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田拿着话筒的时候难免想到了去年这个时候,聪实嘶哑的喉咙发出的他听过最美的《红》…
“快选曲啊成田?”
“选…”他舔舔嘴唇,可旁边的小弟已经殷勤地帮他点好了。红的前奏就这么猝不及防在他还未做好心理准备的时候响起了。混乱如排山倒海般淹没了他的思绪,以至于从一开始就错漏了一拍。
道心不稳啊道心不稳。本来也有好些时间没听过这首歌,何况唱起来呢?于是后面越唱越不是那个滋味了。他强撑着唱完了全曲,汗水从额尖渗了出来,指尖都开始打滑,呼吸也不稳。
没有人讲话。
组长皱着眉摸了摸下巴。“三分吧…两分。”他带点调侃道,“狂兒啊狂兒,毕竟珠玉在前啊。你的那个年轻老师唱的好听多了。”
“哈哈,哈哈。”他干笑道。而旁边的兄弟已经喜不自禁了。他们已经算好了,今年两分的必定会得到那个纹身的惩罚了,这么多年来,终于轮到成田狂兒了!
狂兒把话筒扔回去,好像有些无奈地向后瘫着。去年还有聪实老师教导蒙混过关,看来今年不行啊。
“选曲也是很重要的哦。”
他想起来胸前口袋里那张薄薄的纸片,上面写着几首歌。少年的字一笔一画,他那天叽叽喳喳地认真说着自己选曲的样子,眼镜遮住了半分视线,从他的视角只能看到学生的黑发和那好长的睫毛。
真是可爱呀。
“还以为会成为护身符呢。”他轻轻嘟哝着。
“恩…今年的烂歌王是——狂兒!”
“铛铛铛铛!”
“诶——”狂兒抬起手遮住眼睛,“骗人…明明鬣狗大哥唱的更烂啊。”他无意义地消极挣扎着。
“你说什么——”鬣狗怒道,“和你这种吊儿郎当的人不一样我今年可是也好好练了!”
“还在依赖那个蒲公英酱吗…”狂兒敷衍道。
鬣狗暴怒。但组长还已经伸出手制止了这种混乱场面,“是你退步了狂兒,”组长点上烟说,“不过我还没想好文什么…”
狂兒讨厌什么?害怕什么?
就算是组长一时也有些想不起来。毕竟这个下属平日里总是一脸温和的笑容,只有撸起袖口才能露出的刺青才能泄露一分凶恶。至于干活的时候,也从来没见过他回避过。
毕竟这就是他看中这孩子的原因啊。
狂兒有点耍赖地往边上一瘫,“害怕的东西吗…”他眨眨眼,好像不愿意说出这几个音节。
“聪实。”
他有一段时间没有念过那孩子的名字了,更有好些时间没听过那孩子的名字了。
“聪实。”
这让他忍不住又多重复了一句。刺痛在心里缓慢地舒张着。他好像掩饰一般换了一个坐姿,又像自虐忍不住在心里反复咀嚼着那个名字。
“satomi?啊…是那个老师的名字啊。”小弟反应过来。
鬣狗大叫:“那小孩可怕个屁啊?”
“诶——肯定和你那萌萌的蒲公英不一样咯。”狂兒摆烂道,赶在鬣狗震怒前补充道,“那小孩看起来没啥胆子但生气起来简直是弗利萨哦。”
“而且拿起东西就往我身上砸。”
旁边的小弟肃然起敬。没有人敢这么对成田,哪怕是众人眼中最暴躁易怒的。鬣狗大哥。
但狂兒忍不住笑了起来。因为大概也没有人知道,那个“东西”只是一个轻轻的、可爱的甚至有些滑稽的御守。
“哦哦那小孩,上次是不是还说,你们和狂兒一起下地狱吧!的那个?”
肃然起敬的小弟又多了一个。
“还有哦,聪实他会说我假声好恶心。会冷酷地跟我说别再见面了。看见我车里抽屉里的小拇指还把我狠狠骂了一顿呢……”
他大概好久没和人谈起自己那个引以为傲的“老师”了。
“啊——优等生真不好惹啊。”狂兒拖长声音半真半假造谣道。
“对小孩还这么宽容啊。”组长感叹道。
“毕竟还是是初中生嘛。”现在是高中生了吧?真想看看他穿高中校服的样子啊。
“那就文他了。罗马音还是汉字?”
“诶——罗马音吧…”
“那就汉字了。”
唉。明明汉字笔画更多啊,他真是自讨苦吃。
狂兒坐在桌子竖起手臂的时候,痛苦地心想。
真痛啊。一共多少笔画?
真痛啊。怎么才文了一个聪啊。
真痛啊。还有多久结束…
和之前的纹身不一样。大概是烂歌王的屈辱难以吞咽,每一分每一秒都觉得煎熬。可大概也是因为纹身不一样,每一秒心里都有种难以言说的温柔情感。
狂兒皱着眉,混沌地思索着,直到想起了“幸福”那几个音节。哦,他恍然大悟地想,原来用喜欢的东西替代讨厌的东西,成功在组长眼皮底下玩这种把戏这么幸福啊。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