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个时辰,便是大哭的时候了。
我也赶紧从偏殿出去,虽说是随着宗室贵妇,且因我产后虚弱未调理过来,但这样的日子,人的嘴是塞不住的。
合宫寂静,人人死死提起了精神,生怕哀哭不力,便落了个“不敬先帝”的罪名。
执礼的太监高声喊道:“举哀——”
众人等着嫔妃们领头跪下,便开始放声大哭了。
富察琅华不在,青樱便是在场位份最高的侧福晋,她先声启口,哀哀哭了起来。然后正预备第一个跪下去,谁知这时站在她身侧的高晞月抢先一刻跪了下去,哭起来。
场面一度极为尴尬。
这样的时候做这样的事,高晞月不仅给旁人难看,也是给自己贴了一个无脑的标签。
高晞月原本声音就好,一哭起来更加显得清婉悠长,颇有一唱三叹之效,比起正经歌伎还要厉害。
按着位份,这哭灵顺序本该是高晞月在青樱之后,谁知晞月横着插到了青樱前头放声举哀,事出突然,让人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这可真是……”我也被她的愚蠢震惊了,无语。在灵前做这种事,大大小小的眼睛都看着,她的名声要坏了。
我身后的格格绿筠更是张口结舌,忍不住说道:“月福晋,这……青福晋的位次,是在您之上啊。”
可高晞月根本不理会我和绿筠的话,只是跪着不停哭泣。
青樱当众受辱,面上也不好看却没有发作。
她早知道高晞月这辈子也就那样了,于是忍着不做声就在她身后跪着。她身旁的惢心已经变了脸色,正要上前说话,被青樱暗暗拦住,看了跟在身后的我和绿筠,说道“做好本分就是了。”
我和绿筠也就跟着跪下,跟着她们哭了将近一夜。
不说其他什么,我回去在累瘫了的同时心也跟着累了,那高晞月大概是得到了消息,知道要被封为贵妃了。那我和青樱他们的日子也不好过了。
要知道清朝后宫是等级大过天的地方,一级只差便是一套规矩,而几年前我和高晞月一同嫁入宝亲王府还是一样的等级都是格格时就得日日和福晋侧福晋请安,而等高晞月也成了侧福晋,我就得给她行礼,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以我的家室纸面上看比身为包衣的她好的多,但奈何她有个能干的老爹权位显赫,确实在朝中得力。如今有风声高家要抬旗,潜邸多年她又和富察琅华交好,估计是贵妃跑不了。
我生有一子,是府里有孩子还活着的四个女人之一,怎么样一个嫔是跑不了的。不过我比绿筠更得宠,如果不是因为是青樱一派的,也许能封妃也不出奇。
算起来皇后 (可分宫女10人) 年例银1000两,皇贵妃 (可分宫女 8人) 年例银800两,贵妃(可分宫女 8人) 年例银600两,妃 (可分宫女 6人) 年例银300两
嫔 (可分宫女 6人) 年例银200两,贵人 (可分宫女 4人) 年例银100两,常在 (可分宫女 3人) 年例银50两,答应 (可分宫女 2人)年例银30两。
假如是嫔位我一年只有200两那银子真是不怎么够花的,先前搞了投资,宫里四处都要打点,而且还想存一些以备不时之需,我是在嫔位是存什么钱的。如今父亲的位置上进正是需要打点的时候,我不能不出一份力。
之前入了府我就早有觉悟,我不执着于位份,但我不能没有位份。我要位份来供养家里,好好生活,不被他人欺辱。这是刚需而不是什么上进,这是我没有办法的办法。
要知道后期金玉妍一直不停生孩子又有玉氏撑腰,之后绿筠和卫嬿婉也是一直生子,虽说按资历我肯定能上妃位,但子以母贵,我要想办法保全自己为孩子打算才是。
以我的身体因为当初上生产产婆不怀好心送了药来害我以至于我产后大出血,差一点活不过来。我虽然料理了她,可是却没办法深查,上身体也就弱了许多,好在我本身就是妇科大夫,一年里也拼命调理也身体才好不少。
在之后封了位,我也要等合适时候再有一个孩子才是。
这样想着,就看见绿珠和素心一个端了一碗乌鸡阿胶汤,一个捧了一盆熬了许久的玫瑰水来到我跟前。
“主儿劳累了。奴婢已经准备好玫瑰水,伺候小主泡手泡脚。”素心说道。
“主儿,还是先喝些鸡汤垫垫肚子吧。”绿珠把我扶了起来。
“嗯...”我应了声,闻了闻,就着绿珠的手喝了几口汤。“好了,那个准备好了吗?”
“主儿放心,准备好了,随时可以用。”
“好。”我叫他们把制作的面膜拿了过来,又由素心脱了鞋袜,舒服的把脚泡进了玫瑰水里,又仰着头涂了面膜,进行古代简版spa。
毕竟所谓我们嫔妃,就是小妾了,古往今来不过以色侍人,虽然我对弘历一点感觉也没有,顶多当他是酒肉朋友兼炮友,但也要保护好自己的美色不至于“嫔妃失格”。
况且他之所以常来找我睡,不就是看中我现在神妃仙子一样如山巅雪莲一般冷艳清绝的皮囊吗?我现在的年纪正是最美的时候,苹果早放进冰箱保养和晚放进去保养出来可是完全不一样的成果。
毕竟弘历可是清朝历史上活得最长的皇帝,我总不想四十就老的让人看不过眼了。那太失礼,我担待不起。
半个时辰过去,我沐浴洗去了身上污秽,又着人换上衣裳梳了简单的两把头,带上几朵通草花,就扶着绿珠去了青樱院里,通报过后进去,却见海兰也在那。
“妾身给青福晋请安。”
“快起来吧,清欢,这么晚了,怎么不好好休息。”她关切地让我起身,问道。
“我倒是没什么,只是今天的事,有些话要和姐姐说说。”我回她,又说,“不过这倒是巧了,海兰,你身子好些了么?”
海兰之前不慎感染风寒,一直在养病中,因此没有参加哭灵。我原本不该在这里看见她。
“劳姐姐挂心,我今吃了药,夜里出了汗,已经好多了。”她看着面上还好,我就知道是真的。
“那就好。”我点点头,想到“你晚上来也是听到了风声吧,那月福晋的事。”
海兰点了头,答:“是,妾身听闻她冒犯青福晋,便赶来了。”
青樱“哦”一声:“你身上病着,她们还不让你安生,非把这些话传到你耳朵里来。”
海兰慌忙站起:“妾身不敢。”
青樱微笑:“我只是怕你又操心,养不好身子。”
海兰恭敬道:“妾身是跟着青福晋的屋里人,承蒙小主眷顾,才能在潜邸有一席容身之地,如何敢不为小主分担?”
“你的心意,我是知道的,快坐下吧。”
我看海兰还是太拘谨了,她和我们交往多年还是恪守着规矩,让人看着就累。不过她一贯是谨慎谦卑,这规矩仿佛刻在骨子里,轻易难改的。
像我,自从帮青樱揭穿皇后的轨迹又帮她保胎后早就私下你我相称,行礼不行礼也是看场合,只掌握好度就是了。
“姐姐,我今日来,是听说高氏可能要抬旗了。”我开门见山“她今日敢这么直接冒犯姐姐就是仰仗着家室。”
“什么?!”她喃喃道“抬旗?!”
“是啊,这之后册封她的位份不定在姐姐平级或之上,今日我们恐怕是不能计较,她正是得意的时候呢!”
“妾身也是如此想。”海兰附和道。
“高晞月性情原本不至于如此跋扈,如今大变连金玉妍都会觉得奇怪,原来是这样原由。”她总算是明白了,“如今扇风点火的多,也只有你们,会与我说隐忍,这样提醒我了。”青樱欣慰道,只是她也忍不住疑惑,“可是你们,怎么会知道高氏要抬旗的消息呢?”
我自然不能说是在史书和小说里知道的,于是说“家父如今在朝任礼部侍郎,自然有一些旁的渠道。”
“是,妾身则是今日去看望主子娘娘时听见素练和莲心说这事。”
“这圣祖康熙爷的生母孝康皇太后的佟氏一族就是大清开国以来第一个抬旗的。那无人能及荣耀。我们日后,要避着她些了。”
青樱怅然道:“的确是无上荣耀。高晞月是汉军旗,一旦抬旗,那就是满军旗了。她原本也就是出身上不如我一些,这一来若是真的,可就大大越过我去了。”
在府里原本高晞月低青樱一头都还成天看我们不顺眼,如今她身份上去,有我们的果子好吃了。
海兰也跟着忧心:“人人以为两位小主在潜邸时受尽恩宠,福泽深厚。但妾身看来,怕却是招祸多于纳福。还请小主们万事小心。”她微微黯然,“这些话不中听…但……”
她说的也是实话,很多时候很多事情不闹出来,大猪蹄子基本都是在和稀泥,而且比起我们,他更多时候都注意着富察氏的意见,让我简直怀疑到底谁才是他的真爱。
“海兰,我们知道你的心思,谢谢你了。”
“是啊,忠言虽然不怎么动听,却益人。”我暗示性看了青樱一眼。
“是啊,不过天色晚了……”青樱不愿意再谈,自从前皇后那事,她便一直都是这样。
我看着有气但是也知道改变不了她,便给了海兰一个眼神。海兰也会意,温然道“那,妾身先告辞了。”
我们于是微笑看着她离去。
待她走远了,我才说道,“这就要册封了,可是太后已是皇太后,这景仁宫与太后之间仇恨颇深,姐姐,怕是她会多找你麻烦。”
其实岂止是找麻烦,原著里恨不得你们去死呢。
不过青樱现在是有生育的,女儿已经记入玉碟,不是说赐死就赐死的。而且,身为皇女生母,先帝赐的侧福晋,不能逼死景仁宫,那让她连禁足守孝也不能了吧。
“这我知道,姑妈如今处境堪忧,尚且在景仁宫禁足,我身为她的侄女……我……”
“上一辈的恩怨是理不清的,姐姐,你自己做好准备,太后没准会鸡蛋里挑骨头。”我明白她的难处“但如今姐姐须顾好自己和孩子,在太后面前凡事不求出彩但求无过,姐姐须知,姐姐许多事越是出彩,就越是令人生厌。”
——“我们如今,都需韬光养晦,以待明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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