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第 119 章

唐婥身为刺史,府中常年都有疾医侍奉,但如今并不在军中,而军中的疾医则大多不善妇科,唐婥在军中也从不搞特例,所以疾医也无从得知她的身体情况——反正除了受伤,她也没什么病痛。

更何况,她和荀彧分开不过一个月,就算是怀孕,也不可能此时就恶心难耐。唐婥一边嚼着桃子,一边想着,自己肯定是有些中暑。曹操已经带着皇帝,马不停蹄的直奔许都,而她则在半路上收到了曹操的来信,让她去徐州边境接老太尉曹嵩和他的族人。

曹操是沛国谯县人,族人为避战祸才逃往徐州,如今曹操在北方也算是小有威望,自然要将父亲、族人接来享福。

唐婥坐在中军大帐内,问许褚,“老太尉带了多少人,已经到哪了?”

虽然曹操和陶谦结仇,但如今陶谦病死,曹嵩的人身安全照理来说,不会受到威胁——曹真还在徐州驻军,肯定不会让他出事。但听说在陶谦之后的继承者,刘备如今已经守不住徐州,整个徐州被曹真、吕布和袁术攻陷,袁术并非仁善之人,若是扣押曹嵩,那曹氏众人就凶多吉少了。

许褚捋着胡子,估摸着说,“征领军曹子丹先前给主公来信,说是老太尉已经到了泰山郡,某已经派斥候去接应了。但没说带了多少人。”

唐婥将果核都啃干净,又拿刀鞘将桃核砸开,把里面的桃仁抠出来,顺手就想塞进嘴里,还没咬破,又犹豫了一下吐了出来。桃仁活血化瘀,容易引起子宫收缩,虽然还不确定是否怀孕,但还是小心为妙。

她将手蹭干净,拿起地图仔细研究了一下,“袁术、吕布如今都在徐州,子丹不一定能腾出太多人手护送老太尉,即使泰山郡已经攻下,也不能放松警惕。”而且,陶谦的旧部肯定想要报复,难免不会拿曹嵩开刀。

她幼年时因叔父的关系,与曹嵩见过几面,两家也常常聚在一起,她就是那时和曹操交好的,所以对这位老太尉还算了解。如今曹操成大事,曹嵩定然是极尽炫耀,说不定在路上都颇为张扬。

许褚押运物资到了许县后,才受曹操之命,带着‘虎士’来和唐婥会合,一同接应曹嵩。接到后,唐婥和曹嵩一同回许县,他则要带人和曹真会合,去迎战袁术。

他刚和唐婥会合不久,人困马乏,肯定不宜再行军。唐婥撑着头,想了想对许褚说,“我千人去泰山郡接老太尉,你等就先在此处休整,如果顺利,十日之内我们肯定就回来了,如果我没有消息,你再来接应。”

她的军职比许褚高,许褚自然是唯命是从,但也皱着眉头说,“来时荀别驾嘱咐我,莫让阁下太过劳累。此行,不如褚去吧!”

唐婥摆摆手,“你急行军多日,人困马乏,还是多休整时日,待日后还要仰仗你等去与袁公路交锋,就莫要在此事上费神了。”

许褚的虎士是他在汝南时,一同抵御流寇贼匪的县中百姓,男女皆有。而且因为他们的籍贯,与身为汝阳侯的唐婥也颇为亲近,有些女兵见她身边无人照顾,有时会帮衬着浆洗缝补衣物。

“将军的衣物,姎就放这里了。”军中男女都将长发绑在头顶,衣着也较为统一,若不是自称和声音,唐婥一时间也分不清男女。听到女兵招呼,她笑着道谢,从榻旁的竹筐里掏出几个鲜桃递给她,“天气太热,瓜果都放不住,也请你帮我消耗几个。”

夏日的瓜果虽然不像冬日那样难得,可在军中也是伍长以上才有的吃,还只是小小一个,女兵连忙接过揣进怀里,连连道谢。等她退下时,唐婥意识已经有些模糊,很快就沉沉的睡过去。

许褚急行军从许县赶到鲁国,人困马乏的,其实她也不遑多让。她从雒阳到鲁国,甚至比许褚走了更多的路,好在半路上让袁雅回昌邑去了,不然她恐怕是要吃些苦的。

之所以没有让许褚去接曹嵩,不仅因为他刚到,还没有休息,更是因为,唐婥怀疑曹操想趁此机会,对徐州发难,如果曹嵩在路上出事,本就想要攻打徐州的曹操,恐怕会怒火攻心。

她一想到郭嘉那计‘屠一城,降十城’,再加上曹操怒火攻心急于求成,就头疼欲裂。绝对不能给曹操或者郭嘉,用这种狠招的机会。

许褚对曹操颇为忠心,若是在接应的过程中遇到徐州任何一方,冲撞了曹嵩,都肯定会禀报给他,届时郭嘉、程昱再煽风点火,曹操会做出什么,谁都不能预料。

三年前陶谦还活着的时候,曹嵩就打算拖家带口的到兖州去,被荀彧以战事未平,拦了下来。那时荀彧肯定也是担忧,曹嵩在路上遇害,曹操会对徐州痛下杀手。

如今局势虽然明朗,曹操不会过于冲动,但唐婥还是觉得谨慎为妙。

果不其然,等唐婥带着骑兵沿着泰山郡和鲁国的官道,一路向徐州方向走,如果曹嵩不偏离路线的话,应当很快就能遇到。

“将军,斥候报前方有车马,似是老太尉的队伍。”有军士来报告唐婥。

他们现在是自西向东行军,又是早晨,正前方的太阳实在晃眼,唐婥也不能确定位置,只能带着部队靠近一些再看。

等到能看清前方情形时,唐婥立刻叫停部队,仔细观察了一下远处的车队,车马辎重看上去,确实是曹家的东西,但既不前进又无仆役打水休息,怎么看都是空车。她又左右打量了一下地形,夏日植物茂密,杂草丛生,倒是能隐藏人手,不过植被在阻挡他们视线的同时,恐怕也阻挡了一部分埋伏者的视线。

唐婥挽弓向套着节约的马射出一箭,引得马匹嘶鸣,也不见有车夫来看。她皱着眉头,向后比了一个军中手势,示意所有人离开大路,向草丛包抄,而自己则带着一部分人装作不知的样子,继续向前,看样子准备探查车厢。

在走进到不足十步的距离时,周围埋伏的人冲了出来,唐婥立刻抽出腰刀,劈开马车的车帘,再顺势弯腰躲过车□□出的箭簇。这些年在战场上丰富的作战经验,让她几乎不用思考,在看不到敌人的情况下挥手向车厢内劈去,直中正要出来的贼寇。

温热的鲜血喷涌而出,飞溅到她的身上,刀上放血槽里积满了血,流到刀柄和她的手之间。

唐婥冷着脸挑开破碎的车帘,看到被绑在里面的曹嵩,还有一个少年并一个孩子,松了一口气,朗声道,“汝阳唐婥,受镇东将军曹孟德之命,前来接老太尉回许。”

虽然多年未见,但曹嵩从她的眉眼间还是认出了她。被堵住的嘴支吾了几声,唐婥心领神会,“老太尉放心,贼人都被拿下了。”

她没有说谎,早有准备的骑兵对上毫无防备的步兵,即使不是开阔地带,也不落下风。更何况,这些人看上去就是没有组织的流寇,根本谈不上战斗力,她说话的功夫就已经被打的四散而逃了。

唐婥翻身下马,亲自攀上车辕,为曹嵩解绑,然后将吓傻了的孩子抱起来,用手上的血在他头上画了个王,哄到,“画了王,就是山中霸王,谁都吓不着。”也不管自己这个形象,好像比贼匪还吓人。

早在她来时,就已经知道曹嵩此次只带了儿子和孙子避难,回来时自然也只有三人,其余应该都是仆从。她怀里抱着的,应该是曹操四弟曹玉的遗腹子,那个看上去只有十来岁的少年,大约就是曹嵩最小的儿子曹德。

“见,见过将军。”曹嵩老来得子生下了曹德,又一直被照看的很好,根本没见过这种阵仗,能稳定的说话就已经不错,唐婥都觉得他快晕过去了。

她放下怀里已经开始嚎啕大哭的孩子,向曹嵩插手行礼道,“婥回护送老太尉直到许县,还请老太尉放心。”

曹嵩这才找回了声音,沙哑道,“那就好,那就好。”

安抚完曹嵩一家后,唐婥才得知,曹真派了几百军士护送曹嵩,但在华县休息时,被张闿所拦,族人妻妾都被挡在华县,只有她和两个孩子,还有一些辎重因提前出发幸免于难,护卫的军士只剩十数人。

路上又遇贼寇,军士们被杀,他们也被俘,作为引诱路人的诱饵——虽然,唐婥是他们遇到的第一个路人。

唐婥面色不变,问道,“许营卫带了数千虎士,婥也有千人骑兵,老太尉可是想让我等,前去救妻女家眷?”

曹嵩已经收拾干净,闻言有些讶异的看向唐婥,“唐司空精明非凡,怎就教出了安如这样耿直的人?”

唐婥微笑着看着眼前的长辈,不知道该回些什么。

“当然是放张闿继续困着华县,让孟德速以无故扣押亲眷为由,出兵徐州啊!”不然他为什么自己先跑出来,却不通知家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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