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大富婆，一叶之秋和苏沐秋是我的小白脸。”
侠客行对大漠孤烟说，“朋友，要加入我们的豪华梦之队吗？”
她胆子也是肥了。敢跟韩队开玩笑了。
不过现在这个一团乱麻的时间线？韩队长还得叫她姐呢。叫吧！全联盟都给她叫姐姐！
她们非常可耻，大漠孤烟被两个神枪一个战法团团围住，拳法家看起来很像使出流氓的技能给她们一人一板砖，然而没有，韩文清甚至还能平静地问：“你要和他们组战队？你也是选手？”
应念笑道：“不，我是老板。”
“可惜。”韩文清说，没有过多言语。
她们并不是真的想要大漠孤烟加入，尽管未来的拳皇确实会是非常强力的队友。主要是应念想看看这些远古大神，她先看过了吴雪峰版本的气冲云水，下一位就是魏琛的索克萨尔，简直像是追星和集邮。
魏琛退役时应念还在上学呢，不过她是蓝雨的选手，自然不可能不认识她们这位队长。再说他后来不是还复出了，加入兴欣的豪华梦之队了吗？那个赛季她们把蓝雨打得很惨，尤其是黄少天，剑圣一世英名啊，没有被人斩于刀下，反而被一棵树拦腰斩断。
韩文清说：“比起做队友，我更期望做一叶之秋的对手。”
被他点名的叶修笑了一下，懒懒地说：“那我祝你成功？继续期待下去吧，我不会输。”
“走着瞧。”拳法家说，离去的背影笔挺，身形渐行渐远，长河落日，硝烟熔金之下，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这意思是说他也想打职业，但没打算跟我们做队友呗？”苏沐秋说，他嘲笑叶修，“瞧你这人格魅力，人家只想打爆你。”
叶修叹息着说，“这怪谁？太有魅力也能怪我？”
“太不要脸就是你的错了。”苏沐秋面无表情地说。从他们初见开始，这个人就一直很不要脸。
远在B市的应念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尽管她明白他们俩不能看见。就像她所说的那样，她回家过年了，老苏家流动人口也彻底流动回了遥远的北方，但临走之前她承诺要带回特产。
“B市有啥特产？我都不知道。”另一个B市人叶修说。
“……麦当劳算吗？”应念心虚地说，她也知道B市根本没有特产。她说的特产其实是一支完备的运营团队。妈妈说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等她回家过完年就把这件事彻底解决。
于是回家过年了。对于这个世界的应念而言，这是一段过于漫长的Gap year，在她离家出走之前，她本应该和哥哥一起去香港念大学。
到最后只有应赫昭去了，应念离家出走，联系方式全部拉黑，满世界找不到人，无奈之下只能给她办了休学。
“……说说看，你打算什么时候复学？”应赫昭说，他怀疑地看着妹妹，为她这段时间的失踪，也为她的那些谋划——她的那个“小生意”。
“不是说了我在做生意吗？”她不太在乎地说，没当回事儿，她都当电竞选手了，还能把学历看得多重？虽然她确实有在退役后去念书的打算，但放在当下？走一步算一步吧，她非常缺乏时间。
爸爸倒是宽容地说，“女孩儿后劲儿大，总是后来居上，而且不是做生意吗？我们家小二有头脑，先做做看。”
妈妈冷笑道：“你这会儿倒是不讲究学历了。”不过她并不反对，只是习惯性地怼了他一下，而后说，“妈妈是支持你的，你要做电竞是吗？这些日子妈妈也稍微了解了一下，前景可以，我支持。”
应念非常满意地在年夜饭的饭桌上发话：“妈妈的支持才是最大的支持！好了，现在谁支持谁反对？支持的人请呼吸。”
一家四口一齐呼吸。
这事儿就这么定下了，但离家出走这么长时间，不可能回家吃顿年夜饭就跑，家里人恨不得在她身边放条警犬看着她，就怕她再悄无声息地跑掉。应念几乎要举手投降了：“我也想你们呀！别这么如临大敌行不行，我过完年再走好吧？”
好，特别好。她们很满意。
因此她只能在荣耀里和朋友们碰面，不过她和苏沐橙倒是经常用Q[^]_[^]Q聊天。苏沐橙还没有手机，用的是哥哥的，连账号也是。看着苏沐秋给她发“想你”、“念念贴贴”，即便知道对面的人不是本尊，也难免感到好笑。
不过她又怎么知道对面的不是苏沐秋呢？
她暂时还没有机会知道。
这些日子在网游里见过了未来的嘉世队员预备役，又领教了繁花血景的风情。昔日的第一狂剑退役也很早，他退役时应念还没被黄少天挖进蓝雨，因此二人并不相识，连点头碰面都没有。孙哲平退役之后也不怎么在职业选手群里说话，算起来，这是应念第一次面对他。
后来于锋被捧上第一狂剑的神坛，也曾在无意之间和张佳乐复刻了繁花血景的盛况，然而那终究不是孙哲平。应念向往他久矣。她俩一个远程一个近战，从职业打法到个人节奏都毫不相干，即便如此，她还是很欣赏近战职业这种卖血杀人的风采，她看过他的比赛，只用一个字形容，狂。他是一把大开大合的弯刀，血浸重剑，淋漓三行。
她没有和孙哲平打过，只能通过比赛录像来分析他的路数，就像她说的那样，于锋不是孙哲平，他们的打法不一样，孙哲平对于应念而言是一个陌生的对手。
神枪手向他眉心发射的子弹被狂剑士一剑斩断，撕金碎玉，令人齿寒的断裂音效萦绕在她的耳廓。子弹落在地上叮叮当当，血气缠绕重剑，以冲撞刺击加速再中途取消技能，近身又避开飞来的一枪，侠客行当机立断，双枪尽收，恰逢落花狼藉提剑而来，她就地侧滚后受身，膝撞、踏射！
速射和暴射状态下，罗网般的子弹很快咬了上来，她还有功夫丢出一枚手[^]_[^]雷。
落花狼藉也没有坐以待毙，枪体术对这个时代有些超前，但不是没有人这样玩过，孙哲平和苏沐秋打过几次，他已经是高手中的高手，永远知道自己下一步该怎么做。
狂剑士的血线下压，他刻意地卖血，很快到达了开启血气唤醒的临界点，他毫不犹豫，重剑一抡，血气之剑贯日如虹。
“枪炮武术这么玩……你还挺会琢磨的。”激烈的搏斗之中，他说。
“哎呀，前……呃，承让。”她差点顺嘴叫了一声前辈，又赶忙把这个中道崩殂的字眼儿吞回喉咙里，“其实我更想看看你和百花缭乱的繁花血景。”
百花缭乱其实就在旁边观战呢，一听这话乐了：“哎哟，口气好大，想一挑二啊？”
“怎么能这么说呢？”应念笑着说，“我可没这么说，别往我头上cosepense啊。”
“啥玩意？”张佳乐没听懂。能听懂就怪了，这时候哪有完颜老师语录啊？一个人玩梗的人生寂寞如雪。
打到最后，应念棋差一着，略逊一筹，她说过了，她之前能赢叶修、能赢苏沐秋那么多次，只是因为她来自未来，她有更多经验。这是孙哲平的巅峰时刻，她哪来的经验面对落花狼藉？他们都在很快、很快地进步，终有一天会成长成她记忆中的那些大神。
而这一天不会太远。
打完了落花狼藉，应念又爽歪歪地去找索尔萨尔，进行一些小小的蓝雨内斗。
魏琛都要对她无奈了，教训她说，“小侠啊，你也是我们蓝溪阁出来的，干啥跟那俩秋走得那么近？这不是背叛组织吗？现在还要对老大下黑手了？”
应念被他说得很惭愧，操纵着侠客行挠了挠头，而后飞来一枪：“看枪看枪看枪！手雷！格林机枪！浮空弹！”
嘴特别吵，说的那些技能倒是一个也没对上号，完全不按套路出牌。未来的黄少天见了都要心满意足地点头。这是传承到他的精髓了，就说垃圾话后继有人吧？
“我靠，卑鄙无耻啊！”索克萨尔一边后撤一边反应迅速地丢了几个技能，然而混乱之雨没能命中，诅咒之箭的蓄力又时候未到，看起来像是神枪手在放他的风筝。
他终于抓到一个空档，六星光牢强势地锁住了对手。
这同样是巅峰时期的魏琛，他不需要再顾及手速，能完成许多第十赛季他做不到的操作。侠客行的生命不断下降，她却还有心情想。她其实喜欢这个时代，因为这些人年轻，鲜活，仍然有拼搏的余力和劲头。不会因伤退役，不会因状态下滑而销声匿迹，也不会背负苍山驻足不前，他们还有足够漫长的、光明的前路。在这最好的时代，所有人都所向披靡。
就这样一直走下去吧。
谁也不要回头，谁也无需服输。
过完年她终于回到H市，悄无声息。她想给她们一个惊喜，连沐橙也没有告诉，她只说过了正月再回来。
飞机落地时，冬日里格外短暂的白昼已经被黑夜吞吃殆尽，她透过窗户意外地见到了薄雪的降临。南方的雪注定不可能如同压城的庞云，这场雪却称得上声势浩大，洋洋洒洒，遍天瑞叶银沙，玉屑纷纷而下，如蕊似絮。
她提着行李箱缓缓地走进小区，走到楼下，不知道苏沐秋在看她。
碎玉乱琼点缀作她的王冠，在鬓间盛放成花，星星点点的闪烁的白，如同泣露的芙蓉、恩赐的眼泪。她拢着风衣行走在大雪里。
她不知道他在看，在等她回家。但她向着阳台的方向望了遥遥的一眼，只一眼就低下头，因为寒冷而微微泛红的手指在风雪之中点燃了一支香烟，火星很快在漫天皑皑中跳跃起来。
袅娜的烟雾，平静流淌的诗歌。
唯一。
他忽然想道。这样的情形，这样的感受，这样直击人心又引人下坠的画面，或许以后都不会再有了。
我可以注视她多久呢，他想。他问自己：三秒钟会太长吗？
他清楚地意识到人爱的是某一个瞬间。心动、悸动，骤起波澜，为的都是某一个虚无缥缈的瞬间。或许那一刻就能意识到，或许往后回忆才得以剖析，然而无可否认，肾上激素飙升，脑海中弦断残响。那或许是她月光下的眉眼，又或许某一刻她的头发被风拂起。
不可捕捉的片段、不经意的一眼一笑，心跳的节拍被那一个瞬间淹没。
直至攀上峰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