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第一次打歌的时候什么都没有，没有华丽的妆造和华丽的舞美，甚至没钱买耳返，用的还是电视台提供的耳麦。

粉丝来的也很少，远没有大势团那样的粉丝应援，但是每个人都是熟面孔，每个人都尽可能大声应援。他们也尽全力在舞台上展现着，他们很感谢一直支持他们的粉丝，他们都等出道等太久了，无论是站在舞台上的人，还是站在台下的人。

说实话，打歌很累，生理和心理都很疲惫，但队里每个人都很开心，他们在聚光灯下流汗，像拥有了全世界的快乐。

他们打歌从五月末到七月中旬，持续两个月在大众面前混脸熟，很辛苦，但是可以一直见到粉丝倒也没那么辛苦。

那种吃苦也像享乐似的岁月，就叫青春。

“我们努那在看什么呀～”

尹净汉从后面环抱住朴念雪，他下巴抵住她的头顶，嗅到他们身上一模一样的沐浴露的味道，感到安心，软着嗓子对着她撒娇。

“在看你七月份那场打歌的直拍。”朴念雪任由他躺倒到自己腿上，“就是那场出了净汉神级动图的那场哦～真的非常非常帅气漂亮！”

尹净汉牵着她空着的另一只手，用手指绕着她的掌心打圈圈。她的手很白净，手指修长纤细，骨节分明，搭在他的手心里愈发显得小。

对他来说，明明只是双小手。

尹净汉又想起后台那天。

尹净汉不喜欢他的长发，从来都不喜欢。俊秀的脸蛋加上长发造型给他带来的不止是热度，还有无数令人窒息的黑贴和讽刺。公司为了热度，数次驳回他改变形象的意愿，半哄骗半强制地让他保持长发造型。

有时候只能承认，人类这种生物，好像尤其喜欢站在自己片面的角度对其他与之不同的事物品头论足，无论你说什么，无论你做什么，无论你是否出格。好像他们对不能接受的行为进行抨击能给他们带来无与伦比的优越感。

尹净汉默默承受着周围人意味不明的打量，假装自己听不到他们的讥讽讨论，他安慰自己他们是嫉妒他们团日益上涨的人气，违心地与自己和解。

什么都做错的人得意洋洋地站在光亮处高高在上，而什么都没做错的自己，在黑暗的角落里抬不起头。

他讨厌自己的长发，讨厌公司的冷漠，更讨厌那些表里不一的同僚。

讨厌他们表面亲切友好地夸赞你的造型很漂亮，转头就和别人大肆嘲讽，恶心的可怕。

他不断宽慰自己，却说服不了自己去回避谣言。

越是厌恶那些虚假嘲讽的语句，越是忍不住去更加仔细倾听那些带着刀刃的话语。自虐似的一次又一次去揭开自己血淋淋的伤口，从脊梁骨弥漫上来的麻木与痛苦散布到全身各处。

他站在卫生间的隔间里，紧紧握着把手，急促的呼吸，却没有勇气推开门。只等着人都走开才一个人去洗手，水淋过手掌的温度仿佛淬过雪。

他不敢去看向镜子，不敢去看向狼狈的自己。

他不能理解为什么总有人把自己的得意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他也不明白为什么有人总把别人的不计较当成是懦弱的退让。

明明已经忍让你说这些不得体不礼貌的话，为什么，为什么离开卫生间了还要继续说，甚至毫不收敛，嘻嘻哈哈的调笑。

真恶心！

真恶心！

他走在他们身后，感觉他们的躯体像腐肉，令人作呕。

朴念雪快步靠上来，紧紧攥着他的手，纤细的、小小的一只手，手指抵在他手腕的脉搏处，拉着他挤到前面，转身和那群人面对面。

“我说，前辈xi，我们净汉很帅气不是吗？”

之前喋喋不休的同僚突然被梗住，好像喉咙里塞了一百只鸭子。他们站着的这一片走廊仿佛罩着噤声圈，死一般的安静。

“前辈xi不会是嫉妒了吧？”

“嫉妒我们净汉人气高，还嫉妒我们净汉被很多粉丝喜爱。”

尹净汉看着他们欲言又止，极力克制脸色的样子，心里徒然产生一种扭曲的快感。

他猛地上前一步，把朴念雪拉至身后，语气温柔，眼神却咄咄逼人，“前辈xi，下次有什么话直接和我面对面说吧，我很乐意花时间陪前辈们一起聊天。”

……

朴念雪放下手机，撩了撩尹净汉还没有干透的头发。

尹净汉换成侧躺的姿势，双手环抱住她的腰——瘦弱的腰。

有时候他会思考，这么小的身躯是如何承载那些无边的恶意和讥讽。

跟随他们一起出道给朴念雪带来的不只是讨论度，还有远胜于他数倍的辱骂，网络上那些狠毒的话语连他一个旁观者看着都发冷，那她是如何承受的呢？她会不会也曾在午夜时分躲在被子里偷偷哭泣呢？

他不敢问，他害怕听到她的回答，他害怕是因为他们的缘故才让她承受这些。

像一个幼稚的胆小鬼。

他更加用力抱紧她，寂寂无声。

我的努那，我的雪花，你也会觉得我是胆小鬼吗？

我们净汉像是被雨打湿的玉兰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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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Adore U》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