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口夺食的方子游赶在他既白姐姐发威之前,脚下点着轻功飞也似的逃了出去,抽空回头一看没见人追出来,心里给姐夫啪啪鼓掌。
屋里,萧若风把打算下床揍人的东方姑娘掐腰抱回了腿上,“你若是喜欢明天我再带些回来就是了,别跟孩子计较。”
东方既白哼了一声,“你俩倒是关系好了。”
萧若风的手指轻挠她的胳肢窝,惹得她扭头过来瞪了他一眼,他却微微一笑,“暮初说你在沧海月明选了首饰。”
蓝灰色的水眸闻言轻轻眯起,迎着对方略微期待的目光,东方姑娘慢条斯理地从软榻的枕头底下摸出了一个锦盒,锦盒打开,里面放着一支梅花簪,主体用的是色泽莹润的和田玉,花芯处以珍珠作蕊,中央点缀了一颗红宝石,白玉之下是点翠描边的花萼,萼片边缘又缀了几串细小的珍珠流苏,不素不艳刚刚好。
“给嫂嫂的?”
“如何?”东方既白拿起簪子凑到他面前问。
萧若风笑了笑,“很合适,你特地给嫂嫂买的,嫂嫂收到肯定很高兴。”
“那就好。”她点点头,把发簪放回去塞进萧若风手里,“那你帮我收起来,下次见面我好送给王妃。”
萧若风应了一声,视线却没从她的脸上移开,好似还在等什么。
东方既白瞧着他,“干嘛?”
见她揣着明白装糊涂,风华公子有点委屈地瘪了下嘴角,“东方姑娘不是还买了别的?总不会是送给其他男子了吧?”
她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柔韧的身躯似一尾游鱼从他怀里钻了出来,躺在软榻上翘起二郎腿,带着裙摆在空气里一晃一晃,就像那一摆一摆的鲛鱼尾巴。
萧若风扯了下唇,大抵也是没用过这种语气说话,把自己给噎了一会儿,见她笑得坏兮兮的,瞄了眼空荡荡的房门,俯下身去掩住她上扬的嘴角。
酸甜的味道还在她口中徘徊不去,风华公子变相尝了一把自己亲手剥的葡萄,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很甜。”
东方姑娘舔舔沾上葡萄味的唇,睁着一双水雾迷离的眼眸,又凶又软地瞪着他,“下次我吃个大蒜,你且尝尝什么味道。”
萧若风闷笑一声,“只要东方姑娘忍得住,在下尝什么都是甜的。”
东方既白:……
耳朵莫名有点热是怎么回事?
萧若风也瞅见了她耳尖泛起的红,甚是稀奇,“不得了,东方姑娘居然害羞了。”
东方既白作势就要抬腿把人踹下榻去,熟悉她所有动作先兆的萧若风先一步伸手捞住她的膝盖往自己身侧一带,她这一用力就变成整个人趴在了他身上。
被美人压在身下的风华公子双眼含笑,被这么看着的东方姑娘有点不自在,一低头就把脑袋埋进了他颈间。萧若风弯了弯唇,轻吻着她的鬓发,最后柔声问道:“所以我有礼物吗?”
一只手伸到他脑后,实际是他压着的枕头底下,一掏两掏,掏出一根银叶竹节簪,没有多余的花纹雕刻,普通到连个装着它的盒子都没有,要不是暮初说既白给他从沧海月明里买了礼物,他会怀疑这是她路边随手买的。
萧若风看着这根朴实无华的竹节簪,默了默,“花了多少钱?”
“钱不是问题,重要的是心意。”东方姑娘一脸严肃地看着他,绝口不提这支簪子是珠宝阁的人送的,“给王妃买的是让店里的小二推荐的,但这个是我亲自挑的。”
轻扯的嘴角微微上扬,萧若风很是受用地嗯了一声,“那你给我戴上。”
东方既白没有拒绝,“起来,头发都乱了。”
两人起身,闹腾这一会儿衣冠不整是其次,门还开着呢,指不定子游那臭小子又回来想顺手牵羊了。
萧若风乖乖地坐着就像学堂里的学生,东方既白理了理他被勾出来的发丝重新扎成一束扣上发冠,随后就把新买的竹节簪插了进去。现在天色尚早,银制的发簪在透进屋子的阳光下细碎发亮,在节与节之间的凹陷里显得更为耀眼。
耀眼得哪怕它被放在柜架的最底层也被她一眼相中了。
东方姑娘满意地点了点头,“真好看。”
“就姐夫这样风华绝代的人物,”恰巧在这个时候去而复返的少年蹲在门槛外啃了一口汁水充足的白梨,老神在在道,“不说金银玉石,哪怕是插一根小树枝也是好看的。”
东方既白直接抄起果盆里还剩下的一个苹果砸了过去,“一边玩儿去。”
方子游反手一接把苹果搂在掌心里,屁股蹲一抬就溜远了,“好嘞!”
东方姑娘嘀嘀咕咕骂了几句臭小子,萧若风则在她背后露出若有所思的目光,看来搬进王府以后还是要让子游跟他们分开住,住同一个院子不好,远了也不行,那就把王府的主院分成两边,让小舅子带着一群大猫小猫住另一边好了。
上元节过后天启城的年味就淡了,这也意味萧若风和东方既白的婚期要到了。雷梦杀一家子是正月二十才回到天启的,凌云公子顾剑门是正月二十五到的,学堂李先生座下的几名弟子除了不知道那到底有没有的大弟子之外,就剩一个百里东君不在了。
方子游和大病初愈的叶鼎之在院子里晒太阳,泛起了嘀咕,“这百里东君是什么人啊?怎么阿姐总是念叨?”
“是个酿酒很好的人。”叶鼎之微微一笑,“他的性格跟你差不多。”
一个乾东小霸王,一个东海小霸王,性格可不就是差不多么?
方子游是东方既白的师弟,又在秦岭救了叶鼎之一命,加之性格活泼好动,相处了这么长时间两人交情很不错。
“会酿酒啊,那阿姐肯定很喜欢他了。”方子游啧啧两声。
这话听起来有点酸,叶鼎之解释道:“以前方兄不在这里的时候,师父也经常提起你的。”
方子游摆摆手,“我懂我懂,人不在的时候才会念着嘛。”
这话听起来更奇怪了,不过看着方子游,叶鼎之的的确确是觉得他和百里东君十分相像,一样的初生牛犊不怕虎,自带一股天不怕地不怕的气势。
他斟酌着说道:“师父当初来到这里的时候没有认识的人,或许是在东君身上看到了你的影子。”
“嗐,我没什么的,以前阿姐在东海,总是生人勿进的态度,独来独往,来中原之后倒是很不一样了,看到她交了那么多朋友,还马上就要和姐夫成亲了,我其实挺开心的。有些时候我会觉得东海困住了她,但她来去自如,我又说不上来困住她的是什么。”
“也可能是她懒得离开吧。”方子游挠了挠腮,“这只是我的感觉,阿姐想的和我想的总是不一样,我还是不乱猜了。”
二月二,龙抬头,和风化雨,祥瑞当空。
本是个天启城世家贵族出城踏青的好日子,鲜艳的红绸却从朱雀大街一路往东经过青龙门绕着红墙金瓦的皇城如潮水般涌向定安街,一处同样被红绸包裹的宅院。
琅琊王成婚开府,是二月里的头等大事,天启城明里暗里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盯着这一天。
因为新郎新娘成婚前一天不能见面,萧若风离开前特地留下暮初和霜却在学堂打点。
外面的气氛逐渐热烈,学堂内院里的人却急得要抓狂,来帮东方既白梳妆的全福夫人和侍女们一大早就到了,可要成亲的那位正主居然还躺在床上睡得正香。
方子游背着手在院子里焦急踱步,一干人相互之间对视,谁都不敢去敲门。暮初友善地建议道:“小公子,要不您进去请吧,您是王妃的弟弟,她肯定不会下死手。”
东海小霸王对上自己姐姐那是怂得很,他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不行不行,待会儿我还得背阿姐出门呢,要四肢健全才行。”
他眼珠子一转,“不如,你们出一个人吧,反正没你们的要紧事,大不了在床上躺几天。”
暮初和霜却齐刷刷后退一步,开玩笑,东方姑娘的起床气那是一脚一条命,没见他们王爷早上去上朝都蹑手蹑脚得像个大半夜来偷情的汉子么。
休养了一个月勉强能起来走动的叶鼎之披着披风虚虚地咳了一声,看着眼前这一幕心底好笑,再一看房门紧闭的卧室,徐徐一叹,她终于要成亲了。
院子里一群人吵吵嚷嚷地推来推去,半天推不出一个人来,屋里劫川用毛绒绒的脑袋把人拱了个半醒,和劫海对视一眼,后者鸡贼地躲进床帐上头,它想了想,虎背一矮,躲到了床底下。
迷迷糊糊醒了一点点的人听到外面嘈杂的声音,一团火直冲脑门,隔墙一掌拍了出去,“吵死了!”
一群人地面烫脚似的飞速弹开,倚在门上的叶鼎之来不及躲,那掌风迎面而来,搁平时他还能硬接一掌,现在他能被这一掌直接送走。
“叶兄!”少年人意气风发的嗓音从后传来,叶鼎之挪了挪脚,侧过身挨了半道掌风,剩下半道把他拍出去和门外兴冲冲走来的人撞到了一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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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人不在的时候才会念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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