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天后，神月夜没有再脱离队伍，彻底直观见识到了君莫笑带给十区的腥风血雨。

而新出现在君莫笑队伍中的剑客夜深忽梦也被各大公会列为重点关注人物。

神月夜本以为自己肯定会被霸气雄图秒速踢出公会，结果不但没有，反而公会精英，一个叫夜未央的牧师时不时跑来套几句近乎，开口兄弟长兄弟短，无非是想知道点君莫笑的情报。

她完美扮演了一个冷酷范儿的高手，话少的和联盟剑圣形成鲜明对比。

叶修表示这孩子有做卧底的前途，亲口指点了一番，神月夜还没反驳，一边围观的陈果已经代表群众对他进行了鄙视唾弃。

太引人关注也不是件好事，十区各大公会会长搞不定君莫笑。自然向上反馈，总公会会长亲自莅临，同样撞得头破血流，只能再向上试探。

第一个来的就是喻文州。

哪里瞒得过他，更何况叶修也没打算瞒。

这头喻文州操纵的流木和君莫笑打完，没一会儿，企鹅上的消息追过来。

“观战的剑客是你吧？”喻文州第一句就直击重点。

“……是。”不是原则性问题，神月夜基本不会瞒他。

“你是准备和叶秋一起吗？”下一句不弱于第一击。

神月夜踟躇了一下：“会帮他，但是没办法作为队友。”

帮他是顺应发展，作为队友就是改变规则了，除非她想马上滚蛋。

“我知道了。”

也不知道他又知道了什么。

“上次去看到你家的热水壶好像不太好用了，我下单了一份你记得收［微笑］”

有天晚上回家太困，热水壶被她摔到了地上，从那之后就时好时坏，反正天天不在家也将就用着，喻文州那天只呆了一会儿，却是注意到了。

“好Λ_Λ”她回复。

竞技场，黄少天接手了流木，正缠着叶修pk，叶修哪里有空理他，果断地无视。

黄少天也是个神人，一面磨着叶修，一面企鹅发给她的消息还在讲蓝雨今天食堂的饭，只怕是要精神分裂。

神月夜间或回他几句，操纵的夜深忽梦一点都不敢暴露，这要被他知道，总觉得又是一个大麻烦。

第二个来的是张新杰。

这位时间点掐得那叫一个准，神月夜干脆没登录自己的账号，全程围观。

反正有叶修苏沐橙黄少天，蒙在鼓里的张新杰被坑得很惨。

再然后，韩文清和白言飞也来了，又被毫无诚意的叶修坑得很惨。

以韩文清的性格，在发现叶修根本没打算好好打的时候，霸图那边的气氛估计凝固住了。

至于叶修承诺的不碰霸图副本记录，神月夜唐柔陈果一律表示呵呵哒，信他没其他打算就有鬼了。

整天泡在游戏里，时间过得飞快。等有一天早上来的时候，兴欣门口多了一颗小松树，陈果正组织网吧小哥忙活，往树上挂彩灯和小礼盒。

“果果早呀，”神月夜打招呼，“这是网吧要搞活动吗？”

“对啊，今天平安夜嘛。”陈果看着她和叶修一样绕着树转了一圈。

“挺好的。”神月夜点点头，松树已经很旧了，但做工是真的不错。

“我爸爸的手艺，已经用了十年了。”

“好厉害。”神月夜很捧场地鼓掌。

陈果点点头，没继续这个话题：“说起来，小夜你不是混血儿吗？国外过圣诞节是不是特别热闹？有没有什么特殊习俗？”

圣诞节啊……

神月夜脑海里冒出一大堆和谐的画面： “是很热闹，不过我家有点特殊，圣诞节在我家有个别称，叫血色圣诞。”

“雪色圣诞？打雪仗吗？”陈果津津有味地问，她还真没出过国，对国外的了解都在电视里。

神月夜笑：“不是，打人仗，很凶残的那种，每年都血流成河。”

“哈哈，听起来好恐怖的样子。”陈果以为她在开玩笑。

神月夜也不解释，聊完进了网吧。

这一大早没见陈果的声音停下来，等快到中午的时候，网吧已经布置成圣诞专场的模样。

叶修今天醒得很早，四个人一人一台机器开始荣耀。

游戏里也正是圣诞活动——追捕圣诞小偷，经验和奖励都十分丰富。

君莫笑的拉仇恨技能无时无刻不在发动，还连累了唐柔，叶修不能好好游戏，当然谁也别想好过，直接拦了罪恶之城大量的圣诞小偷，壮观的小火车呼啸而过。

几大公会会长再次屈服于大神的淫威（划掉）技术下，委曲求全（划掉）合作共赢。

过了凌晨，神月夜准时开始哈欠连天。

一直围观，比自己上还紧张兴奋的陈果见状：“小夜你要不今晚别回去了，去二楼我房间睡吧。”

活动的时间还有24小时结束，每时每刻都是经验，这要回家一来一回路上怎么也得快一个小时，神月夜纠结了一下，同意了这个建议。

“那我先去睡了，早点爬起来混经验。”

陈果见她一面揉眼睛，一面下线拔卡： “要不卡你给我，我这边反正也抓不到几个，干脆帮你升级。”

这一晚上都只顾着围观，逐烟霞的账号确实收获不多，这会儿也挺可惜她错过这种难得可以大幅收获的活动，索性提议。

“好啊好啊，麻烦果果了。”神月夜飞快地把卡塞给她。

“不麻烦，你快去睡吧。”

“快去，记得早点起来。”叶修抽空说道，视线仍专注地盯着屏幕，他正在做的事情并不允许分太多心。

一觉到九点，爬起来出门一看，沙发上窝着一个人，房间里电视也还放着。

神月夜轻手轻脚走过去关掉电视，小心翼翼地把掉了一半的被子捻起来给陈果盖好。

再一看，唐柔的房间门开着，里面的床铺和她昨天上来时看到的一模一样，显然没有动过。

叶修就更不用说了。

她跑下去，果然两个人还是昨天那个姿势，唐柔看到她打个招呼，叶修动都没有动，一脸无精打采的模样，虽然和平时也相差无几。

出去买了常带的早餐回来，分一份给唐柔，她没叶修那么忙，接过后顺便起身去整理一下自己。

叶修肯定腾不出手，神月夜见此，从袋子里拿出还温热的小笼包递过去。

热腾腾包子的香味凑到嘴边，叶修瞪大眼睛飞快转过头看她一眼。

神月夜努努嘴，眼睛却是看向他的屏幕。

扭回头张嘴接住，叶修嚼着含糊说：“你快看看你账号。”

“不急。”见他吃完，神月夜顺手再递上一个。

就这么一个接一个喂他吃完一笼，唐柔下来的时候，神月夜正给豆浆插吸管，三人份，唐柔的那份已经放好在她桌子上。

吃了个早饭的功夫，叶修已经完成了又一轮的聚怪，啊不，聚圣诞小偷，这会儿正往钟塔上跳。

神月夜喝着豆浆，见他和苏沐橙的枪炮师配合着下面各大公会的人飞快干掉圣诞小偷大部队，纷纷扬扬的礼物堆满在塔下。

等这一轮结束，她开口：“你去睡会儿吧，我替你。”

“没事，36个小时而已，还是能坚持住的。”叶修这会儿已经又抖上一根烟。

“那也没必要非得这么辛苦啊。”神月夜说。

叶修沉默了一下，换个话题：“你要不上来替替风梳烟沐？”

“也行。”

神月夜操纵夜深忽梦开始登塔（一直没下线在塔下吃经验），剑客在登高方面自然没有枪系和散人那样方便的技能，但她有技术，爬上去也没费多少力气。

三两句劝，苏沐橙在她面前显然没有在叶修面前那么调皮，很快答应着下线去补觉了。

聚怪爬楼输出捡礼物，一轮轮不断循环，这一天也过得飞快。

时钟摆动到凌晨，今年的圣诞活动正式宣告结束。

只是和唐柔陈果一句话的功夫，再转过头，三个人便看到叶修已经歪着脑袋在椅子上睡着了。

唐柔和陈果正面面相觑感叹这强大的进入状态能力，神月夜已经推开椅子站起来，伸手推他：“别睡这儿，回房间睡。”

叶修迷迷糊糊醒过来还不在状态，被拖拽着扶起来。

“帮忙捡一下礼物，我送他上去。”神月夜双手拖着八成还睡着的人，招呼另外两个人拾取他们的劳动成果。

礼物是有时限的，陈果连忙坐到叶修的位置上招呼唐柔赶紧捡，抽空回头看一眼，叶修那家伙估计是真的累瘫了，整个人都挂到了神月夜身上，这会儿正被连抱带拖往楼上弄。

神月夜是第一次进叶修住的地方，寻常的杂货间，剩余空间小，光线也差，但还算干净，毕竟以陈果的性格，既然是给员工住的地方，再差也不会差的夸张。

把人扶到床上，秒睡。

神月夜摇摇头，给他脱掉鞋，扒掉外套，抽出压在身下的被子盖上，全程叶修像死猪一样任由她摆弄。

做完这一切，她站在床头。

床边的地上散落着打火机和烟盒，压在下面还有几张一百块钞票。

她蹲下，捡起打火机，小卖铺最便宜五毛钱一个那种，烟也是，很平民的品牌，和钱一起摆好放到床边的箱子上。

叶修正闭着眼睛呼吸深沉，有根掉落的头发黏在脸上，神月夜伸手，细长的指尖小心地掐起来扔掉。

也有很长时间没有这么近距离打量过他的脸，有种陌生的新鲜感，叶修这人虽然话不算多，但很鲜活存在感也很强，平时睁开眼的时候随便一句话就能轻松拉住仇恨。

但实际上他很少和人对视，也很少流露出明显的情绪。

以前虽然有这种倾向，却没有现在这样突出。

以前……八年前。

被苏沐秋的死改变得不只是她一个，也不只是他们两个。

这种改变好像一只在沙堆里爬行的蚂蚁，初看纹丝不动，等时间过去很久，才发现轨迹离最初已经走了很远很远。

她抬起手，想朝他伸去，犹豫了一下，终究又收回来。

一声微不可察的叹息，脸边头发被人拨到耳后，有人起身，轻轻带上了门。

关门声隔绝了最后一丝来自外面的光线，黑暗里，叶修睁开了眼睛，他看了眼收拾到箱子上的东西，翻个身继续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