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韩文清从小憩中醒来，望了望窗外的光线，似乎已经是中午了。

他抬手往身旁摸了摸，触手之处是一片温暖柔软，软得他心痒。

他翻了个身将苗邈搂进怀里，那温暖与柔软的触感之上，就又多了一层淡淡的暖香。苗邈身上总有这个香味，不知道是洗发水还是香水的味道，让人想起沐浴在晨光下的兰花。

“在做什么？”他沉声问，“几点了？”

“下午两点啦！”苗邈趴在枕头上，拇指在手机上哒哒敲击着，不知跟谁聊着天，声音甜甜地问，“你饿不饿呀？”

说话时，她只是微微朝他侧头，眼睛却没有看向他，仍然在手机上跟人聊着天。

这个细节，韩文清莫名有些不爽。于是他手臂收紧，将她从床上抱了起来。在苗邈嬉笑的尖叫声中，将她完全搂进了自己怀里。

“讨厌！吓我一跳！”她在他胸前拍打了两下，“放我下去啦，我在聊工作上的事。”

“嗯。”韩文清笑着将她放回了床上，然后摸了摸自己的枕侧，摸了个空，“我的手机呢？”

“在这里。”苗邈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他的手机递过去，在他即将触碰到手机的瞬间又将手缩了回来，调皮地笑道，“不给你。除非你把手机密码告诉我！”

“331331。”韩文清秒答，没有丝毫犹豫。

这反而让苗邈愣住了，她反应了一会儿，才继续笑着接上话：“是你的生日重复两次的数字？这么好猜，很危险欸！”

说着，她低头哒哒解锁了他的手机。

韩文清笑着看她，没有说话。

苗邈一打开他的手机就拇指飞舞着操作起来，手速快得让韩文清都震惊了一会儿。

几秒钟后，她将他的手机递过去，锁屏图像已经变成了他们的照片，是他们在迪士尼乐园拍的照片里，唯一的一张合照。

他还记得这张照片，当时他正坐在餐厅里等待上餐，苗邈借口去上厕所，然后不知从哪里买回一只星黛露兔耳朵的发卡，偷偷戴到了他的头上。

然后，苗邈朗声笑着，从他身后抱住了他的肩膀，后背柔软的触感让他一时忘了挣扎，等反应过来，她已经摆好表情，咔嚓拍下了这张照片。

照片里，苗邈的脸蛋贴在他耳边，笑得有些坏心眼，而他自己则是一脸无语的表情。

“从今天的你的开机密码就是991120了，你懂我意思吗？”苗邈的声音将他从回忆里拉了出来。

“好，我懂。”韩文清下意识地回答，“你的生日。”

“嗯！真厉害！”苗邈夸张地称赞着，凑过去吻了一下他的嘴角。

她还是这么擅长哄人，这些夸赞的话，即使明知是在故意哄他开心的，但还是让韩文清受用得不得了。

他是真的喜欢她的这些哄人的小手段。

“你没必要总这样迎合我。”韩文清难得的昧着良心说，“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不需要为我……”

“那你还会爱我吗？”苗邈的眼睛带着笑，忽的看向他，“如果我变成另一种模样的人了，你还会这么爱我吗？比如……变成那种大大咧咧、没眼力见、刁蛮自私的人？”

“……当然……”

“不会的。如果我变成那样，你就不会再爱我。”苗邈帮他做出了回答，语气肯定，然后低头继续敲击着手机，说，“不要有压力呀韩同学。我喜欢这样做，我喜欢迎合你的喜好去说话、做事，而你喜欢的也是这样的我，对吗？既然彼此都这么舒服，那就不要纠结什么‘真实的苗邈是怎样的’之类的事了。”

这对吗？

韩文清有些犹豫。

“真实的我呀——就是你现在看到的样子。”她放下手机，将脸贴在他的胸膛上抱住他，“别管真实的我是怎样的啦，只要你能爱我，演一辈子戏我也愿意哦。”

“你这些歪理……到底是从哪里学的？”韩文清嘴上批评着，一边心疼地把苗邈牢牢抱进怀里。

“嘻嘻，是我自己悟出来的！”

“悟错了，重新悟！”

“哈哈哈！”

73.

苗邈说，她需要韩文清的全部。

韩文清认真思考了这个问题。

第二天，就去银行办了一张副卡交到了苗邈手上。

“我还不知道你说的‘全部’包括什么，但你说过，你是先喜欢上我的钱的，对吧？”

苗邈被他的行动力震撼到了。

“你……我……”她昨天也只是有些情绪失控才说出了那些话，万万没想到韩文清会做出这种事，“你……这么信任我吗？我好像不是什么好人吧？”

“我想要信你，就不会再怀疑你。”明明做着这么浪漫的事，韩文清的语气却冷冷的，“我说过了，我讨厌不清不楚的关系。”

“不怕我卷钱跑路？”

“这是信用卡的副卡。”

“什么嘛！”苗邈将那张卡拍回韩文清手上，“浪费我表情！”

韩文清笑着说：“银行卡副卡？那要等你嫁给我了才能给。”

“谁要嫁给你！”苗邈有些恼羞成怒，气呼呼地吐了吐舌头，“不跟你说啦！我走了！”

“去哪？”韩文清从她身后揽住她的腰，制止住了她。

苗邈象征性地挣扎了两下，然后说：“去上海，你送我去机场吧。”

“？”韩文清盯着她的表情，确认她不是在开玩笑，“去上海？做什么？”

“商业机密。”苗邈神秘地笑笑，“想想我是做什么的？”

“大学辅导员。”

“我是学什么专业的？”

“法学。”

“嘻嘻。”苗邈在他怀里扭过身，抬手环住他的脖颈，“辅导员这个工作呢，是我追求稳定选择的，但是现在和你在一起了，我就有新计划了。”

“你要换工作？”

“嗯！”

“为什么？”

“因为我要成为更加配得上你的女人啊。”

74.

苗邈还是这样，总能做出超乎他预期的决定。

那一天，她说她喜欢他的钱，要他的全部。

韩文清觉得，自己将其理解为——她想要自己养她。应该是没错的。

但是一转头，她又丢下了他给的信用卡，准备辞掉学校的编制工作，跑去奔事业去了。

这让韩文清有点摸不着头脑。

在送苗邈去机场的车上，韩文清再次发问：“你准备转行做什么？”

“不算转行吧，应该叫回归老本行。刚毕业的时候，我几个同门师兄办的律所有招揽过我，但我当时为了求稳妥就拒绝了，毕竟上海的律师工作挺累的。”

“你要去上海工作？”韩文清一脚刹车，车莽撞地停在了快速道上，后面的车按着喇叭，骂骂咧咧地猛打方向盘绕过了他们。

“你干嘛呀！”苗邈惊魂未定地抓着安全带，“没说要去上海工作呀！你先把车开到旁边去！太危险了！”

……

韩文清重新启动了车，车速趋于平稳，苗邈这才放下心来说：“只是他们最近拿到几个蛮有趣的案子，邀请我过去跟着练练手——那个律所里都是我的师兄师姐，一直挺照顾我的，听说我有回老本行的打算，才叫我去实习一段时间美化一下简历呢。”

“……”韩文清稍微放心了一点，继续问，“去多久？”

“不确定。但是放心吧——”苗邈凑过去在他脸颊旁留下一个吻，“我肯定会回来的，我才舍不得离开你呢！”

可能是空调开得不够高，韩文清的耳朵发起了烫。

75.

苗邈去了上海，但和韩文清的联系却比之前要多得多。

她确实如她所说，正式选择了抛下鱼塘和韩文清一个人恋爱。

而韩文清也开始逐渐感受到了她所说的“我很麻烦的”这句话的意思。

看着手机上的聊天记录，韩文清深深皱起了眉头——

大漠孤烟：一定要换这个吗？

轻描：你不是说你爱我吗？

轻描：哭哭.gif

大漠孤烟：……有没有别的选择？

轻描：我就是喜欢乌萨奇嘛！

大漠孤烟：……………………

轻描：换嘛，换嘛！我就要换这个情头！

苗邈那边发来的两张头像图，一只可可爱爱的兔子，和一只表情莫名其妙的猫。

韩文清抉择半天，只觉得手心手背都是刺，最后艰难决定：“那我用这只猫……”

“你用兔子！我才是猫呀，喵喵！”

“为什么我要用兔子。”

“你们战队不是叫霸图？”

“？关联在哪里？”

“霸兔呀！谐音梗！”

“………你在哪学的？”

“你们的粉丝论坛！”

“以后少去逛论坛。”

“哈哈哈哈，可是我喜欢。”

微信聊天到此为止，接下来是训练时间。

苗邈一直以来都是很懂事的。

韩文清并没有详细告诉过她霸图的训练时间安排，但她从来不会在他的训练或比赛时间发消息过来。但是当他刚结束晚间会议，微信总能适时跳出一条她的关心。每一场比赛结束，一拿起手机，也一定能看到她的恭喜或安慰。

贴心得让人心疼。

所以这一天，在他刚刚给队员布置完训练任务，手机就不断震动起来时，韩文清看着来电显示上的“邈”字，很是惊讶。

“喂？怎么了？”希望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文清，抱歉打扰了，但有个事我急着问问你。嗯……你现在是一个人在听电话吗？周围会有其他人听到吗？”

“是的，你说。”

但是她那边却沉默了下，然后说：“我记得你们战队的副队，是叫张新杰吧？”

“是。怎么了？”没想到她会提起新杰，让韩文清更摸不着头脑。

“嗯……你叫上他，找一个没人的房间，我有事想问问你们。唔，咨询一下你们的专业意见。”

76.

“你们打的游戏里，是不是有一个叫‘技能点’的设定。”

在霸图休息室里，韩文清打开免提，听到苗邈问的第一个问题就是这个。

她之前对荣耀的事情从来不感兴趣，虽然最近为了韩文清，多多少少了解了一些，也看了几场比赛，但突然在工作时间问这种基础的事情是做什么？

“是的。”张新杰倒是很冷静地回答。

“技能点，是很重要的东西吗？”

“可以这么说，每个角色的技能点多少，直接决定了技能的强度，以及技能组合的选择。”

“我说一下我的理解。”电话那头的苗邈声音很严肃，“角色技能初始点数是0，通过加点，能让技能强度变高，或者特殊效果增多。而每个角色的技能点数都是不一样的，获取途径有哪些呢？技能点数值有上限吗？”

“……”这种事情，去游戏官网就能查到。如果不是知道苗邈不是那种乱来的人，他们都有点想挂电话了。

张新杰疑惑地看了韩文清一眼，韩文清冲他点点头：“你回答她吧。”

张新杰言简意赅地将荣耀技能点的设定讲解了一下。苗邈那头却有些心不在焉，只是偶尔用“嗯，哦，这样啊”之类的话敷衍着。

突然之间，她抬高音量，用很夸张的语气笑着道：“我看我朋友玩的账号，技能点才300多耶，你们比赛用的账号卡技能点一般有多少呢？”

“……4000多吧。”

“这么多呀！太厉害了吧！”她的语气听起来夸张极了，就像一个普通的，没话找话说的荣耀粉丝一样，突然又说了一句奇怪的话，“那……如果，你们的账号卡突然之间又多出了几百点的技能点，对比赛结果的影响一定很大吧。”

“啊？”韩文清皱皱眉头，“你到底想说什么？”

“没什么，就是问问。”苗邈的声音忽然变得冷漠。大起大落的，莫名其妙，“我感慨完了，再见。”

嘟嘟嘟——

77.

“搞什么？”韩文清很反感她刚才的一连串行为，正准备去微信上再追问几句，张新杰拦住了他的手。

“韩队，你的女朋友，我记得你上次跟我们说，是去上海了？”

“不错。”

“做法律工作的？”

“对。”

手机忽然又响了起来，来电显示仍然是邈。

韩文清皱着眉头接通：“又做什么？”语气并不好。

苗邈那边沉默了两秒，然后超小声地哼了一下，有些赌气似的语气：“你们职业选手里，是不是有一个姓叶的人？”

“你说叶秋？”

“唔……只有这一个姓叶的吗？”

韩文清和张新杰认真地想了想，张新杰回答：“在出名了的选手里，确实只有这一个姓叶的。”

“……是一个很爱抽烟的男人吗？”

“你遇到叶秋了？”韩文清问。

“…………”苗邈那边又陷入了奇怪的沉默，好半晌，她才说，“从法律角度上来说，我不认识叶秋。但是从自然人角度上来说……”

她又沉默了，然后换了个话题：“如果我能让你们的账号卡多出几百个技能点，你们愿意出多少钱来买？”

“每个账号吗？”张新杰的眼睛都亮了，但逻辑依然冷静，“这是由战队运营管理层做决定的事，不过能卖出多少钱，要分情况：是只能让一个账号卡增点，还是所有账号卡都能增点，是主力账号卡增点，还是其他角色增点。增点的方式是什么？需要耗费的时间精力有多少？是一次性的，还是可多次使用的。”

“……我知道了。”苗邈说，“谢谢，再见。”

“再见。”张新杰干脆地挂断了电话。

韩文清瞪了他一眼：“怎么不多问两句？”

“我听懂她的意思了。”张新杰拿出记录板，在上面写下了几个关键词。

上海，轮回。

叶秋，技能点提升。

“这次季后赛，可能有麻烦了。”

决定安排女主做点儿和荣耀有关的事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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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来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