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修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以至于他和广书梨两个人的关系在他一觉睡醒之后又回到了原点——如果没有经历过周末愉快的一日，他倒还不会这么地难受。

其实这与他无关，是广书梨自己的问题。

刚刚过去的一日是广书梨对感情的放纵，也是对自己那个看不见的对手的试探与追寻——试探谁的改变对世界线影响的程度，试探自己对影响所带来的反噬的忍受程度，也通过这种反噬，来感知、反向侦查到对方的底细。

而现在，广书梨必须离叶修远一点儿——就像沢田纲吉、黑崎一护、越前龙马、黑子哲也、哈利·波特等人，叶修和他们一样，是一连串事件的中心，换句话说，一个故事的主角，而自第一次被投放到一百多年前的尸魂界之后，广书梨这个已经不该存在的“悖论”，只要靠近他们，形成了一点涟漪，对“故事”造成了一点点变动，就会受到反噬。

世界为了保证自己健康的成长发展，对一切没有由来的影响因素导致的“错误”都会执行“清理修复”操作进行纠正——当然，那些“特例”除外。

不是谁都能肆意地在已经形成的无数分支的原定世界线中胡作非为，都能受到宠爱，拥有那个豁免权的。而随着她一点一点地摸索，广书梨也越来越清楚，谁都可以拥有这份“宠爱”，唯独她不可能。

而叶修比其他人特殊在于，他们所相遇的时间。原本广书梨对“故事”的概念其实还很模糊，只是隐约有一个的法，直到和叶修相遇、相处的一年多里，这个想法慢慢地被挖出来，摆在她面前审视，进而一点点地得到了证实。

因为和其他几个让她察觉到这些的人不同，她和叶修的相遇在“结束”的时候。

现在的广书梨依靠“有根”的世人的记忆维持自己的存在，像是神话故事中描述的信仰之力，记得她，对她有印象的人越多，她的存在越是稳固，而相反，被世界遗忘的话，那她所能调动的力量也就越发凝滞，并且“羁绊”越少，越是“多余”，恒常所需要对抗的“压力”也就越大；但同样，记得她的人越多，受到她影响的人也就越多，“普通人”倒是无所谓，他们原自己对世界所产生的影响就微乎其微，就像没有张三还有李四的道理，很多被改变的事情在世界的影响下，并不会产生多大的波澜，自也就无所谓，但那些“主角”们就不一样了，他们如果因此而受到影响，这些导致世界线变动的账，算来算去，无法清算的部分，还是都要落在她的头上的。

是以，叶修发现自己的感情并对未来作出打算的时候，无异于在广书梨的四肢百骸狠狠地刮了一刀。叶修不知道，他们之间的每一丝甜，到了广书梨哪里，都会成为腥甜。而她贪恋这些美好，倒也无所谓地吞下这些抹着蜜的刀。

说来这对叶修可能还有些不公平——叶修很显然对恋爱是没什么经验的，而广书梨因此而受反噬的经验可不知丰富到了哪儿去了。

不然也不能如此轻易地分辨清楚他们之间的主次关系，和时间线关系。

得亏遇见的时候故事已经结束了，否则怎能让她这么安然地放肆闹腾。对故事的余音的影响所带来的反噬都能对她造成如斯的伤害，更别提故事开始之前、进行途中。

但叶修的这份惦念所能给予她的力量也是实打实的——在他身边的这一年多所向上成长突破的力量，几乎抵得了遇见他之前十年的全部。

广书梨心情不错地敲着键盘，完成着今日份的练习。

四肢百骸里依然盘踞的灼烧的痛感也无法打扰她这份好心情。

事实上她不再深究荣耀的钻研除了有为了完成往后计划，没有那么多时间和心力的原因以外，还有荣耀这个游戏她已经几乎看到所能做出的所有操作上限的缘故。而既然能看到，自然也差不多就能做到。若是要再往上走，那就是真正地在破坏平衡了。

她能在这个上限之内肆无忌惮地蹦跶，不代表她还可以无所顾忌地突破这个上限，那完全是两码事。在一定范围内她爬到了可以无视规则的位置，但天外，终究还有天。

可惜叶修大概永远也猜不到这一点了——这个游戏对于包括神秘侧出生的诸位来说，可探索的东西是十分充足，至少就算是白兰上阵也不一定能看到全部。

广书梨从来不是六边形战士，但至少现在的他们看起来她已经是，而且永远是。

这个游戏，是真的挺好玩的，如果能早一点儿遇到就好了，或者如果，广煜怡能再晚几年出生，“神”能再晚一点提起兴趣，就好了。

又是一局训练结束，广书梨拿过一边还有半杯热可可的马克杯慢慢地喝着，两只手捧着温热的杯壁缩在椅子里，借着这份温度和倚靠缓解着身体的不适。

要说痛，最痛不过黑子哲也那次了。

和黑子哲也的相遇在“故事”开始之前，而那唯一一次说出口的告白，发生在剧情快要结束前夕。下场是重伤昏迷三天三夜，差点魂飞魄散，久伤不愈，修为停止不前，最终连身为“广书梨”的最后一点痕迹都几乎要丢完了才换来了今天。

但这些都是她只能烂在肚子里的东西——毕竟也没有谁能帮她扛一扛，让她歇会儿呀。

训练继续，想要把杯子放回桌上的时候一只手从斜上方伸过来拿走，紧接着一杯热牛奶被放在了显示器旁的杯垫上。

广书梨看着牛奶愣了一秒，放完牛奶的手在将要碰到她脑袋的时候转了个弯落在了她的肩上。显示器上还停留在方才那轮练习结束时的数据面板上，叶修看了一眼，数据依然没什么可挑剔的，而且稳得和他记忆里的每一把都差不多——从训练数据上来看，广书梨已经很久没什么进步可言了，像是卡在瓶颈期，加上赛场上的表现，一切看似还算合理，但站在叶修的角度以如今的了解来看，她就只是真的，没上心，自然也没努力也没用力了。

广书梨看着他眨了眨眼而后点开了下一把，叶修拿着那个还残留着可可香味的空杯子，将搭在人肩膀上的手默默地收了回来，而后转身静静地离开了训练室。

忽然有些怀念曾经那个向他学习、和他研究、一起探讨荣耀的每一寸土地的广书梨了。

叶修的世界很简单，十几岁的时候入了荣耀，而之后的十几年里也就都是荣耀。而广书梨不一样，大概和更多人一样，荣耀只是生命中一朵比较灿烂的烟花，喜欢、喜爱，但渐渐地，当热情凉下去的时候，一切也就过去了。

游戏一个个地出现又消失，如果没有遇到广书梨，大概叶修还挺开心的，十几岁喜欢游戏为了打游戏离家出走，而后真真正正地可以一直与游戏在一起，光明正大的与它纠缠一辈子，大概再没谁会说什么不是。但是广书梨和她不一样，她的未来很显然不会和叶修一样，而且也并不打算——叶修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喜欢上的人，会让自己面临放弃自己已经有所成就的喜欢的事物的时候。

而他在感情浓烈的时候没多艰难地做出了选择，却在看到花苞的时候，被泼了一瓢冷水。

在茶水间将杯子塞进洗碗机的时候，叶修突然想到，联盟的工作人员，好像已经有些时日没来催他过去报到了。

嗯-。-他们最后会在一起的。不是怨偶！没有疙瘩！没有勉强！真HE……

梨子现在对感情就那种，明知是穿肠毒，但还是甘之如饴，并且因为干渴而更容易上瘾的状态，比较病。

老叶以为自己要失业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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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07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