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菘把资料整理好放进特制文件夹里面，食指轻推，给文件夹扣上了保密锁，然后把它装进身边的手提袋里。
她换了偏严肃正经的院服，仔细地戴上伪装用的手套、眼镜，满脸冷酷无情地提着手提袋出门了。路过轮回学院门口的落地镜时，陈菘勉为其难地驻足看了两眼镜中的自己。
陈菘僵硬了一秒钟。
好家伙坏家伙大家伙小家伙老家伙，镜子里这个满脸冷漠恶毒刁钻刻薄的企鹅装贵妇是肾么人？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现在还有人长着天生的恶毒女配脸吗？
而这个小丑，竟然是我自己……
脸皮是画的？啊，那没事了。
陈菘对于自己原来的样貌还是很自信的，于是她不再看镜子里的自己，转头就往学院总图书馆走去。
形形色色的学生老师经过她身边，陈菘提高了警惕，时刻准备注意着身边有没有人跟随，抬手刷了学生卡进入了图书馆大门，尽量低头快步走过大厅，转身匆匆闪进了女厕所。
陈菘抬手推开第二列第一个的厕所隔间门，走了进去，然后面无表情地数着背后墙壁上的瓷砖，深吸一口气，在冷冰冰的瓷砖上面敲出了一首冷酷无情的小星星。
数块瓷砖机械地缩小后移，露出墙壁上那个黑洞洞的通道口，里面是一个狭窄逼仄的暗室。
陈菘抬腿走了进去，反手一拍墙壁，那力道将灰尘都震下来了些许，暗室通道口的瓷砖再次拧转回来，缓缓闭上。
暗室里只有一张破旧的四角桌，桌上燃烧着古旧时期的红烛，秃头的线人先生一脸深沉的世外高人状坐在唯一的凳子上，他圆圆的脸被昏黄的光线一照，居然也多了两三分反派的味道。
陈菘把提包放在了那张破旧的四角桌上，一双祖母绿的眼睛幽幽地发着绿光，看上去像是十几天没吃饭的饿狼。
她深吸一口气，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心平气和地告诫他：
“下次再订这种幼稚的暗号，我必定也让你在众目睽睽之下，用手扣女厕所瓷砖深情演奏一曲蓝色多瑙河。”
秃头线人瞪着眼睛，理直气壮地解释道：“这不是看你扮演了一个星期的高冷女神，怕你辛苦么？解放天性的事儿，怎么能叫幼稚呢？！”
陈菘皮笑肉不笑道：“确实，等日后我完了这头的事就回头报给温特兰尔，让你蹲情报部门男厕所门口高唱《甜蜜蜜》，也感受感受解放天性的快乐。”
“这，这还是算了吧……”
秃头线人缩了缩脖子，心虚地把一个和桌上那个一模一样的包拿出来，推到陈菘面前，试图生硬无比地转移话题，小声道：
“这里面是你上次要的人类的血液样本鉴定、保护罩设备检定报告以及前后三天的监控录像，顺便一提，在我们的人潜入复制了一份设备以后，破损的保护罩设备就被人偷窃了，那一段时间内大部分监控录像都被影响了，只剩下了一段特别模糊的录像……”
他絮絮叨叨多说了点，想了想又补充道：“这段时间外面的线索组还是没有什么进展，上面重新分派了人员，打算要安排一个搭档帮助你，大概就在一个星期里面进来，你做好接应准备。”
“花里胡哨的，你可以选择直接报他的身份卡号，讲清楚到底派了谁？”
陈菘把自己的包推过去，拎起他递过来的包，嫌弃地翻来覆去拍了拍灰，随口问道。
“……”
秃头的线人先生保持了沉默，他想了想那位被派遣过来的先生一脸羞愤欲绝的表情，保持着微妙的笑容对她说道：“放心吧，您和他可是非常熟悉的，保证无论他装扮成什么样子，您一眼就能认出他来。”
“……总不会是温特兰尔穿小洋裙过来见我吧？”陈菘想了想那个场景，满怀期待地看着他，“那我会很高兴的。”
秃头线人的笑容一滞，显然是还没有习惯她的清奇思路。
“哪里的话，”他干巴巴地笑着回答，“会长大人日理万机，是没有空做这些的……”
“那没事了。”
陈菘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以表失望，把包拎起来抱在怀里道：“那里面要做的事儿我都写了，你回头送给研究组就行，顺便和那群大人问安。待的时间久了总会叫人疑心我便秘，我就先走了哈。”
“大人慢走。”
秃头线人一心要护送她的资料送到研究组那儿去，此刻也只是极其敷衍地挥手送走了她，转身也打开另外一条暗道，矮身隐没其中。
陈菘拎着打开女厕所的隔间门，摘了眼镜和手套，洗了把手，脚步匆匆地往走廊上去。王杰希的作业她还没写完呢，得赶紧借两本资料糊弄一下，抄抄完事，下午还要去他的自习课上找人补笔记……
拐角处一向是大事多发之地，正如陈菘此刻走路带风，一过拐角就迎面撞上了一个男人。
陈菘神情微妙，那一瞬间脑海里电光火石般闪过了她刚和孙翔见面时把人小伙子撞得人仰马翻的场景，和人相撞的一刹那早已停下脚步，甚至做好了伸手扶一把对方的准备。
好家伙，梅开二度？
这次对方却比孙翔老到得多，只是被撞得一个趔趄后退了好几步，最终陈菘眼疾手快地扶了一把，稳住了身形，没有像孙翔一样栽倒在地上。
所以果然是孙翔自己身体虚的缘故吧？
陈菘松了口气，退开一步拉开距离，迅速抬眼辨认出对方身份，便低头歉意道：“抱歉，是我走路太匆忙……肖老师，您没事吧？”
肖时钦被撞得差点魂魄离体，此时胸口闷痛，脸色也略微发白，但他一向不会严苛待人，稍稍缓和了一下面色，便摇头道：“我没事……也不是你的错，是我走路也太急了，你没事吧？”
“谢谢老师关心，我没事。”
两个人也不熟，来来往往说了几句话聊表歉意，便各自去办各自的事。
肖时钦待她转身离开，才也认出来她是轮回学院新进来的内院成员，心里半是苦笑半是调侃地想：真不愧是单人屠龙的小怪物……身体素质好得和个棒槌一样……
陈菘：阿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