这里的一切仍是让人感到震惊离奇。
这是一座湖,浅浅的湖,浅到只能吞没到他们的脚踝。可这片湖水没有尽头,一直延伸到与蔚蓝色天空交界处的地平线。天是浅蓝色的,湖水也是浅蓝色的,天就像是水,水就像是天。湖水更像是一方无边无际的镜子,三个人的身影皆倒影其中。
湖中仅有一颗参天大树,就在他们的身后,从湖水下生长而出,枝叶繁茂。无数叶子像片片蓝宝石,晶莹的蓝色流光流溢其上。
如此空灵、梦幻之所,戈薇忍不住感叹:“这里好美啊……”
桔梗无心去赞叹这里的美轮美奂,清冷美丽的脸上是沉着的严阵以待:“看来到正题了。”
随着桔梗话音落下,四魂转世的女声均匀的响起在这里的每一处。
【幻影——问心。】
【想去救腐草吗?只有直面心底最不愿见的情景,坦诚说出心中的那个人是谁,才能通过幻影。】
戈薇一惊:“谁在说话?”
桔梗道:“她就是四魂之玉的转世。”
戈薇气恼道:“四魂之玉!你居然还没有消失?你这个可恶的家伙!四魂之玉,你给我消失!”
【我不是四魂之玉。让你失望了,你的许愿对我没有任何作用。】
“你!”
女声最不愿听到的就是将她称作四魂之玉,她想要取一个自己的名字。而在这之前……她的口吻含着兴奋的不怀好意。
【你们已经直面心底最不愿见的情景,现在,要坦诚的说出喜欢的人是谁,才能走出这里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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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第 5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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