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寺礼最先反应过来,摆出一副笑颜,问道:“这位客官有什么吩咐?”
昔岭千秋回答道:“我们房里的饭吃完了,是我们把盘子什么的端出来,还是寺礼姑娘您去收拾?”
“放那里就好,我现在就上去收拾。”姚寺礼起身,示意昔岭千秋跟上来。
路过那张桌子时,昔岭千秋眼尾的余光扫到那人身上。那人抬起手来,挥了挥,带着友好的笑意。兔子已经重新趴回到那人肩头,一双红眼睛也在盯着他。
待到姚寺礼收拾完,回到大厅里,那人已经离开,空荡荡地不剩一人。
姚寺礼环视一圈,确定四下真的无人后,走出了客栈。
那张桌子和那两把椅子依旧□□站立着。姚寺礼坐上去,望着月亮。
月光挥洒在院子中,毫不吝啬地照着每一个角落,包括另一张无人的椅子。
寺礼面上带着笑容,惬意,放松,自在。
收回目光,寺礼的视线恰巧与另一双从房间内探出的眼眸对上。
寺礼朝她笑了笑,挥挥手,对面腼腆地将窗户关上。
夜里的风略带了些萧瑟,吹过寺礼的碎发,把她的思绪吹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第二天,是姚寺礼告知落日城准备的为期一月的剑术训练的日子。
用过早膳后,姚寺礼通知所有人到院子里集合。
院中很快便变得热闹起来,慕容雁山大致数了一下,一百八十多号人。
一个粗眉横目模样的人拿着把剑,站在院中央。
他们听从姚寺礼的安排,把队排好。之后,姚寺礼便回到了客栈中。
那粗眉横目的人开口,声音雄浑,中气十足:“我是落日城城中一介武夫,被派来叫你们些基础的剑术,你们可以称呼我魏越。如果你们之中,有觉得自己的剑术高超,无须看我班门弄斧的,可以在大家相互认识后自行离开。”
人群中传出了窃窃私语,有一个人举起手,大胆发言,兴致勃勃:
“魏越,我们学的是落日城的剑术吗?”
魏越冷哼一声。
“你们?将落日城的剑术教予你们,简直就是暴殄天物。先从基础的练起,等离开这个客栈去到落日城,再教你们落日城的剑术。”
“哦。”那人话中的兴致减少了大半。
随后,魏越便让他们一群人按照排队的顺序一个一个介绍自己。
慕容雁山也终于弄清楚了那带着兔子的男人是谁——他说他叫顾言拾。
所有人介绍完毕后,魏越便示意让不想留下的人离开。
慕容雁山看着周围的人四散离去,到最后一百八十多号人,只余下二十多号。
昔岭千秋留了下来,顾言拾也留了下来。
魏越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在想走的人走完后说了句训练开始。
魏越做一步动作,他们就学着他做一步。
但是没多少人认真做。他们似乎都觉得这动作太过容易。
魏越示范过一遍后,让他们自己练。随后魏越便离开,不管他们。
慕容雁山发现尽管是留下来的这二十多号人,也都出剑流畅果决,完完全全不像是刚刚接触这冷冷的兵器的样子。
敢情只有他一个人是一张白纸来到这里的啊!
日上三竿,姚寺礼从客栈中走出,让他们回去吃饭,并告知下午没有训练安排,明天继续。
————
知道自己是这里进度最落后的一个,慕容雁山没多少心情把饭塞进去。
如果自己的实力在这里无法走得更远,他就难以逃离慕容余箫的视线,虽然他也不知道慕容余箫的视野有没有涉及到这里。
旁边的昔岭千秋埋头缓缓吃着,看不出情绪。
慕容雁山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昔岭千秋。
被莫名其妙戳了一下的昔岭千秋抬起头来,迷茫地看着慕容雁山。
只见慕容雁山鬼鬼祟祟地小声问道:“千秋,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练的剑?”
昔岭千秋愣了一会儿,回答道:“六岁。”
慕容雁山回想了一下自己六岁时在干什么。
想不起来了,反正肯定没多刻苦。
慕容雁山的注意力回到了自己的那碗饭上。
昔岭千秋看着他那副黯然神伤的样子,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咳咳。”昔岭千秋清了清嗓子。
慕容雁山盯着他,百般不解。
“他教的都是一些基础的剑法。除了奠定基础以外,基本上没什么用。以及……”
“以及什么?”
“练剑最好还是扒着剑谱。一味地模仿别人的动作,挥不出什么高超的剑法。”
许是觉得自己这话没有什么说服力,昔岭千秋又补充道:“我师父告诉我的。她自己就让我从小扒着剑谱练。而她呢,只是在旁边看着……大概是在旁边看着吧,必要的时候给我一些指导。”
慕容雁山点了点头,心中又舔了一块石头。
扒着剑谱练听着是个好方法。只是,他哪怕连一页剑谱都没有啊!
第二天上午,依旧是那个叫魏越的领着他们练剑。
现场有兴致的人并不是很多,包括慕容雁山也为建剑谱的事而兴致不高。
好不容易熬到了中午吃饭,慕容雁山和昔岭千秋一起坐在大厅中。
姚寺礼在柜台处敲着算盘,顾言拾打趣玩弄着他的兔子,嘴中念念有词。
环境嘈杂,慕容雁山感到一阵烦闷,塞了几口饭便没了胃口。
透过重重杂音,一阵清脆悠扬的驼铃声传到客栈。
客栈大门外,一个披着斗篷的老者佝偻着身子走进来。
慕容雁山看不清他的脸,只能大致判断出是位男性。
老者颤颤巍巍走到柜台前,小声地和姚寺礼交谈。
顾言拾也停下手中的动作,转而去看向柜台处。
老者不知和姚寺礼说了些什么之后,转过身来面向整个大厅。
“各位。”老者声音带着一种沧桑与厚重,有力地穿过攒动的人头。
四下嘈杂的环境安分下来,人群齐刷刷调转方向看向老者。
老者咳了几声,说道:“不知诸位有没有兴趣听老朽我讲几个故事。”
说完这句,他也不顾有没有人回应他,直接接着他上一句话讲道:“从前啊,或许是很久很久以前,有个不知名的小村庄。这村庄旁呢,有一个湖。这湖里呢,有个怪家伙。怪家伙从不出湖泊半步。直到有一天,一个小孩经过了这湖泊……”
故事还没讲完,老者便“咯咯”地笑了起来。
顾言拾眉心微不可见地跳了一下。
“然后呢?”大厅中有人问。
“然后?欲知后事如何,还请赏薄银几两,毕竟我这说书人,也想有个过日子的盼头啊。”老者的笑愈发猖狂。
听到这话,大厅中有些人起身,略带鄙夷地朝老者喊:“江湖骗子,行骗行到这荒无人烟的沙漠里了?有这口才和脸皮不如去城里,随便哪个酒店茶馆,挣的银子不比在这里多?”
老者听后仍旧不改他那副贱兮兮的笑容,乐呵呵地说:“这位公子,此言差矣。老朽我是见这客栈中的人与老朽我有缘,不远万里拖着我这幅身子走到这沙漠里。而且这可是你情我愿的买卖,您赏我几两碎银,我讲我的故事,保准吸引人,何来骗子一说?”
那人满脸不屑:“大家看,现在骗人的话术越来越高超了,甚至还理直气壮倚老卖老。”
老者似乎觉得和这种人理论没有任何必要,放任大厅中静默了一会儿。
一小袋东西越过桌子飞到老者面前。老者抬手,抓住那袋东西,稳稳当当。
老者打开袋子,看了眼里面的东西,转变了原先他那副猖狂的笑容。
“眼睛亮,识货的人还是不少的啊。你看,这小小的客栈里就有一个两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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