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双星(四十九)

然而,与百花发出的消息相比,蓝雨对雷霆的精彩表现也显得没那么重要。

百花放出一个重磅新闻:队长孙哲平因意外暂离队伍,接受治疗,归期未定。

他没有退役,只是暂时离队。而本轮比赛的首发名单之中果然没有孙哲平,换一位替补选手顶上。

孙哲平不在场上,张佳乐异常沉默。沉默的同时,他也打得前所未有地凶,繁花血景中的弹药专家往往承担的是辅助角色,他却摇身一变成为这场团队赛的主攻。

百花的对手是呼啸,他的同期林敬言评价说:“这张佳乐要疯。”

不是要疯。可能是已经疯了。疯到甚至有几分孙哲平的味道,疯得空前绝后。

蓝雨和雷霆的选手潜心备战,并未关注别队的阵容,因此赛后才得到这个消息。

刚打完比赛就看到这条来自百花的噩耗,两队皆是一惊,陈今玉的大脑更是在飞速转动:她就说以孙哲平的水准,那个怒血狂涛不至于读到半路却放不出来……

然而,狂剑士的打法是燃烧一切的打法,孙哲平更是以极限节奏著称,他将每一场比赛都视作拼尽一切的沙场,节拍、攻势,从来都是做到极致,他一直在爆发,从不调整节奏,他要做的只是不断地向前,掀翻对手,可以说是疯狂。

作为一个狂剑士,奔放地疯狂进攻就是最好的打法,疯狂就意味着猛和强。

这也意味着巨大的负荷。

陈今玉的猛攻打法跟他差不多,她也足够狂野奔放,但她非常擅长调整节奏,控制自己的手速,从而做到收放自如。她所在的团队也需要她这样不断地切换节奏,因此手部压力被控制在正常范围内,最多只是打得心累,脑子累。

两人都是狂剑,总有些惺惺相惜。陈今玉难免感到物伤其类。

说实话,这个节骨眼,她是想不太出要跟孙哲平说什么。说什么都显得居高临下,说再多都显得残忍。而那个人本性如此狂傲,从来都不需要无用的同情。

他只是去接受治疗,又不是当场宣告退役,百花也没说伤势有多重,用词讲究的是“意外”受伤,陈今玉就当只是小伤了。这时候没人会想到最坏的结果,同事们都以为这是小伤,也可能是被浴室单杀了。谁会想得那么严重?那跟诅咒有什么分别。

思及此处,她斟酌着给他发了一条消息,说的是:“你还欠我们蓝雨一顿饭。”

孙哲平回得很快。

他前往首都接受治疗,一遍又一遍地看过医生,如今已身在B市。医院中总弥漫着一种特殊的味道,他理智上知道那是挥发的消毒水味,却仍然不免想道:这是缺憾、伤病、生离死别的味道。

就像是落花。

多么无情。

落花狼藉尚未坠落而下,这想法实在莫名其妙。孙哲平拉了拉口罩,垂下眼睫,他连低眉都不显得柔顺,仿佛仍然张狂无忌,蓄势待发。

在打字回复之前,他悬在屏幕上方的左手手指颤抖了一下。

这并非他的本意。

他伤的是手。此刻喉间却涌上一股莫名的铁锈腥气,像是血。他知道不是,知道绝无可能,可那感觉实在太像。

但孙哲平仍然平静地回道:“我是欠你一顿饭。不是决战狂剑之巅么?”

尽管明白他不能看见,她却还是笑了一下:“我们的每一场比赛,网上都说是决战狂剑之巅。已经将近战了三个赛季了。”

“哈。”孙哲平说,“我们已经认识快三年了。”

“但你没怎么请我吃过饭呢,平哥。”她说,那点本无可能经由网络传播的笑意却似乎融入了穿梭的电波,不可思议地、遥远地坠入他的耳廓。

像是陨星。

打出这句话的时候,她也情不自禁地呢喃出声:“再和我多吃几顿饭吧……孙哲平。”

他没有再回复。

但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她有过短暂的愣神,目光滑落,看到联系人名称,指尖于是点触屏幕,接起这通意料之外的电话。

背景音嘈杂,如有人群熙攘。密集的脚步声和叫号的电子音不间断地响起,轮椅和担架车的轮子滚个不停,那些医院特有的气息,仿佛也在此刻似有还无地萦在她的鼻尖。

孙哲平的声音从中传来,公共场合,他的音量不高,声气压得略低,然而仍有傲骨横纵。那是独属于他的骄傲与狂放不羁,连意外与遗憾都无法将其磨平。

难以言说的伤痛之中,陈今玉却似乎听见他笑了一下。孙哲平说:“是我要‘请’你吃很多顿饭。”

赢家请客,这是规矩。他刻意地加重了字音,让这个“请”字被他紧紧地咬在齿间,含在唇沿。

她低低地笑了一声,道:“等你回来,我们继续决战狂剑之巅。”

“好说。”他欣然应下,挂掉电话之前又说一句,“洗干净脖子等我回来。”

“你也不要忘记注意个人卫生。”她说。

电波中断,声音、气息……一切都渐渐远去了。

孙哲平重新融进那道白色的洪流。

陈今玉也继续大步向前走,不回头。

她打开窗户,牙齿咬着烟嘴,在房间里点燃了一支香烟。

火星浮跃,映照着低垂的乌色眼睫。

这支烟稳稳地夹在她的指间,而她没有低头去吸哪怕一口,只是静待烟草与薄荷的味道弥漫扩散,飘动着填满房间。

宿舍门被突兀地打开。

她没有锁门。但能够不敲门就直接推门而入的,说到底也只有一个人。

门已推开一道狭小缝隙,陈今玉回过神,朝着那个方向说:“抽烟呢,等会儿进来。”

她不想让黄少天吸二手烟,就走过去关上门,隔着门板和他说:“我只点一支,先这么聊,等我喷完香水放你进来。”

“说得特别像不让小狗进家门啊,小玉,怎么这样?”黄少天故作谴责姿态,狗塑自己却很积极,顺手的事。他实在太了解她,仿佛能从飘摇的烟雾之中读出她心里埋藏的话,便说:“孙哲平只是受伤去治病,不是退役了,你……”

别放在心上?别太担心?这样的话说出口未免显得薄情,孙哲平受伤,对于她们这些对手来说都算是一大憾事,这种话,黄少天也实在无法说出口。

言语总是苍白。他最终说的是:“……多看看我吧,小玉。”

他的嗓音压得有一点低,精明地将一切转化成不合时宜的酸雨,假装泛起一股醋意,以此转移她的注意力。

陈今玉靠在门板上,垂眸凝视着手中的香烟,终于闭上眼睛,低头吸了一口。

尼古丁闯入肺腔,带来微微的晕眩。劲头似乎太大,让脑海之中震荡起不断的嗡鸣。

世界摇摇晃晃。她也低声地说:“我也爱你。”

“……”

这句话实在太过突然。

突然到黄少天差点脚滑,摔在地上。但他还是尽力地稳住了四肢和心神,尽可能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像一个手舞足蹈、肢体失去控制的丧尸。然而僵王博士好像还是占据了他的大脑,在里面肆无忌惮地吐火球和雪球,横冲直撞。

巧舌如簧者寡言,锋利尖锐者迟钝;清修者破戒,无情之人沾染红尘,黄少天默默地捂住脸,人们总是爱看这种桥段。这样的戏码,从来都百看不厌。

房门忽然打开,陈今玉简单地做好了空气净化,冬风从窗外吹来,而黄少天并不觉得冷,G市也没有太冷的时候。她将他拉进屋内。

两张脸孔无限地贴近了。他先是闻到一点薄荷的味道,显然已经用过漱口水。再然后是她的香气,她的声音,听到她说:“怎么不讲话了?”

“我的语言系统被你一下打碎了,正在修。”他抱怨着说,心中忽然掠起一股莫名的恍惚,她此前从未有过如此直白的表述,在行动中表达分明的爱意,说出口却总显得模糊,因为不加掩饰的事实或许不必要再三重复,“你看你非要问,你总是搞突然袭击。我也……”

他的话音中断。因为陈今玉笑了一下,关上房门,还给锁上了。黄少天并未注意到这一切,因为她凑近抱住了他,手臂绕着他的后腰,眼眉低垂,下巴静静地搁在他的颈窝。

黄少天……黄少天不敢动啊。

小玉很少这样鲜明地将情绪外露,他缺乏应对经验,又有点真心实意地酸起来了。但这并不重要。

他小心翼翼地环抱住她,毫无戒心地接近这头凶猛的雌豹,只当她是被雨淋得湿漉漉的、温顺的大型家猫。他一定会为此付出代价。

陈今玉忽然动了,有力的五指拢住他的脸庞,他垂下视线就可以看到她微微紧绷的筋骨线条,手背之上血管清晰。她实在太过美丽,而这美丽由她的利齿与矫健骁勇构成,即便将要把他吃掉,他也不禁为此目眩神迷。

黄少天被她按在墙上,习以为常地迎接她强横的吻,承受着她的唇舌残暴地入侵口腔。她暴烈地吻他,那动作简直有一点粗鲁了——他想,或许他正在为此付出代价。没人说得清这代价是好是坏。

但他偏要叫好。

她的膝盖顶在他两腿之间,仓促地了结了这半个吻,几乎有点没头没尾,又从他的锁骨一路向上,咬过喉结,咬过侧颈,最终咬到他的嘴唇,碾磨侵占,只做片刻停留,又轻轻地、不加力气地咬了咬他的舌尖。

她正在吃掉他。黄少天意识到。

两人她生一定早有前缘,正似今生相见定有亏欠,难解难分未了孽缘。或许那时他是她的猎物,或是一对佳偶,一对怨侣。但也像今生今世一样被她拆吃入腹,成为她的猎物,作为她的俘虏。

这个赛场上的暴君,今时今日终于也走下了赛场,撼动他的瞳孔,蛮横无度地掠夺他的呼吸,对他百般刁难,只从唇间哺给他赖以生存的氧气。

但吃掉他吧。

让他融入她的呼吸,将他打碎埋入她的骨,游走于她的肉,在她的血管中漂流,与她一同纠缠到宇宙尽头,徘徊驰荡,交织不休,直到闪电撕裂天地,直到恒星碰撞震颤,世界都成为褪色的剪影,万物化为虚有。

让她们融为一体,让他的印记挥之不去,让她这辈子都没办法忘掉他吧。

她无言地品尝着他伶俐的口舌。而黄少天在她的唇齿之间,低低曼曼地,轻轻地说:“爱你。”

不需要“也”。黄少天想:本来就爱你。

还呲个大牙乐呢再过几章分手了

孙哲平对玉以及接手落花狼藉的看法:觉得她很好,前途一片光明,很有未来有前途,惺惺相惜,关于退役的事情他虽然遗憾不甘,但是释怀了,觉得他的时代结束,她的时代开始,也算紧密因果,诚心祝福。牌面看起来很像循环和轮回

然后玉对他的看法也是惺惺相惜,们狂剑就这样

闲得慌算了一下溜号,很诡异啊,溜号居然挺佩服玉的,把她当榜样。。觉得她从蓝雨跳槽去百花之后当队长、夺冠的路非常可供参考,玉对溜号没啥特殊感觉,不熟,你哪位?礼貌地祝他成功吧

下章害一下方千,虽然全明星刚害过哈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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