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还真不是苏栀演的。

进电梯的人她的确认识，而且还渊源很深。

在她母亲被抓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那个男人在养着她们母女的。母亲的职业不光彩，说得好听了是交际花，说得难听那就是高端的鸡。

有了她是意外，母亲甚至也不知道她的生父是谁，也没想过要去找，就一个人把她拉扯大了。

她转学过很多趟，最后母亲遇上了万晟钧，从此在北京安定下来，但苏栀一点也不感激他。

因为那个男人并不喜欢母亲，也不喜欢她。只是母亲一向识趣听话，比外面那些女人好使唤、好打发，有了她也不去找生父讹上一笔是这个男人眼中母亲好打发的佐证，所以才长期“合作”。

点点的小名就是万晟钧给她起的。

万晟钧第一次见她，问母亲她叫什么名字。

“苏栀？”男人嗤笑：“这不衬她，也不衬你。”

她们的吃穿用度都是万晟钧给的，母亲当然不会忤逆他，只赔着笑脸。

大概是那个时候的她还小，还学不会隐藏，看男人的眼神让他感受到了反抗或是怨怼。男人充满恶意：“不如我替她取个小名吧。”

“叶家前不久好像新养了条狗，叫小点，那你就叫点点。”

苏栀虽然不知道叶家是什么，但她听万晟钧提过。上半年万晟钧和叶家有商业竞争，万晟钧没竞争过，发了两个月的脾气。连带着来找母亲的时候都没有好脸色。

苏栀以为到了这个程度，母亲再怎么样也会替她说两句的。

但是没有。

苏灵赔着笑脸接受了。

而且为了讨好万晟钧，每次万晟钧来，母亲都不再叫她栀栀。取而代之的是万晟钧给她取的狗名。

后来苏栀也渐渐学会了喜怒不形于色。她在母亲身边这么多年，学的最精的不是那些勾引男人的本事，而是一个忍字。

她都打算好了，等她考上了大学，她就离开北京。等什么时候母亲和那个男人分开了，她再把母亲接去一起生活。

但她没想到万晟钧翻脸会这么狠。

他动用了她和苏灵难以想象的方法，以卖yin为由将母亲关进了监狱，为了不惹麻烦，或者是为了让她们再没机会纠缠他，还特地大费周章地把母亲骗去广州。

苏栀当时还不知道，直到她正在读的高中突然毫无道理的开除了她。她想知道原因，一直追求她的男生是校方领导的儿子，她托他去问，得到了难堪的答案。男生也变了嘴脸。印象里他最后一次叫她是，“小娼//妇”。

苏栀哂笑。

从学校被赶走那天她没哭也没闹。

她知道那里没有人会同情她，万晟钧看到了也只会嘲笑她像只丧家犬，所以她悄无声息地走了。

之前在蓝雨和微草间没选微草也有担心再遇上的因素。这次来北京她虽然有担心过万一遇见了会怎么样，但她是来集训的，就这么几天，大概不会离开微草俱乐部，所以就完全没想过居然还会再见到他。

大概是因为白天见到了多年以来的阴影，这天晚上苏栀睡得很不安稳。她翻来覆去无法入眠，早上也是被噩梦惊醒的。

她看了一眼手机。

才是清早四点。

但她睡不着了，于是起来轻手轻脚的洗漱过后一个人出了宿舍。

这个时间还太早，俱乐部里静悄悄的。她先去了一趟训练室，看到门还锁着，她想了一下，又去了食堂，食堂也锁着。她对着食堂大门发了一会儿呆。

如果现在还在蓝雨的话，她至少还能去黄少天房间里待会儿。打荣耀也好，回笼窝着也好。至少是她熟悉的地方。

她没地方去，被楼下传来一声猫叫吸引。

这大概是附近的流浪猫，对人很警惕。苏栀靠近不了它，就坐在微草大门口的台阶上看着它发呆。

大概是察觉到苏栀没有什么危害性，流浪猫渐渐也不怕她了。一点一点挪到她边上。

苏栀摸了摸身上的口袋，她现在绝大多数的衣服里都有黄少天随手给她塞的小零食。她摸出一条鳕鱼肠，分了一半给小猫。

小猫有了吃的，还想再讨吃的，不停朝她咪咪叫，还时不时地用头蹭她。

简直跟她一模一样。

王杰希一早上来微草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个景象。

一个形单影只的女孩，和一只常在微草附近流窜的流浪猫。清早的阳光洒在她们身上，不让人觉得温暖，只让人觉得可怜。

他动了恻隐之心。

他走过去的时候特意放轻了脚步，女孩似乎很专注地在看猫咪，并没有察觉到，反而是流浪猫先感觉到了有人靠近，转过来看他。

“喵！”流浪猫很没有义气，被他吓到也没有留下来保护女孩，一溜烟地就跑了。

并没有察觉到他的女孩子呆呆地看着流浪猫跑走的方向，似乎是在疑惑猫猫为什么突然就走了。

她好像不太聪明的样子。王杰希这么想，轻声问她：“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尽管他说话的口吻已经很轻柔了，但女孩子还是被他吓了一跳，转身用迷茫的眼神看他：“……前辈？”

这个称呼，看来应该是来参加集训的青训生。王杰希“嗯”了一声：“你叫什么名字？”

“……苏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