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出世之际便如初生之犊在湿泞泥潭中打滚。
从懵懂少年时脚下步伐就再也没有停滞不前。
过往的残影与如今的孤寂交融,化为尘埃的残缺思念尚且保留著最原始的真挚。
时而囚困于前尘,时而禁锢于宿命,身不由己的命运嘲弄著多愁善感的自我,纵使一而再再而三成千上万的伸手拭去怅然若失的泪珠,依旧是如甩在窗边的雨丝风片从脸颊上黯然滑落。
森乱万象何其之广,人间百态何其不有?年少时的林林总总即是最刻骨铭心的青春年华。
结识志同道合的伙伴、战友之间并肩作战携手与共、以前辈风度引领迷途后生,所有的不期而遇与萍水相逢皆交织成紧密连繫的深厚情谊,哪怕是泛泛之交亦终将能成莫逆之交。
虽说是血气方刚,年少轻狂还需磨鍊且栽培的,但无疑是最无忧无虑的时光。
喜怒哀乐不过是一时兴起,更多是迫不及待想在战场上大展身手的满腔热血。
也曾天真无邪的认为风平浪静的安好岁月裡一丝暗流涌动都没有。
也曾对人类所说的任何话语都不抱有任何猜忌与疑虑深信不疑著。
但最终所有的纯粹与忠心终究是错付了,付诸东流。
神采飞扬的四季时节渐渐染上死气沉沉。
越是深入了解实际情况越是心寒,骇目惊心的惨剧与残忍无情的真相如呼啸而来的狂风骤雨降临,就连表面上简单的三言两语亦满是弦外之音。
梦醒了,泪碎了。
颤抖不已指尖攀上沾满水渍的脸庞。
然后发出些歇斯底里的崩溃哀嚎。
浑身湿透,瑟瑟发抖,心跳的鼓动声也逐渐被夺走,连摇摇欲坠的意识都将远去。
首次的调查竟是如此的心如刀割,儘管接触到的讯息只是冰山一角,却还是喘不过气捂著胸口。
不是这样的,她自欺欺人的喃喃著。
才不是这样,她一厢情愿的请求著。
哪怕连亲手处决自己亲睐有加的后辈时也是反覆催眠著自己。
“如果痛苦的话,我可以给你一刀毙命,让你解脱……。”
“不用了,鲁基娅前辈……最后的时间裡,我还想和您说说话……。”
倒在她怀中的后辈气若游丝的笑著,破损的芯片、四分五裂的外壳、残缺不缺的机体,若非是意志顽强的不可思议,恐怕是已然命丧黄泉,原地暴毙。
但再怎麽垂死挣扎,苟延残喘皆徒劳无功,危在旦夕的现况无庸置疑。
而亲手断绝生路的正是她这个前辈,她理应是以身作则做好榜样,在他误入歧途时伸手拉出深渊,毫不犹豫的为他点亮路途,指明道路。
但他们终究是拔刀相向,互相残杀了。
犯下罪行的赛尔机器人必须报废,这是不可违抗的绝对指令。
而她作为备受关注且履历资深的战场处刑人便是负责斩杀‘叛徒’的存在。
死在她刀下的敌人无数,但处决我方人员却是史无前例的第一次。
而第一次围剿同伙的任务目标即是受她关照过的后辈。
“谢谢您,鲁基娅前辈,能在最后的时候和您说话真是太好了……。”
“为什麽要道谢啊……明明我是杀死你的那个人,为什麽啊啊……。”
愈是温柔以待,愈是宽厚包容,心中的愧疚与悲恸便如暴风雨越发猛烈,在胸口泛起惊涛骇浪,再也遏制不住的悲愤一股脑儿涌现,源源不绝化为呜咽与沙哑的嘶吼。
她撕心裂肺的喊道,扯著声嘶力歇的嗓子,好似滚烫的沸水烧穿噎喉,声声呼唤尽是悲鸣。
紧紧将怀中奄奄一息的后辈拦在怀中,握紧那渐渐无力的冰冷手掌。
分明是阳光且落英缤纷的美好时节,但此时入目所见的景緻竟是如此讽刺。
“鲁基娅前辈,最后能够拜託您吗……我死后,请将我安葬在树下,能开花的那种……。”
“我答应你,我会做的。”千言万语如鲠在喉,再多的痛彻心扉仅是化成一声声悲愁的叹息
彷彿是死而无憾,又与恋恋不捨相去无几。
泪眼婆娑的光景中,回答她的是如初见时分的微笑:“谢谢您,鲁基娅前辈……。”
握紧的手终是从掌心中垂落,冰冷的温度渗透了指尖。
气息断绝,生命迹象归零。
留存于此不过是一具冰冷的残骸。
怀抱著再也睁不开双眼的躯体,果断从伤心之地黯然离去。
一路的颠沛流离后,驻足于谁的安息之所,手中的花束悄无声息地落在刻有文字的墓碑前。
象徵欣欣向荣的缭乱百花再次盛开,而她亦遵从嘱咐将那人安置于被群花所缭绕的绚烂花园。
白璧无瑕的纯真时代随长眠之人逝去。
破碎的梦如凋谢的花瓣一样不复存在。
“已经连你身在何处都无从认清了。”
“已经连你究竟是谁都无从辨别了。”
只是想告诉你这场梦是如此的美丽。
只是想告诉你这场梦是如此的残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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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绝伦的精灵争霸赛如火如荼进行中,全场欢声雷动不绝如缕盘旋人山人海的现场,千变万化的赛场局势目不暇给,丝毫不留稍做恍神的馀地。
在这个谁都不拱手相让的赛场,到底是谁拔得头筹?
拭目以待的众人热切地使目光聚焦于擂台上……。
“紧急情况,紧急情况。”突发事变往往来的毫无徵兆,如雷贯耳的嗡鸣警报刹那间响彻诺大会场,热火朝天的欢快氛围旋即被吵杂的喧嚣覆盖,满腹狐疑油然而生。
昏暗红灯与警铃大作交错下,任谁皆不知所措。
率先接获消息的雷蒙风风火火从船长室内赶回大赛现场如实禀报:“罗杰船长,太空站有危险。”
漆黑的屏幕一亮,映入眼帘的即是惨遭炮火肆意轰炸太空站。
战火蹂躏,狼烟四起,滂沱大雨似的枪林弹雨毫不留情的倾泻而下,所到之处满目疮痍,驻守太空站的赛尔们兵荒马乱,为求生存仅能抱头鼠窜并叫苦连天。
显然是有不明强敌趁著镇守太空站的贾斯汀离开时趁虚而入,大举入侵。
“马上终止比赛,大家立刻前往船长室,召开作战会议。”事态严重,纵然不情不愿仍要聚焦于现实,回首瞥了眼台下后,罗杰转身与大伙们赶赴船长室,商议对策。
太空站乃赛尔号的重要据点,若是失守恐令赛尔号元气大伤。
比赛终止固然扫兴,但眼下当务之急应是出谋划策解决燃眉之急。
“太空站遇袭?哪个傢伙偏偏这个时候攻打太空站啊?”本以为今日大赛能无所事事,游手好閒的鲁基娅面露不解,但还是与众人一同离开会场:“难不成宇宙海盗得知了太空站座标?”
好消息是,入侵太空站的并非虎视眈眈的宇宙海盗。
坏消息是,攻陷太空站的是对他们怀恨在心的谱尼。
并且还有另一则坏消息:擅作主张前往太空站小克、小爱、小通被谱尼俘获,先前还不以为然,飞扬跋扈的三人组此刻哭天喊地,恳求赛尔号能解救他们。
“卑鄙愚蠢的机器人,我的痛苦源自于你们,我要你们所有人尽快赶到这裡,尤其是那个持有古老者水晶的紫色机器人……。”虽是面无表情,可字字声声皆透著恨之入骨。
终究是盘根错节且根深蒂固的爱恨纠葛,饶是连虚无缥缈之音亦抵不过灵魂的怒号。
即便隔著萤幕亦能感受扑面而来的窒息威压:“别让我等的不耐烦。”
“否则,后果自负。”话音刚落,通讯戛然而止,所有呼救与威胁止息于连络断开的一刹。
谱尼的来袭无疑是始料未及且猝不及防的,一切都来的太过仓促且没有准备。
无论是那莫名其妙的仇恨又或是骤然的现身皆让在场的所有人焦头烂额。
“我的儿子啊。”接获通知的克罗几乎是忧心如焚,因心烦意乱而原地踱步,愁眉苦脸。
他可接受不了眼睁睁看著自己的孩子遇害啊,小克可是他的捧在手掌心裡的孩子,他是真怕支援部队抵达太空站前谱尼便不容分说,把他的儿子直接撕成废铁。
都说强大的精灵往往喜怒哀乐不可揣测,他真不敢想像谱尼突然改变心意会是什麽下场。
“鲁基娅,谱尼所说的那个紫色机器人不会是妳吧?古老者水晶又是什麽东西?”雷蒙倒是对谱尼的说的话尤为在意,他瞥了眼先前疑似被指名道姓的友人。
根据鲁基娅本人的阐述,她先前是遭遇过谱尼的追杀,那麽谱尼口中的紫色身影大概**不离十了。
但问题来了,鲁基娅她和谱尼之间是发生了什麽,为什麽偏偏谱尼特意提及她。
还有,古老者水晶又是什麽没听过的新品种水晶?
罗杰亦百思不解,他们分明与谱尼无冤无仇,为何谱尼对他们的态度如此恶劣?
在此之前他们仅从雷伊口中听闻过相关传说,难不成是之前鲁基娅他们惹怒了这位古老的神祇?
“这个之后我会和你们解释。时间紧迫,我最好赶快去太空站赴约,谱尼明显衝著我们来。”纵使有意将来龙去脉彻底釐清,但鲁基娅深知现在刻不容缓,无暇顾及其他。
倘若时间允许,她也挺想一字不差的排忧解难,奈何身不由己。
此番事件事关重大,攸关太空站与受困人员的存亡危机,若是优柔寡断恐怕是一败涂地。
“船长,鲁基娅小姐说的对,时间不允许我们再考虑了,就让我和鲁基娅小姐去吧。”贾斯汀附和道,他甚是同意鲁基娅的说词。
儘管谱尼的仇恨与愤怒目前还不清不楚,但若是坐视不管代价恐怕不可计数。
罗杰霎时百感交集,如是芯口被烈焰灼烧过一阵刺痛难耐,尤其是迎上鲁基娅那义不容辞的坚决眼神,这股锥心刺骨的不忍愈是鲜明强烈,直叫人坐立不安。
他理应是不徇私情且刚正不阿,待谁都一视同仁绝不偏袒的,但唯独在鲁基娅自主请缨时动恻隐之心。
于夜空中炸个轰轰烈烈的景色他依旧馀悸犹存,说不牵肠挂肚定然是心口不一的谎言,急躁且忧愁的思虑中他担忧著那样的事情又重蹈覆彻,再度与她迎来生死离别。
“好吧。”彷彿一筹莫展的叹息著,罗杰无奈地垂下眼帘:“贾斯汀,鲁基娅,你们一定要小心。”
就算明白站在他面前的两位是赛尔号上最骁勇善战的战士,也不由得为他们忧心忡忡。
此趟衝突谁都没有定论,生死存活或许只有一线之隔。
任重道远,责无旁贷,得到准许后的两人二话不说飞也似迈开步伐向外奔去。
忽略后侧赛小息、阿铁打、卡璐璐三人的呼唤声,大步流星夺门而出,留给身后驻守的人们稍纵即逝,却又毅然决然的无畏背影。
行色匆匆,匆匆如也,哪怕拼尽全力紧跟其后亦落个遥不可及的距离。
谱尼入侵太空站的消息不胫而走,接到警讯的肖恩马不停蹄赶往船长室与其他人汇合。
期间他恰好与风风火火的贾斯汀与鲁基娅两人擦身而过。
昙花一现般,那抹熟悉的嫣然艳紫从面前一闪而过,哪怕只是迅雷不及掩耳的霎那之间亦烙印于眼底。
“鲁基娅!”错愕的肖恩睁大双眸,仅是下意识的呐喊出声,渴求著声声呼唤能盼来谁的留恋,却见那道倩影奔逸绝尘,捎上不容置疑的决意一冲即飞。
水蓝色会与艳紫空中交错纠缠吗,若是不顾一切的追赶著那道身影便能唤其回首了吗?
没有解答,没有回覆,他仅是风中凌乱的留在原地望而不语。
落寞且黯然神伤,明知这就是他们的职责所在,却仍旧心乱如麻的担惊受怕著。
捂著隐隐作痛的胸口,好似有什麽乱流堵的他心慌意乱,肖恩抿唇凝视著鲁基娅离去的方向。
若是刚才能更急切的喊出声,就能得到她的回眸一顾了吗?
什麽都说不出口,彷彿在交错的十字路口傻愣著。
也曾想过伸出颤抖不已的手指去挽留她的髮丝。
也曾企图趁著她无影无纵前胆大包天的去阻拦。
寂寞与忧伤也好,眷恋与懊恼也罢,这些乱七八糟却又货真价实的点点声响,皆是没办法以所谓的数据呈现出的感情波动,好比飘浮在浪潮上残骸一般,哪怕绞尽脑汁也寻不得最终的归岸之所。
但是,他在颤抖著,脉搏加速著。
宛若畏惧著明日冉冉上升的朝阳,持续装作尚未醒来的糊涂姿态。。
“鲁基娅,妳千万要没事啊……。”到底要迎来多少次的分离才能稍稍留下妳急促的脚步?肖恩喃喃自语著,真心实意的为远去的友人祈祷著能够安然无恙的返还。
身分迴然不同的他们能做的选择亦是截然相反。
奔赴前线的她奋勇抗敌,退居幕后的他默默守候她的归来。
纵然不晓得这样的心思是否能够传达给她,却也还是一遍遍的在内心反覆喊叫著。
仅是不愿再目睹遍体麟伤的她拖著疲惫不堪的步伐,在举步维艰的沙场不死不休的浴血奋战。
通透的窗外即是承载数亿星尘的深空星海。
幽幽夜色映衬闪烁微光,静谧而绚烂,疯狂且浑沌不明,所有的风吹草动在此皆无所遁形,即使是势如破竹迫近的狂风暴雨亦扼杀在深邃帷幕中。
两道闪光划破夜空点缀出丝丝缕缕的轨迹。
如炽灼流星般的转瞬即逝,如碎星流转之际溢出的熠熠光彩。
捨生忘死的勇士已启程奔赴战场,飞蛾扑火,就算等待他们的是死亡的深渊亦义不容辞,亦在激盪涌动的潮流裡争取一线生机。
久久伫立不去,待回神之际窗外夜景的淡痕已是云淡风轻。
肖恩摇摇头,继续踏著他固有的脚步节奏循著船长室所在地方向前进。
感觉如果鲁基娅本人在场的话,肯定会满不在乎的表示何必在意她是否能全身而退,与其在哪怕如坐针毡的设想各种情况,不如好好思索谱尼的一系列宣言。
“古老者水晶吗?这东西我似乎从哪裡听闻过……。”烦躁的步履归于平淡,肖恩思绪飘向了那名为古老者水晶的奇特物件。
作为发明家,各种千奇百怪的材料他都见识过,毕竟开发的过程所需之物往往超乎想像。但古老者水晶他却闻所未闻,哪怕脑海裡浮现一丝熟悉的鸣响亦在顷刻间支离破碎。
假设古老者为一种群体的话,那麽是否可以以此得知谱尼与这隻种族有过纷争?
思来想去,肖恩愈发感到不对劲。
既然这是一隻与谱尼有过衝突的种族,那鲁基娅为何持有它们所制造的水晶?
再联想到鲁基娅反覆嘱咐过切勿与不明知识产生过多连繫,他愈发觉得不妙。
“肖恩,提醒你一句吧,有时候思考过度只会招来反效果。”
“你是天才,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谁的话语迴盪在耳畔,谁的叮嘱带有些许耐人寻味的意味所在。
那日的澄澈月色之下的娇媚丽人,神秘兮兮的做出噤声手势。
若是再稍稍回忆的话,便能察觉那双水色潋潋的湛蓝下交织著不明的晦涩暗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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