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久到最开始的时候张良还可以在颍水边放歌,陈平枕着田埂上的清霜,沛县宁静又鲜活,肆意而潇洒,青丝还未霜白复转黑,大概是四百多年吧……
年约四旬的亭长斩断一条白蛇,作为他高擎伐无道诛暴秦大旗的开端,打死一条连脚都没有,靠着肚子在地上爬的蛇,与集天下之气运似乎怎么也搭不上边。
但当天夜里与刘邦同行的徒隶便见到个鬼 ,不,一个老妪在那白蛇死去的地方啼哭。同行人问她为何哭?她称说她儿子是白帝之子,被赤帝之子斩杀,故而才痛哭。”
总之,那时的天是变了,现下满天下举着的口号:“苍天已死,黄天当立”也就这么个意思,不管后头“岁在甲子,天下大吉”这句话有多么吉利,总之这就是造反亦或是起义。
巨鹿人张角以黄老名立“太平道。”用符咒神水为人治病,令病患跪拜历数追悔前过,但就这样还真的治好了些人,或许这些神水真的是草药熬制的,自青、徐、幽、冀、荆、扬、兖、豫八州之人,竟积得徒众数十万,弃卖财产、流移奔赴,人多至填塞道路,未至病死者亦以万数。郡县里的官吏居然说张角以善道教化百姓,使得万民所归,也不知是不是也不是也喝了那神水,喝出了什么毛病。
还有就是朝堂上那些饱读经史的儒士,善了人意的黄门…… 神水当然糊弄不了他们,但金银可以,黄门把皇帝八面的门一关,皇帝也就这么在西园里昏糊着。难得在洛阳里举世皆浊我独清,众生皆醉我独醒的杨赐便写了道奏章,却不幸的被弄的去垫桌角。
张角并不是汉之陈胜,从安帝起算,不过八十余年,反叛已有大大小小上百次。有的还闹腾了十几年之久,但论规模,论筹划时间,无有出张角之右者。
据说张角入山采药时,偶遇南华老仙,那老头也未如黄石公考验张良般来回几道折腾拾掇他,便赠了他本奇书《太平要术》。
张角学成道法后,手持九节杖,施符送水,治病救人,并将他从仙人那得来的奇书《太平经》四方宣扬。
太平经据说确有其书,还是部颇为正经的道学书,但有张角在,再正经的书也变成不正经的妖书。
张角反了,反的不顺。
张角的门徒,济南人唐周上书告密。张角众人只好放弃了之前算定的黄道吉日,提前草草起事了。
虽说有些没脸,但张角的势力却不是好笑的,立三十六方,大方万余人,小方也是有六七千,总算起来早逾百万。
皇帝终于是从西园集市里,流香渠水歌女“清丝流管歌玉凫,千年万岁喜难逾”的娇笑中,无数莺莺燕燕红香绿玉的脂粉堆里探出了个头,然后已是颇为瘦弱却还没有烂到动弹不得的他,雷霆之怒。
诸臣沉吟良久,磨的皇帝解除了党锢,推选出数人为将,其一,便是提出解除党锢的皇甫嵩。
皇甫嵩孝廉出身,能文能武,颇有胆略,有胆到皇帝派公车征辟才出仕为议郎,有胆到上谏解除党锢之祸 ,有胆到上谏皇帝拿出西园钱帛厩马,爱财非君子的皇帝肉痛的询问身旁的宦官,并不是他的“爹娘”,而是一个十分清忠秉公的宦官——吕强。
吕强的话简直可以把皇帝吓一跳,他不仅建议皇帝解除党锢,释放士人,甚至建议皇帝把宫里面的黄门拉几个出去砍头,可惜这块在染缸里染不上色的白布直接被清出染缸销毁。
但总归,钱帛和马匹皇甫嵩是得到了,出战的士兵也准备好了。皇甫嵩和朱俊分别被任命为左右中郎将,另卢植被任命为北中郎将,率领从京师的精兵四万,再调集各地精兵,进剿黄巾军。
自然还少不了一个信得过的自家人,对于皇帝来说,最信的过的莫过于身边的常侍,但带兵出征这种事情常侍做不来,毕竟也不能够指望着靠这把那些黄巾贼笑死。便是退而求其次的选择了皇后最信任的人——皇后的娘家何家。
河南尹何进被封为大将军、慎侯,率左、右羽林军以及屯骑、步兵、越骑、长水、射声五营镇守洛阳附近都亭,以镇京师。
张角兄弟战河北、渠帅波才乱颍川、神使张曼成据南阳。卢植入河北与黄巾军交战,皇甫嵩与朱俊皆入颍川。
至于南阳,位处荆州,兵家必争之地若征江南必当取也,却不及颍川离洛阳最近,直接关系洛阳的安危,如果不能扼制以至消灭黄巾,万一叛贼攻入洛阳,那后果不堪设想,至少他们的脑袋连同他们的家眷都别想保住了。河北冀州乃是大州,人口稠密,经济繁荣,若不消灭,黄巾贼定然会以此为中心或者根据地,无穷无尽,祸患无穷,况且,兵法有云:“擒贼先擒王”,河北正是首逆妖道张角三兄弟所在。
当然,还有某些借题发挥的人,比如骞硕,借机把曹操也拉到了讨伐逆贼的队伍中去。自从曹操用五色棒子一顿乱棍打死了骞图,骞硕就没有少找曹操的麻烦。
这会干脆就把他塞去,蛾贼声势浩大,灭了曹操也不奇怪,但愿那妖道给力点,一张符咒把曹操收了。
于却,曹操被任命为骑都尉,从皇甫嵩朱俊讨伐颍川黄巾军。
对于这个任命,曹操和他的兄弟们到没有怨怼,曹操虽然也喜好诗文,未及而立总还是存着一股热血的,国难当头 ,自当有手提三尺剑的英豪气。
告别了妻妾及儿子曹昂,套上战甲又细细理了数遍,将磨的雪亮的佩剑系在腰间,招呼着袍泽战友,跨上了了战马,率五千羽林军奔赴颍川。
“此番,定要斩平蛾贼,还世太平,操亦做个能臣。”
曹操到的不是时候,也是时候。
朱俊为交趾郡刺史时,地方官匪勾结造反,率五千人破贼万余人,而今却被黄巾渠帅波才大败。在其后跟进的皇甫嵩随之被波才围在了长社。
皇甫嵩兵少,仅有三千,军士恐慌。他登上城楼,见黄巾军的营寨所设之处荒草遍野,郁郁荒荒,正是狂风起,他安抚军心,沉稳而镇定,让士兵们全都手持成束苇草上城。另命一批军士,偷偷地越过包围圈,放火烧草,高声呐喊。同时,城上的军士也一齐点燃火把,与之呼应。风兮火间,皇甫嵩亲率兵,从城中擂鼓呐喊而出,直捣敌阵。黄巾大惊,溃散奔逃。
将帅才也,三军之幸。
骑都尉曹操正是此时率兵赶到。
接着便是皇甫嵩,朱俊,曹操汇合,再次败波才。
但黄巾军,波才的作战能力,曹操也有了个新的认知,虽人数众多,声势浩大,却一路上也没见着探马。而中郎将皇甫义真才能出采一如其名。
终是,斩杀万余人,波才亦战死。
左右中郎将在汝南、陈国、阳翟、西华打了四仗,皆大胜。于阳翟斩杀波才后又于西华斩杀彭脱。
给曹操担任禆将的夏侯惇擦着枪,看到到曹操便是保持着沉稳亦不掩其豪气。
殊不知,千思万量春风吹不开。
这便是他们的老大,夏侯惇满意的又去擦佩刀。
还有更令夏侯惇兴奋的,此战皇甫中郎将看到了曹孟德的才华,格外看重。
而河北那边,就不是这么顺畅了。
被派去河北的是卢植,卢植相貌堂堂,声如洪钟,高标名士,并非俗儒。
不顺畅的人不是他,而是张角。被卢植打的接连败退,被斩杀或俘虏的黄巾军达一万余,率残部退守的广宗城,又被随及而来的卢植围的水泄不通。
但随及而来的“天使”做了又一个不顺畅的,还把张角从不顺畅的位置上拉了下来。这个天使自然是当今天子派来的,左丰,小黄门,和京城里大多数黄门差不多。
正值卢植得胜,将封侯受赏之时,左丰便亲临前线索取贿赂。如果金银给足了,他便到皇帝那里把将领的战功吹得天花乱坠。但若是像卢植这般不肯就范……左丰回到朝廷里对皇上说“:广宗贼易破耳。卢中郎固垒息军,以待天诛。”
刘宏听说后大怒,把卢植装在囚车里召回,减死罪一等。
这还没完,毕竟广宗城还没破,于是又选了东中郎将陇西董卓代替。
董卓性粗猛却有谋断,刘宏大约是听他西北平定羌胡叛乱战功赫赫,从驻守边塞的地方官吏升迁为羽林郎,累迁西域戊己校尉、并州刺史、河东太守。下令清缴蛾贼时征调的各地精兵就有他。
董卓是一员骁将,对战羌人,无往不利,但是对战张角之流,那却不一定如此。
这点刘宏没想到,作为一个不会也不懂行军打仗的人,他也想不到。那就是战场环境是千差万别,西北和中原的地理环境差异暂且不提,在西北驰骋千里的铁骑,在河北在广宗只能望城兴叹。
这点,刘宏不懂,懂的人有,比如在洛阳暂避的张良陈平,比如在颍川乘胜追击的皇甫嵩 ,比如囚车里的卢植,但都是不能管,管不了。
但有个人却是懂的,他不能不管这是,他便是——董卓。
皇甫嵩字义真,安定朝那人,度辽将军规之兄子也。父节,雁门太守。嵩少有文武志介,好《诗》、《书》,习弓马。初举孝廉、茂才。太尉陈蕃、大将军窦武连辟,并不到。灵帝公车征为议郎,迁北地太守。
朱俊字公伟,会稽上虞人也。少孤,母尝贩缯为业。俊以孝养致名,为县门下书佐,好义轻财,乡闾敬之。——《后汉书》
卢植字子干,涿郡涿县人。身长八尺二寸,声音如钟。 少与郑玄俱事马融,能通古今学,好研精而不守章句。性刚毅有大节,常怀济世志,不好辞赋,能饮酒一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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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黄天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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