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警惕地将手按在佩剑上，只要这疯女人有伤人之举，便不会客气。

疯女人仍旧在靠近，在还有四五步的距离时却突然整个人愣在原地，颤抖起来。

“不、不……”充满血丝的双眼似乎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她双手抓在脸上透过指尖的缝隙继续盯着这边，脚下步子却缓缓后退。

诸葛亮面色淡然，不觉得此人有伤人的能力，好言问：“这位夫人，村中……”

“孔明先生当心。”刘备上前驱逐道，“我们只是来此地的游客，你若要纠缠，休怪我等不客气。”

疯女人似乎能听懂其中含义，又退了两步，转头飞快地跑远了。

“且慢！”郭嘉出声阻拦，但已经晚了一步，那疯女人脚程倒是挺快，这么一会已经跑过了小石桥。

曹操疑惑道：“奉孝有何主意？”

郭嘉摇头，说：“那系统提及，招魂之阵不知晓召来了何物，而她又是二十年前的祭品，疯疯癫癫或许正是受了影响。一则其为关键人物，此去再寻未可而知；二则我等任务为保护村内所有人，其态疯癫，更易遇险，当在侧为安；三则……系统所言，招魂阵未知召来何物致村中不幸，老农不敢直视神色有异，想必是村民将不幸与她挂钩了。”

而他们的任务又是结束村中的不幸，以保护所有人。不管这疯女人到底是不是不幸根本，都该控制在视线范围内为好。

远看去那疯女人已经没了踪影，便是想追也来不及了，只好再做打算。

诸葛亮看向带路的老农人，说：“老人家，请问村中祭祀为何是以人做祭品？二十年前可是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你如此惧怕那位女子？”

“没有的事，我说错了……”老农人催促道，“太阳就快下山了，还是先去民宿吧。”

众人原本对这后世老者有点好感，可招魂祭品之事关乎生死，再看这老者再无慈祥之感，只剩警惕。

曹操抽剑拦下老农人，说：“你们连自己村里的人都能用作祭品，谁知晓我们这些外人会不会遭难。如实道来，否则……刀剑无眼。”

老农人哪见过这么凶残的游客，来旅游的人都十分尊重当地民风，就算碰上几个狠茬子多不过犯了冲才挥拳打人，他什么都没说竟就拔剑相向。

见他们人人腰间佩剑，也只以为是扮古人太入戏，不过是木做的、或者是未开刃的装饰，因此想也没想挥手去拦。

手上一痛，手掌中间一个大口子顿时鲜血淋漓。

更让农人感到可怕的是，自己被误伤这么大一个伤口，他们竟没有要上前关心的意思。

最吓人的还是这持剑的少年，见他抬手挥开剑被伤后，非但没将利刃撤开，甚至更前一步，将剑首搭在他的肩膀上，离脖子只有一点点距离。

在曹操看来，手中有剑，正常人怎么可能用手来挡开，这老农人必定是想反抗，也就代表着就是有害人之心。

他眼中神色略沉，手上力道加重，说：“老人家，我们都是好人，不会滥伤无辜。只是情况特殊，又见此等怪异之人，而你却遮遮掩掩不说实话，生怕进村受你们所害，才如此失礼。还请老人家实话道来，避免这般误会。”

队伍中几人见曹操如此果决，心中暗暗感叹。

诸葛亮：少时便如此果决，也难怪吕伯奢一家惨遭杀害。

刘禅刘谌：呸，不愧是曹贼，欺辱一个老弱。

甄宓想到了当年邺城破城之时，她低头没有言语。

袁绍面无表情，阿瞒向来都是这样的，咱们大汉儿郎绝不做欺凌弱小之事，可若是对方借此怀有歹意，更该严凶对待，否则只会让今后弱小者更得不到同情，皆被视为恃弱行歹。

“孟德，且慢。”刘备觉得还是得看在对方诸葛后人的身份上帮忙说说话，“老人家年岁也大，莫吓到了他，待他静下来想必是会说的。”

委婉地劝老农人别隐瞒了，否则这位朋友的剑是真的会斩人。

“我说……我说……”老农人捂着手上的伤口，这么大的出血量只想赶紧去包扎，“我们村子历史悠久，有个不文明的风俗……从七百年前开始，每一年都有祭祀活动……”

老农人娓娓道来，众人也对这个游戏世界的情况有了更完善的了解。

自从在诸葛亮千年忌日时有人提出了招魂转世的想法后，村中所有人全部支持，很快就将八卦阵法做了变动。

但是八卦八门所谓阴阳生死，只是一种风水理论，影响气运之类，而非真能通鬼神，招魂自然失败。

村民们不信，每年都会在诸葛亮忌日这一天再次进行招魂祭祀，并且认为招魂失败是没有准备合适的祭品，所以丞相才没有应答。

所谓祭品，并非是像牛羊那样宰杀供奉，而是作为鬼魂转世的载体，人人都以作为祭品为荣。

只是很可惜，一年年过去，从来没有成功过。久而久之演化成了习俗，仍旧每年都会进行祭祀招魂，更偏向于一种赐福，被选为祭品的人将得到丞相赐予的智慧。

直到二十年前，招魂仪式那天天象有异，祭品竟被天雷劈中，虽是活了下来，却从此疯癫。

也是从那天开始，村子里就接连出现奇怪的现象，尤其是一到夜里都没人敢出门。村民们认为，或许是招来了不干净的东西，这个认知非但没有让他们将疯女人囚困或者驱邪，反而认为是招魂阵有效果，之后的每一年都更加虔诚。

到现在二十年过去，一切却似乎又恢复了平静，没有再出现过什么神迹。

众人听后沉思，诸葛亮摇头道：“回忆之事如此清晰，对答如流。看似不可言之事，以利刃相迫才肯道来，却连贯得似答过百千遍。莫非阁下，早就杜撰好了故事？”

经此提醒，众人茅塞顿开，他娓娓道来期间没有停顿回忆，流畅得像是在讲一个练习了很多次的故事。

郭嘉点头，补充道：“方才那疯女子所言‘变成他的都死了’，可你所言却风平浪静，不似发生过可怖之事。”

曹操也配合地将冰凉的剑刃贴在老农人脖子上，说：“既然老人家有意骗我们，必定是要行歹……那就休怪某。”

“等下！我说！我说实话！”老农人吓得双腿发软，说，“这是我们村子对外的统一说辞……实际上……”

实际上，一开始人人以作为祭品为荣，但在多次失败之后，村民们认为是祭品本身不够优秀，之后要求所有村民都研究各类阵法兵法，以求复刻丞相之才华。

村民们更是以成为祭品为目标而努力学习，同样每一年的祭祀都失败了。

有人说，一山不容二虎，一体不容二魂。

从那次开始，成为祭品的人不仅要有足够的学识智慧，还要有能为之付出生命的忠诚。

整个村子的人在几百年的执着中形成了狂热，把复活丞相当做是人生的唯一目标，一个个人从容赴死，也都以失败告终。

就算当时的乱世早就过去，新的乱世又到来，又过去，无论外面的世界如何变化，他们都陷在这执着中无法停下，已然疯魔。

——已经断送了那么多人的性命，怎么可以没有结果就终止。

听到这，诸葛亮眉头紧皱，他不认为诸葛家的后人会做出此等糊涂的事情来，更不认同这种执着。大丈夫有学识，应当报效国家，岂能以死去换一个未知？他们难道就没想过，要用人命来交换的事情，诸葛亮怎么会应允呢。

老农人咽了咽口水继续说。

再后来，有外边的人来到村中。那时候外头已经日新月异，变化极大，将这个落后的山村看做是商机，与村长商议开发旅游，并且约定每一次的人数限制，且在祭祀周不接待任何游客，祭祀风俗是秘密。

八卦村被宣传成一个神秘村落，并且因限制人数而炒出天价名额，凡是来这里旅游的都有着很高的学识，抱着一定考究的心态而来，只有极少数是跟风来的。

于是，村民提议，村子里的人无效，不如换外面的人试试，他们的学识也不差。

他们将罪恶伸向了游客，仍旧失败……

直到二十年前的那次祭祀招魂，天雷击中在女游客的尸体上，她睁开眼说话了。

老农的眼神变得慌乱起来，四下张望，说：“大家都以为成功了……可是她疯疯癫癫，念叨着听不懂的话语，后来……前任村长死了，死时浑身都是刀伤，几乎看不出人样了……”

在祭品复活之后，尽管发生了不幸，但村民们还是将疯女人留下，将她视为招魂的希望。在那之后至今的二十年里，每一年的祭品都是游客，尤其是那些喜欢穿扮羽扇纶巾模仿诸葛亮的游客。

山村旅游名额的限制和大肆宣传的神秘，让来此旅游拥有一定的门槛，那些外来的年轻人身上也是带着几分狂热的，否则他们不会对一段久远的历史念念不忘，仍旧念叨着某场战役的可惜。

观察到众人眼中的愤怒，老农连忙道：“他们是自愿死的……我们没有动手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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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山村诡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