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初遇(荀彧篇)

前些日子戏志才去世，曹操军中少了一位重要的谋士，我想起弱冠之年在颍川书院遇到的那个少年，未弱冠而自取字，有谋略才智而被冠以鬼才之名。

他被埋没于袁绍帐下，又辞退而隐居三年，曹操军中急需这样的人才，我不多想便推荐他给了曹操，曹操对他是极为满意的，几年前两人在袁绍帐中早已初见。

算来今日便是奉孝到翼州的日子，曹操派我前去迎接，我已经在寒风中站了些时辰了，奉孝的车马却迟迟未到。

我站在碳火旁取暖，搓了搓有些冻僵的手，盼着那青年早些到来，曹公听闻奉孝爱饮酒，早已设下一桌酒宴，只待奉孝前往。

雪花纷扬，翼州已被覆盖，只剩下一片洁白，这白，是极冷的。

远处的车马悄然驶来，在雪中落下车轮的痕迹，马车在我面前停下，车夫掀起了帘子。

奉孝缓步下了马车，朝我微微一笑，却并未急着走过来，而是伸手向车内，等待着什么人。

一名白衣女子拉着郭嘉的手从马车上跳下，没有丝毫顾及礼节的样子，冲着奉孝甜甜一笑，奉孝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替她盖上了披风，将她揽着怀里，向我走来。

我一直注重礼节，可看着她从马车上跳下，和奉孝甜甜蜜蜜，却觉得无伤大雅，她一身素白与这雪景融为了一色，不禁暗自叹到奉孝好福气。

“劳烦文若亲自前来”奉孝拱手而言。

“无妨，曹公有令，一定要接到奉孝啊”我回了礼，“这位是”

“这是林霏，霏儿，这位是荀彧荀文若”

“这.......”我原以为这是董承的女儿，郭嘉明媒正娶的妻子，可.....看来奉孝这名声......这姑娘，怕又是哪里来的风尘女子吧，我一下对这姑娘好感尽失，向来我对这些女子是不喜的，觉察到自己有些失礼了，转移了话题。

“曹公早已为你设下酒宴接风，奉孝还是快快前去赴宴吧，别让曹公久等了。奉孝的府邸还未修缮好，这些日子你们先暂住尚书台了，林姑娘便先随我回尚书台吧”

奉孝侧身看了看一旁的林霏，轻唤了一声“霏儿”

“不用担心我啦，我跟荀大人一同就好啦，你少喝点酒，得注意身体嘛”女子的话里带了些撒娇的味道，拉着奉孝的手，对他眨眨眼。

这些在我看来都是于礼不合的，不过想到毕竟是风尘女子，不过这样也罢，倒是可惜了她素衣黑发。

曹操的酒宴我是不前往的，曹操知我不擅饮酒，也不习惯酒宴的嘈杂，便也准了我不去赴宴。

吩咐了车夫送奉孝前往曹操府上，看着林霏靠在奉孝怀里，两个人耳语着，脸上都挂着笑，我觉得有些不舒服，便轻轻咳嗽了一声，对奉孝说到“都安排好了，奉孝还是快快前往吧”

“多谢文若了”奉孝又转身抚去了那姑娘身上的雪，在她额上落下一吻，说“等我，我会早些回来的”

林霏的脸有些红了，低头笑了笑“快去吧，记得别喝太多了”

“嗯”奉孝转身上了车。

她站在雪中目送着车辆远去。

“林姑娘，这雪下的也大了，我们也赶快动身吧”我走到她身旁提醒到。

“嗯，多谢了”她侧身避开了我，转身上了马车，我跟着走了上去，她自己抱腿坐在一角，没有了奉孝在时笑得甜美的模样，却是在沉思着什么。

“林姑娘，你们住的地方我已经吩咐人打扫好了”我是不喜风尘女子的，也不喜那些风花雪月的场所，但必要的事还是不得不交谈的。

“嗯，多谢荀大人了”她抬头看了看我，对着我笑了笑。

“不必客气，这是应该的，我和奉孝是多年的好友了”

“嗯”她不失礼貌地微笑地倾听着，静静地看着我。

“我和奉孝算是至交了，他的性子我是了解的，有些时候，不过图一时新鲜罢了。”我没由来地说了这些，语气冷了几分。

“荀大人多虑了”她似乎看透了我话后的含义，却仍微笑着回复着。

既然她觉得如此，我也没有什么好再说的了，奉孝多情也薄情，这风尘中的女子也如此，那她还有什么介意的呢？我拿起了车中的公文，也不再继续对话，细细查看起来。

翼州的城郊离尚书台还是有些路程的，身旁的姑娘舟车劳顿，已睡了过去，就这么，靠着我近了几分。

我放下手中的文书，静静地看着她，替她盖上了自己的披风，没由的心跳漏了几拍。

我顾自嘲笑，自己竟然对一个风尘女子有些动心，这真是好笑，仿佛刚刚一切皆如幻觉，又看起了文书。

马车停下，到了尚书台，她也醒了，静静地叠起了我的披风，没有一丝多余的感情，只是在把披风还给我时笑了笑，说了声“多谢”

到了尚书台，唐雨已候在了厅中，她是我明媒正娶的夫人，我和她却无感情，不过是按部就班地生活。

唐雨笑着迎了上来，替我解下了披风，给了旁边的丫头，嘘寒问暖的日常。

她看到了一旁的林霏，热情地招呼到“这位妹妹便是郭夫人吧，早就听说董家的女儿一个个生的貌美，如今一见，果真如此，奉孝可真的有福气”

我不知怎么解释，一时有些尴尬又不便言说。

只听见旁边女子清澈的声音传来“姐姐谬赞了，我姓林，我叫林霏”

“那.....这....”唐雨的脸上的笑有些挂不住了，林霏却表示无碍地笑了笑。

我有些惊讶她的坦然，却也能感受到她沉着冷静下情绪的波动，她似乎压抑着什么，不过也自然地被我归为了得知奉孝已有正室后的失望。

唐雨很快地转移了话题，笑着迎上去拉着林霏的手向内院走去“妹妹，你们住的院子我已经吩咐下人收拾好了，你们住着看合不合心意，有什么缺的尽管告诉我。”

“多谢姐姐了”

两人相邀而去的身影消失在了我的视野里。

虽然她被我归为了风尘中人，但我总觉得这个女子是特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