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风呼啸着贴近,近到仿佛再前进一寸就能劈开美人的头骨,而她只是面色淡淡地往后一仰,一手拎起裙子,屈膝抬起一条修长笔直的**,一脚蹬在匪贼的心口。
行云流水的一幕不过在眨眼之间,匪首飞身跃起,来不及撤势后退,被东方既白那一脚结结实实踹了个正着,飞速运转的真气猛地被人截断,随后就像漏了一个口子,奔流不止地外泄出去。
匪首吐出一口淤血,如流星坠地般摔在地上,一双眼睁得大大的,没了气息。
树上的女子优雅地放下裙摆,映照其上的火光如落日余晖,她随意地理了理鬓边的发丝,轻轻一跃,纤细的身影一闪就来到了叶啸鹰面前,“怎么才杀几个人就弄得这么脏兮兮了?”
那语气,仿佛在同泥地里打滚了一圈的毛孩子说话。
她伸手在少年的额前一弹,满身血污就像被人揭下一层粘稠的外衣,叶啸鹰顿时感到格外舒爽,他听到她淡淡地开口:“杀人的时候身上沾的血太多,容易杀红眼。”
叶啸鹰心头咯噔一声,仿佛有人在他头顶浇了一盆冷水,整个人忽然从一片混沌中清醒过来。
“打群架嘛,一个一个揍太累的时候……”东方既白转过身,看向从四面八方包抄上来的匪贼,乌压压一片人将他们堵在了山峰上,她微微一笑,“可以选择直接一锅端走。”
叶啸鹰一愣,随即手腕一麻,他的一柄长刀落入了她手中,取而代之的是一柄绘着红梅的银伞。
东方既白掂了掂刀身,在匪贼持械袭来之际猛地掉转刀尖刺入地下,似有千军万马破土而出,随刀尖渗入地下的磅礴内力以她为中心圈画出了一个半径十尺的圆,将己方的人完全圈在里面。
圈外,放肆破坏的内力震碎了地面,站立不稳的劫匪被强势袭来的刀罡打退,笔挺的树干拦腰截断,紧跟着压在了他们身上,营寨里的房屋塌陷,处处烟尘弥漫,无数哀嚎。
圈内,叶啸鹰捧着伞的手微微发抖,东方既白随手一挥,寒风送走了空气中飞荡的砂砾,露出满地狼藉,山崩,地裂,他看着已经发生翻天覆地变化的营寨,在心中猛抽一口冷气。
废墟的角落里,几个侥幸躲过一劫的劫匪正惊惧交加地看着他们,两股战战,明明是个逃跑的机会,他们却骇得提不动腿。
东方既白看了那几只漏网之鱼,轻轻皱了下眉,不过又很快松开,她把刀丢还给叶啸鹰,拿回了自己的伞,“还有几个活口就交给你们了,解决完之后记得分散检查一下有没有值钱的东西。”
嗯?
“不许私吞哦。”蓝灰色的眸子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不然把你们底裤都扒干净。”
十几个士兵顿时觉得双腿一凉,敢情……王爷派他们是来打劫土匪窝,顺带剿个匪的。
山下守着的肖斩江收到了消息,一边派人去给萧若风送信,一边又安排了一半的人留守原地,自己则带着剩下的人上山接应,萧若风交代过他要去检查那些爆炸的源头,是不是真的有大批量的火药。
萧若风收到消息没过多久,就见一道白影穿过林地,却没朝他这里来,而是一头扎进了休息的帐篷。他瞥了眼远处已经破碎得不成样子的山峰,火光熄了,只有一缕在长夜中仍旧清晰分辨的黑烟袅袅升起,他同身边的霜却吩咐几句,转身走向了营帐。
帐帘刚掀开的时候,坐在榻上的女子飞快地收起了什么东西,四目相对,萧若风被她这鬼鬼祟祟的动作弄得好笑,他脑海中竟划过了可爱二字,“在做什么?”
蓝灰色的眸子在暖黄的烛光下波光潋滟地睨了他一眼,“数钱。”
萧若风一愣,随后哭笑不得地在她身边坐下,把人往自己怀里一搂:“全是从匪窝里搜出来的?搜了多少?”
东方既白挑了挑眉,“没几张银票,都换成了真金白银在山贼的床底下埋着呢。”
他顺着她纤细的手腕摸到了她手里的银票,捉着她的手拿出来一看,厚厚的一沓,全是大额的银票,粗粗估计有几十万两了,他沉默了一下,“我帮你收着?”
东方既白想了想,撒手。
萧若风将暮初唤进来吩咐他把银票收好,见她只瞥了一眼就收回视线,忍不住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不怕我给你私吞了?”
“你敢么?”东方既白翻了他一个白眼。
“不敢。”萧若风笑笑,“这么喜欢银子?”
之前学堂大考的时候赌赢了十万两银子,好像挺高兴的,后来百里东君和雕楼小筑有比酒之试,她也兴冲冲地叫霜却去下注,这么一看,东方姑娘不是不食人间烟火,反而对金银钱财挺热衷的。
不提那件无价的鲛皇绡,光是她身上不计其数的东海白珠,随便拿出一颗就能卖出五百两的高价,更不用说头顶那对造型奇特的白玉珊瑚角了。
东方姑娘虽然荷包里没什么钱,但却是一座行走的金山银山。
“我小时候在街上要饭,喜欢银子不是很正常?”东方既白往他肩上一靠,有一搭没一搭的戳着他的心口。
萧若风微微垂眸,指尖揉捏着她腰链上的明珠,低头在被夜风吹得有些发凉的额前温柔亲吻。
东方既白勾了下他的脖子,仰起绝色的面容,正好和他落下来的唇相对,缱绻细腻的亲吻总能软化那些旧时生活留下来的棱角,让人憧憬起当下的美好来。
两人拥吻许久才分开,萧若风轻抚着她柔顺的青丝,眉宇间萦绕的皆是令人沉溺的柔情,“看来我要准备很多的聘礼了。”
“娶我可是很费钱的。”东方既白轻哼一声。
萧若风弯了弯唇,在她的眉心印下一抹唇温,“东方姑娘是在下倾家荡产也要娶的人。”
在营帐里陪着东方既白直到她睡着,萧若风帮她掖好被角,锦被勾勒出她不自觉弯曲蜷缩的双腿,惦记着她喜欢窝在暖烘烘的地方,他又取了狐裘加盖在被子外面,确认炭盆里的火烧得正旺才转身走了出去。
营帐外,肖斩江和叶啸鹰已经回来了,雷梦杀正在一旁看着肖斩江带回来的火药残渣,见他从营帐方向走来,便压低了声音问道:“东方睡了?”
“嗯。”萧若风扫了他手里的东西一眼,迈步从他身边走过。
雷梦杀会意,起身跟着他,一行人走出和帐篷足够远的距离才开始说话,“火药的成分很粗糙,配料里掺了很多砂石,像是民间的□□,应该是山匪用来毁坏官道或者伏击用的。虽然威力比军中的要小很多,但大量囤积之后引爆的杀伤力不可小觑。”
“硝石的购置渠道由朝廷把控,普通百姓无法批量采买,此事先压着,待我们顺利到达洪都城再抽调人手折回来同当地州府清算。”萧若风神色清冷地道,“如今我们有要务在身,但有人执意要给使绊子,等我们出了秦岭,怕是还有一出大戏在前面等着。”
他摸出一张刚刚从东方既白那沓银票里抽出的一张,“这是汇通钱庄的票号,若没记错,青王有位贵妾来自江南,汇通钱庄正是她娘家背后的产业,金风寨的这帮劫匪敢当着军队的面打赈灾物资的主意,很难说背后没有人煽动。”
“又是青王这个没脑子的东西!”叶啸鹰冷嗤一声,“回回都跟我们作对!”
“金风寨都处理干净了吗?”
肖斩江连忙回道:“偷偷逃下山的全都收押了,寨中还有些老弱妇孺,核查过身份后将他们安排在营地外围看守了。”
萧若风沉吟片刻,“一把火把寨子全烧了吧,烧得旺一点,久一点,烧到所有人都看到。”
第二天一早,琅琊军清理完营地驻扎的痕迹便推着物资车回到官道上,清晨的阳光有些刺眼,东方既白眯眸适应了一会儿才举目朝天边的方向看去,这么一看,她愣住了。
昨日夜幕下巍峨的山崖已经残破不堪,滚滚浓烟从山顶的位置升起,半边天都给熏黑了。
金风寨一夜之间被灭门,寨中几百名穷凶极恶的悍匪无一生还,这个消息插上了翅膀在八百里秦川中散播着,有人远远地看到了三天三夜不熄的大火,直到第三天夜里下了雨才浇灭了火光。
金风山上一片焦土,寸草不生,怀着捡漏的心理前去查探的人空手而归,整个金风寨就像被洗劫一空似的,除了烧得不成样子的房屋,什么都没留下。
秦岭内外的山寨纷纷震惊于金风寨灭门的风波之时,萧若风带着琅琊军风平浪静地在崎岖的官道上走了两天,他们本就是抄近路,只要没有人打搅,保持这个速度行军,再有三天就能走出秦岭了。
山的那边,就是江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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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娶我可是很费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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