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这里离城镇相当远，在前去指挥部的路上，布鲁斯仔细观察了一下四周，没有任何可以当作掩体的地方，一望无际的大平原，似乎尽头便是沙漠，再远的地方他也看不到，而且这块的环境也不是很好，阳光刺眼，他刚走了不到五分钟，就感觉到嘴唇干燥，脚下全是石砾——算是一个比较好的作战地点，一旦引发冲突，可以将伤亡降低到最小。

斯旺威克将军等候他多时了，他见到布鲁斯走进来，便立马站起身去迎接他：“韦恩先生，我一接到您的电话，就马上吩咐下去，为您准备单人休息室……但是，我确实没想到您会亲自过来。”

布鲁斯冲他摆摆手，不想跟他有过多的场面话，他开门见山地直接问道：“什么时候跟佐德见面？”

“一个小时之后，”斯旺威克看看手表，“您需要先去休息一下吗？”

“不了，我需要跟您单独谈一谈，”布鲁斯目光瞟向屋里其他几位军官，又将目光落在斯旺威克身上说，“一对一。”

斯旺威克让他的副手们离开指挥室，他为布鲁斯搬来椅子示意他坐，等到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俩个人后，布鲁斯解开胸口处的衣扣，松一口气跟斯旺威克聊起来：“克拉克他有什么计划吗？”

“他说让我做该做的事，”屋子里没有其他人，斯旺威克看起来也轻松不少，他靠在办公桌上，双手抱在胸口，他的语气带着谴责，“你不应该来的，布鲁斯。”

“如果你不肯插手，那我必须得来，”布鲁斯也靠在椅子上，他微微挺起肚子，好让腰部的受力稍微轻松一些，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抬起右手用食指在空气里划一圈，“……你知道，克拉克他……”

“放心，他听不到，他不知道你来了，”斯旺威克叹口气，“你这样太冒险了，布鲁斯，万一出什么问题……你可不是一个人……”

“我不会让克拉克单打独斗的，”布鲁斯打断他，“无论如何，我都要尽我最大的努力去帮助他。”

“……你只是个普通的地球人。”斯旺威克摇摇头，他并不赞同布鲁斯的计划，那样实在是太冒险了。

“从我知道克拉克是氪星人那一天起，我就暗自发誓，绝不会让他受到任何伤害，”布鲁斯把手搭在腹部，他抬起头看向斯旺威克，“荣恩，你知道的，我已经失去一个孩子，我不能再失去克拉克。”

“……杰森*的事情我很抱歉，但是你不能把对杰森的感情投射到克拉克身上，那对他不公平，”斯旺威克劝他，“你还是回去吧，至少还能保证你和孩子的安全。”

“你错了，”布鲁斯眯起眼睛，每当他这么看人时，对方就会感觉到无形的压力，哪怕是火星猎人也是一样的，斯旺威克身体条件反射一般，不由得绷紧了，“我从来没把对杰森的感情放在克拉克身上，克拉克是克拉克，他和杰森是不同的……我、我，我对克拉克的感情，不是一句两句可以说得清楚的，我也从未把克拉克当成儿子，荣恩，我没有那么恶趣味，只是这一次，我绝不会让他单独面对。”

“我还是那句话，”布鲁斯提高音调，他不满地说道，“你要是不插手，就别对我家的事指指点点。”

“我也不想对你家的事指指点点，”斯旺威克有点无奈，“行吧，既然你执意如此，那我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布鲁斯……”火星猎人微笑着说，“你很爱他，我能感受到。”

布鲁斯瞥他一眼：“别胡说八道，我才不爱他，我只是不想让我未来出生的孩子过早地没了爸爸。”

到了和佐德约好的见面时间，克拉克和卡拉站在军队之前，他俩互相看对方一眼后，才抬头看向天空——今天天气好到让人有些恍惚——

“克拉克。”

他一扭头，就看到布鲁斯站在他身后。

“布鲁斯？”克拉克内心慌张起来，他快速接近布鲁斯，也顾不上后面有其他人类在看着，伸手就去拉他，“你怎么来了？”他紧张到无以复加，连话都说不清楚，“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回去！回哥谭去！”

布鲁斯没说话，他只是蠕动一下嘴唇，他盯着克拉克，像是在看什么宝物一般，那双蜜糖一样的眼睛又似乎向他说出千言万语，一想到克拉克可能会受伤，可能会很痛苦，他就心如刀割，他咬紧牙好让自己看起来冷漠一些，可克拉克似乎看懂了他的内心，他平静下来，用额头顶着他的额头，轻声细语地说：“你怎么来了……”他的手滑下来，握住布鲁斯的，“有你在我可能会没法全神贯注地击退佐德……你知道吗，你会影响到我……”

“不，你不会，”布鲁斯从他手里挣脱出一只手，抬起来轻轻划过克拉克雕塑般的脸庞，他用食指和中指的指腹在他侧脸处轻轻抚摸，“你知道什么才是最重要的……我是过来给你加油打气的，克拉克，别太有心理负担。”

“嗯……我知道……”克拉克抓住他的手放在嘴边亲吻着，“为了你，我也要战胜佐德……”他看着布鲁斯，掌心里那只本来还有些凉意的手，也开始拥有了暖意，他松开这只手，抱上布鲁斯，在大庭广众之下吻上他的嘴角，“等我回来。”

“好，”布鲁斯嘴角露出狡黠的笑，克拉克脸一下子就红了，他听到从后面军队里传来的窃窃私语声和抽气声，布鲁斯眼睛向后瞟了一下，他又主动去亲克拉克的脸，“别担心，他们都是训练有素的军人，没人会说出去的……我等你。”

克拉克脸红红的、低着头回到卡拉身边，卡拉笑了一声：“害羞了？表弟？”

“闭嘴，卡拉。”他抬起头，看着从天而降的飞船，心里不由得紧张起来。

现场的气氛也因为氪星飞船的到来而变得压抑起来，布鲁斯站在斯旺威克身后不停地通过隐形耳麦给奥利弗传递消息，奥利弗那边一早就开始准备，他和黑金丝雀在蝙蝠洞里看着从前线传回来的镜头，相视一眼心里都明白了七八分。

从飞船上下来的并不是佐德本人，而是他的前指挥官菲奥拉厄尔，女人高傲地抬起头，让克拉克和卡拉上飞船，但她并没有立马离去，而是走到斯旺威克面前，用下巴指着布鲁斯说：“将军让我带他一起上去。”

“不，我们的约定并没有说让你带走我们的人。”斯旺威克马上拒绝他，布鲁斯看到克拉克转过头来，皱着眉看向他，他冲克拉克递过去一个眼神，拉住身边的部长，说：“我跟你们去。”

菲奥拉哼笑一声：“是个懂规矩的。”

布鲁斯走到克拉克身边，他拉住克拉克的手，轻轻地冲他摇头，克拉克回握住他的手，小声嘟囔道：“你真不应该来。”布鲁斯深深看他一眼，依然是没说话。

在登上飞船之前，菲奥拉递给布鲁斯一个空气面罩：“戴上它，我们飞船上的空气，你们人类没法使用。”布鲁斯接过来，带上面罩，他将手放在胸口处食指和拇指上下比划一下，又迅速放下手，握住克拉克的——男孩马上明白他的意思，在他握上自己手的时候，他把另外一只手里藏着的东西递给了他。

是那枚氪星钥匙。

02.

克拉克并不清楚布鲁斯的计划，但他知道在踏上飞船那一刻起，布鲁斯心里绝对已经准备好无数个计划，他信任布鲁斯，信任蝙蝠侠。

佐德将军让布鲁斯登上飞船，只是想利用这个人类控制住克拉克，在他看来布鲁斯毫无攻击力——那张愚蠢的脸怎么可能会有战斗力呢？还有卡拉，他也没把卡拉放在心上，这个艾尔家的小公主，也跟着布鲁斯一起，被关进了牢笼里。

只有克拉克，他是被单独带过去面见佐德，他被氪星战士押送着进入控制室，佐德见到他后，一副“终于见到你，我亲爱的孩子”的表情，他跟克拉克说了很多，可最终目的还是想问出氪星宝典在哪里，以及占领地球，成为地球上的神明——

克拉克拒绝了他，他认为自己是站在地球人这边的，他过来跟佐德谈判，希望佐德可以放过地球——佐德面带微笑听完他的“演讲”，他手一挥，四周的氧气就消失了——那些从未被克拉克吸收过的气体进入他的肺部，他不得不跪在地上，他痛苦万分，眼见着佐德摘下面罩，他听到佐德说：“卡尔，你已经不再是氪星人了，你看你连氪星的空气都无法适应……”

布鲁斯和卡拉被关在一起，他只是一个眼神，卡拉马上明白他的意思，她站在前面挡住视线，布鲁斯从后面悄悄地将氪星钥匙插进突出来的凹槽里，乔·艾尔的形象出现在他俩身边。

“我需要这艘飞船所有的资料，乔，联通蝙蝠洞……该死，我现在联系不上奥利弗……”布鲁斯捂住耳朵仔细听了一下，“没有声音……”他看向乔，“你能联系上吗？”

乔站在那里，没一会便开口道：“没问题，布鲁斯，我现在就将飞船资料上传蝙蝠洞。”他停顿了一下，“但是数字资料过于庞大，我需要时间。”

“时间……”布鲁斯思考一下，“我会给你们争取时间，卡拉，你去帮助一下乔……不管我发生什么事，都以上传资料为主。”

卡拉皱着眉，她好像知道布鲁斯的计划：“不，我不能……”

“卡拉，”布鲁斯摸摸卡拉的头，“相信我，不会有事的。”

卡拉看着布鲁斯的脸，许久之后她才下定决心般地点点头，她向后退去，布鲁斯开始敲房门，外面一开始没人理会，但随着布鲁斯越来越重的敲门力度，终于门口的氪星守卫打开了房门。

“干什么！安静点！”氪星人用手里的长戟戳着地面让他安静。

“放我出去！我要见佐德！”布鲁斯抬脚踹上房门口的栏杆，大声嚷嚷道，“放我出去！”

氪星守卫听不懂英语，他见布鲁斯闹得厉害，便打开房门，用手中的长戟敲打布鲁斯肩膀处，他一下子吃痛，跪在了地上，身后的卡拉见状惊恐地想冲过去扶他，但布鲁斯冲她摆摆手，让卡拉站在了原处。

他历尽千辛万苦来到这里可不是为了送死的，在他脑海里克拉克的脸浮现出来，那双蓝色的、充满爱的双眼正看着他，仿佛是吃下一口最喜欢的甜甜圈一样，布鲁斯觉得身体马上充满了力量，他站起来无所畏惧地直视氪星战士。

“我要见佐德。”他咬字清楚，氪星语在他嘴里说出来像是母语一般，他怕氪星人没听懂，又重复了一遍，“我要见佐德。”

“你没资格见佐德将军，”氪星人高傲地回答他，“你要清楚自己的身份，你只是个俘虏。”

布鲁斯站直身体，他摸着自己的小腹说道：“我有没有资格不是你可以下定义的，我说了，我要见佐德。”

氪星战士见这个俘虏不听话，他抬起手就想给他一枪托，但菲奥拉突然出现在他们身后阻止了这个氪星人：“住手！”

氪星战士见他们的副将军走过来，他毕恭毕敬地向她弯下腰：“将军！”菲奥拉无视他的恭敬走到布鲁斯面前，她上下打量着这个人类，“你要见佐德将军，你有什么阴谋吗？”

布鲁斯微微一笑，“你也会透视吧，你好好看看我，就知道我为什么想要见佐德了。”

菲奥拉眯起眼睛，半信半疑地上下扫描着布鲁斯，随后她瞪大了双眼，有些不确定地问道：“你！……是艾尔的？”

“我要见佐德。”布鲁斯还是那句话，他直视菲奥拉的双眼，下一秒他就被女氪星人拽着肩膀向控制室走过去。

克拉克觉得身上火辣辣地疼，肺部也是一阵又一阵地剧痛，他知道这是自己不习惯外氪星空气而导致的，他的身体早就习惯地球上的空气，而氪星空气对于他来说，就像是毒药一样，他像狗一样趴在地上，只能愤怒地盯着佐德，却无法反抗。

他听到不远处的一阵骚乱声，紧接着他就看到布鲁斯被菲奥拉相当粗暴地推到佐德面前，佐德疑惑地看着这个地球人，不明所以。

“他怀孕了，”菲奥拉向佐德报告，“是个氪星混血。”

佐德马上扭头看向克拉克，他目光里充满狠毒：“你竟然跟一个地球人结合……卡尔，你真的是为你的家族蒙羞！”

“布鲁斯……”克拉克努力从地上站起来，他的眼里只有布鲁斯，他无视佐德对他的辱骂，目光紧随着布鲁斯的动作，可布鲁斯却没看他一眼。

“你们不是想要生育宝典吗？”布鲁斯说，“它现在在这里……”他抚摸着自己的肚子，“放了克拉克，你们要的是我。”

佐德死死地盯着他，这个地球人竟然敢用生育宝典来威胁他，但佐德也不是什么好糊弄的人，他一扬手，立马围上来两个氪星战士，一左一右地挟持住布鲁斯，“哼，你想用自己交换卡尔？我想没那个必要……”他又挥一挥手，布鲁斯就被两个氪星人驾着捆绑在旁边升降出来的手术台上，布鲁斯用力挣扎一下，却毫无办法，这些氪星人的力量太大了，现在的他根本无法撼动分毫。

佐德走过来，他掀起布鲁斯的衣服，盯着他圆滚滚的肚子，用手在他肚皮上滑来滑去，身后克拉克想要冲过来保护布鲁斯却被菲奥拉一拳打倒，女氪星人踩着克拉克的胸部冷漠地对他说：“别想插手。”

“放了卡尔，”布鲁斯第一次用氪星名字称呼克拉克，他咬着牙继续跟佐德讨价还价，“只要你放了卡尔，我随便你处置。”

“那倒不必了，医生，”佐德冲身后的另外一个氪星人挥挥手，“把孩子取出来！”

“你敢碰他一下！！佐德！我要你命！！！”克拉克惊慌失措地大喊起来，他用力挣扎起来，双手握住菲奥拉的脚腕，用力将她往地上摔过去，在一瞬间便冲向那个医生，医生毫无防备地被克拉克击飞，整个人砸在墙壁上，脑袋一歪眼一闭，就没了动静。佐德一看医生被克拉克压制，他从腰间拔出一把利刃准备自己亲自动手，利刃上反射着光，布鲁斯看到自己的倒影，他咬紧牙关一句话不说，他顿时感觉浑身发冷——就在利刃灰下来的一瞬间，一道红色光芒将利刃击飞，卡拉从后方冲进来，瞬间按住佐德的肩膀与他扭打起来。

捆绑在布鲁斯手上的手铐也同时被打开，布鲁斯知道乔成功了，他握着手腕向旁边躲去，现场乱作一团，他必须要保护好自己，菲奥拉在明白过来后，第一个冲向布鲁斯，她瞬间卡住布鲁斯的脖子，将他提起来，左手拔出一把小刀，就要向布鲁斯砍过去——

女人尖叫一声，一枚蝙蝠镖插在她的右眼上，巨大的痛感让她不得不放开布鲁斯，而布鲁斯也趁机灵巧地躲起来，他必须趁乱去找到逃生舱，就在布鲁斯四处寻找时，他被人握住了手腕——

“克拉克！”他被男孩抱进怀里，此刻他才感受到恐惧，万一乔晚了一分钟，他可能就真的要被开膛破肚了，克拉克快速摘下披风，将他护在怀里：“现在太乱了，等结束后我再找你算账。”

他能看到克拉克脸上还带着泪痕，看来这次行动真是让克拉克受到不小的惊吓，布鲁斯识趣地闭上嘴，安静地躲在克拉克怀里闭上眼——随着巨大轰鸣声，克拉克用热视线打开身后的舱门，他看了眼还在跟佐德纠缠在一起的卡拉，大叫一声：“卡拉！”女孩转过身看他一眼，马上跟着克拉克一起飞出飞船，向着地球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