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昱将苏乐怡那份写得密密麻麻、要求苛刻的材料清单带回科室，感觉比捧着烧红的烙铁还烫手。张承凑过来一看，也倒吸一口凉气。

“这苏大家……要求不是一般的高啊！”张承咂舌，“导灵晶的能量场响应数据要精确到‘瞬态波动频谱’？这玩意儿怎么测？咱们连标准的测量仪器都没有！”

“没有就想办法造，或者找替代方法估算！”齐昱咬着牙，“当务之急，是先把能搞到的材料弄到手！师兄，你那边‘商战’进展如何？”

提到这个，张承来了精神，脸上露出一种混合着奸诈和兴奋的表情：“嘿嘿，齐科长，你就瞧好吧！我派去的几个‘伙计’已经摸到点门路了。控制着最大‘导灵晶’矿脉的，是南中一个叫‘黑爨’的大部族，族长叫阿吉赫，脾气火爆，贪图中原珍宝。旁边还有个叫‘白蛮’的部族，势力稍弱，但一直不服‘黑爨’，他们的巫师似乎对咱们的‘练气法门’很感兴趣。”

“所以？”齐昱有种不祥的预感。

“所以，咱们双管齐下！”张承搓着手，压低声音，“对‘黑爨’部，咱们‘断其根’！不是字面意思啊，是断他们的‘财路根’！我让人混进他们的矿工队伍，散播谣言，说他们供奉的矿山之神最近发怒，是因为开采太多‘圣晶’（导灵晶），触怒了山灵，再找机会在他们祭祀的时候，用点小手段，比如让准备好的‘自暖玉石’（经过处理，只发热不伤人）在祭坛附近莫名发热，制造神罚假象！让他们自己疑神疑鬼，减缓开采甚至暂时封矿！”

齐昱听得目瞪口呆：“这……这不是搞封建迷信破坏生产吗？！”

“哎，这叫利用本地文化心理，进行战略性干扰！”张承义正辞严，“再说，咱们又不是真破坏矿脉，只是让他们慢下来，咱们好争取时间找替代品或者压价！”

“那‘白蛮’部呢？”齐昱感觉自己的底线正在被反复摩擦。

“对‘白蛮’，咱们‘乱其心’！”张承嘿嘿一笑，“我让人伪装成游方道士，接触他们的巫师，先是吹捧他们的巫术如何了得，然后‘不经意’地透露，‘黑爨’部之所以强大，是因为他们用‘圣晶’秘密炼制了一种能增强体魄、甚至沟通祖灵的‘神水’，这才压过了‘白蛮’的传承。再‘好心’献上咱们简化版的《体修入门——五天感应篇》，暗示如果配合‘圣晶’，效果更佳！”

“你这是挑拨离间，外加虚假广告！”齐昱扶额。

“错！这是激发竞争对手的内部矛盾，引导市场需求！”张承得意道，“只要‘白蛮’信了，肯定会想方设法去搞‘导灵晶’，要么去偷，要么去抢，要么来找我们合作！到时候，咱们就能趁机介入，左右逢源！”

齐昱看着张承那副“运筹帷幄”的样子，忽然想起了以前在公司实习时，听说的隔壁竞争公司为了抢项目，雇保洁阿姨去拔对方服务器电源线、给对方办公室发财树浇开水的事迹……师兄这手段，简直异曲同工，而且更加“因地制夷”，充满了三国特色！

虽然觉得有点缺德，但一想到苏乐怡那张清冷的脸和项目紧迫的进度，齐昱把到嘴边的道德批判咽了回去，艰难地点了点头：“……注意分寸，别玩脱了。还有，尽量别闹出人命。”

“放心！我有数！”张承拍着胸脯，“都是小打小闹，扰乱视线为主！真正的杀招还在后面呢！”

几天后，南中传来“捷报”。

“黑爨”部族矿山果然流传起“山神发怒”的谣言，加上祭祀时出现的“神异发热”现象（张承派去的探子用包着厚布的“自暖玉石”远程操控），族内人心惶惶，开采进度大受影响。族长阿吉赫虽然半信半疑，但也不敢太过逼迫，派出大量巫师举行安抚仪式，无形中分散了精力。

而“白蛮”部那边，巫师对“神水”之说将信将疑，但对那本看似高深的《五天感应篇》却爱不释手，尤其是里面那些玄乎的“气感”、“周天”描述，正好搔到了他们的痒处。他们开始暗中打听“导灵晶”的消息，甚至派人和张承伪装的“商队”接触，试探性地询问用皮毛、药材换取“圣晶”或者更高级“功法”的可能性。

张承趁机抬价，同时暗示“黑爨”部正在用“圣晶”炼制更厉害的东西，进一步刺激“白蛮”的神经。

一时间，南中地区因为这种不起眼的晶体，暗流涌动。

齐昱这边也没闲着。他利用“思统司”的渠道和那点微薄的悬赏，还真收到了一些零星的反馈。有个老工匠送来一种混合了多种金属粉末和植物汁液的“导灵胶”，虽然性能不稳定，但提供了一个“复合材料”的思路；还有个云游方士声称可以用“地脉阵法”缓慢培育类似晶体，就是耗时可能需要几十年……

这些思路大多不靠谱，但多少拓宽了齐昱的眼界。他将这些信息整理后，硬着头皮去找苏乐怡汇报。

苏乐怡正在工坊里对着一个微缩的能量回路模型进行调试，指尖萦绕着细微的电弧（或者说灵气弧光？）。听到齐昱的汇报，她头也没抬，只是淡淡地说：“‘导灵胶’的思路可以记录，但能量损耗太大，暂不可行。地脉培育……时间成本无法接受。南中的混乱……如果能带来更稳定、低价的货源，可以支持。”

她言简意赅地评价完，然后指了指模型上一个闪烁不定的节点：“这里的能量逸散率还是太高，根据你的《广义场论初步》，你认为是因为空间曲率不匹配，还是符文本身的阻抗特性？”

齐昱看着那复杂的模型，脑子一片空白。《广义场论》他还没啃完十分之一！他支支吾吾，试图用自己那点可怜的物理学知识蒙混过关。

苏乐怡听完，抬起头，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平静无波，却让齐昱感到无地自容。

“齐科长，”她语气依旧平淡，“项目时间紧迫，如果理论基础跟不上，可能会拖慢整体进度。建议你……加快学习速度。”

说完，她便不再理会齐昱，继续专注于自己的调试工作。

齐昱灰溜溜地离开工坊，脸上火辣辣的。被暗恋的师妹当面嫌弃智商和进度……这打击比李教授的“平时分”和王教授的“前线辎重营”还要沉重！

他攥紧了拳头，一股邪火混合着强烈的求生欲（和表现欲）涌上心头。

“张师兄！”他找到正在得意洋洋清点“南中战利品”（几块品质一般的导灵晶样本和一堆“白蛮”送来的土特产）的张承，“你那些‘商战’手段，还有没有更……立竿见影的？比如，能不能想办法，让‘黑爨’部那个族长阿吉赫，主动来找我们谈？”

张承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更奸诈的笑容：“科长，你想玩把大的？也不是不行……就是风险高了点。比如，我们可以……”

听着张承压低声线提出的、更加“恶毒”和釜底抽薪的计策，齐昱的心跳再次加速。

他知道，自己正在一条“不择手段”的内卷道路上越走越远。但为了项目，为了季汉，或许……也为了能在苏乐怡面前抬起头来？

这该死的胜负欲和求生欲！

他咬了咬牙，对张承重重点头：

“就按你说的办！出了事……我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