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便到了宛城。苏长安挥手放了那些贼匪。也没多问什么,只把宛城里的一些交错势力又补充着问了问。
苏长安把风兰交给苏暮雨看护。她跟着叶鼎之先去风兰说的苗寨女子长年交易的地方看一看,稍作打探。
风兰是到了宛城就要自己离开,不好意思再多待。
苏长安就问她:“你是要在宛城中问出真相,你打算什么问?又要打算怎么报仇?你一个小女孩势单力薄,直接去问就是打草惊蛇,还会把你自己折进去。你要是沉下心来潜伏等待报仇,又得要等到什么时候?把自己的大好年华都花费在了报仇一件事上。那可太不值当了。不如想想该怎么借别人的力,联合整合,一方或者多方。事后再清算恩仇,该报的恩义,暂时做不到的事情就交给以后更有能力的自己。你觉得这样会不会更划算一点?”
风兰无声嗫喏几句,睁大亮亮的一双眼睛看着苏长安。
她看不明白很多事情,可她又好像能看明白许多事情。
“你会帮我吗?”
一句话鼓起了很多的勇气。苏长安却并没有回答她,留给她了一个莫测的笑容。
风颇冷。
苏长安没有强行用着内力御寒,裹着柔软而保暖的白色狐裘,行走在有些粗制滥造的亭台楼阁间。
从一间成衣店走出来,叶鼎之难得也跟着她换了一种款式的穿着,一身淡青色宽袍裁剪得宜,天青滚边压在精美的玉带之下。乍一眼看过去,竟像是两个人各自交换了穿熟的颜色一般。
还是一人穿白,一人着蓝。
苏长安在店中还刻意装扮,让人帮忙挽了一个当地女子喜欢的发髻,玉簪钗环俱全,发间垂下来摇曳的流苏,飘摇美好。
“接下来去哪儿?”叶鼎之并肩与苏长安走着,伸手拉住了苏长安的手。
苏长安瞥了他一眼,笑笑,心里知道虽然说苏暮雨真是算起来是卓长安的亲哥哥,但毕竟有苏暮雨的时候,也算是在“大舅哥”面前,叶鼎之还是很收敛的。
她也不好多跟叶鼎之黏黏糊糊。不好。
“问都不问就跟我出来呀?要不要猜猜?”
叶鼎之轻轻啊了一声,目光往前看去,然后一下子回头来眯眼笑道:“不是说要去那苗寨女子长期交易的地方看看吗?不过,小风兰也说不清到底是在哪里。我们要是查起的话,从哪儿开始呢?我猜春花楼。”
苏长安看着叶鼎之的神情,掩唇短促的笑了一下。
总感觉叶鼎之这种神情带着些懒洋洋,带着些漫不经心,又像是稍微有点不正经的样子,有些好玩。
“你笑什么?不是春花楼,我猜错了。”叶鼎之皱起眉头。
苏长安愉快的摇了摇头:“没啊。就是猜对了。你也是觉得春花楼在我们面前被提到的次数有些多了是吧?”
叶鼎之抬手去接她头上垂落摇晃的珠坠,长长的流苏从他手心划过。他幸好没手贱的去拽,连忙收回手,“我倒也……我没觉得有些多。我就是想着这个地方不简单,我们也只知道这个地方啊!”
苏长安眼神缓缓瞪了他的手一眼。
叶鼎之轻轻咳了一声:“再说了。小昌寨的事情我们打听出来了那么多,他们主事人又是个听着不错的。去春花楼是不是正好还能拉一个盟友?有当地朋友才好办事嘛!”
苏长安嗔他:“你说的当地朋友是城外的贼匪啊?”
“不过——”她话音一转,“这些落草在外的贼寇,盘踞多年。我是不信他们跟城内甚至再往上的人没有一点联系的。很多都是利益纠葛,才会养大了城外的匪。从这方面说的话,也不能说不算是当地。至于朋友,看看情况再另说。”
“嗯。”叶鼎之思索了片刻,看看苏长安的装扮,“你想要怎么去春花楼啊?”
“咱们两个。我这个装扮像是个有钱公子哥,你不意思意思换个男装……穿着女装打扮的漂漂亮亮过去,我们不会被赶出来吗?”
苏长安问叶鼎之:“你记得我在天启城是怎么去百花楼的?”
“咳,是……百花楼的紫衣管事带着你。”叶鼎之回答。
苏长安点点头,笑了起来。
“我在天启城是怎么进的百花楼在这儿就怎么进。”
她音调缓缓。
“要知道,教坊司是可以选这种私营青楼中的出色女子,选调进教坊的。”
而她又刚好可以说是教坊司主人的代表。
春花楼。
苏长安气定神闲的跟叶鼎之站在青楼门扣,男的俊女的俏,春花楼的人气势汹汹以为有人来砸场子,带着人到了跟前。
却见苏长安笑眯眯的亮出了一块玉佩。
“我乃教坊司使者,要为教坊司选调新才,听闻尔春花楼中色艺双绝者众——”
“您里面请!!”
老鸨连忙高喊一声,眼睛一亮,从众人身后扭着腰连忙挤了过来。挥挥手,让人连忙让开一条通道。
苏长安就用着含笑的目光一直看着老鸨的引路。似乎毫不拘束。
老鸨下意识陪着笑避开她的目光。
被选中入京的青楼女子,虽然还是属于乐工贱籍,但教坊司一共有两种职能,一种是专研音舞,供朝廷重大节日出席或祭祀典礼这种,另一种就是管理公营青楼比如百花楼以及天启城剩下其他青楼这些。特意选调的,一般都可以归为第一种。
如果真选人去了天启,她师父要是看不上的话,入不了第一种去第二种,其实就管理来说也会比这些涉黑的管理不规范的青楼好。
至于贱籍问题。在这个连户籍都不怎么完备的江湖势力昌盛的时候,贱籍还真最不是问题了。说起来一堆的江湖人还都是黑户呢。
落座在最好的上座,四周纱幔垂落。上好的四色茶点摆到面前,盛着美酒的酒樽放在手边。苏长安收起了她的玉佩,慢条斯理的系在了腰间。
“这是学堂公子佩啊……姑娘是学堂中人?”
老鸨小心翼翼的问道。这也不是教坊司的东西啊!
苏长安疑惑的看向她:“你不知道今年的学堂大考,学堂李先生收了哪两位弟子吗?猜不出我是谁?”
她哂笑一声,指指叶鼎之,“那你也肯定猜不出他是谁了?”
老鸨小心翼翼的赔笑道:“我们这儿天高皇帝远的。也就是个小地方。只听说学堂李先生今年的确收了两个徒弟。”
叶鼎之忍不住叹了一声,空口白牙就直接跟苏长安搭起戏来:“长安,我就说,刚刚应该先去找当地官府,直接让官府通知一声,选出人带回京给你师父就好了。你偏偏不喜欢官府那些排场,没通知他们,直接过来果然是数不尽的麻烦。连个能主事能安排的人都没有了。”
老鸨连声陪着道歉,不过苏长安也没多说什么。反正她身份又不是假的。
她帮师父选选人才怎么了?
“一堆官府排场,还要再一步步走流程。麻烦死了。这位鸨妈,我直接来就是想省了你我的麻烦。没想到……你竟没听说过我。”
老鸨脸色微微僵硬:“姑娘到底是?”
“我叫苏长安。我师父是教坊司主人苏礼苏大家。后来在学堂大考中我与镇西侯府小公子百里东君一起拜入学堂李先生门下。你这私营的青楼虽然不归我教坊司管,但我师父的名字你总该听过吧?”苏长安很好说话的跟老鸨叙述着。
“听过听过。”
苏长安闻言满意的一笑,这会儿再一指叶鼎之,“那这会儿你可猜的到他是谁?”
老鸨满头大汗,抬眼觑了一眼苏长安,然后有些伤脑筋的看向叶鼎之,费劲儿猜测着。
苏长安。学堂弟子。学堂女公子。
“这位莫不是姓叶。叶鼎之叶公子?听闻,苏长安苏姑娘与叶羽将军之子叶公子向来形影不离。”
而且,她这边儿就算离得再远,叶羽将军尘案再翻这样的大事怎么也是传的人尽皆知的。听说天启城还折了一位王爷。
叶鼎之勾唇而笑,漫不经心的开口。
“这不猜的挺准啊?”
苏长安和叶鼎之一坐一站,相视而笑。余光中见一位龟公好似得了谁的眼色,悄咪咪的退出去。
“啊,听闻天启城里皇帝还追封了叶羽叶大将军为大将军王,世袭罔替。那那那……叶公子果真是?!”
苏长安打断她的话:“反正呢,我教坊司能到你们这宛城选一遭,也是你们的运气。我们本来是不从这儿走的。但来都来了,若能有中选的……说出去你们春花楼的姑娘那是能被选中去教坊精习音舞进宫献艺的,也是个招牌。”
“这道理也就不用我再说了吧?”
“是……是。适才是妾身等人不懂事了。姑娘说的自然是谁也想的明白的道理。”老鸨殷勤的为苏长安斟茶推酒。
苏长安笑眯眯瞧着那老鸨,忽然想起来什么,“噢,对了。你们宛城有官办青楼吗,叫个什么名字?若有我还得再去走一趟,来一趟总不能厚此薄彼。”
老鸨面色连忙一变,当即一甩手绢,盈盈俯身:“贵人有问,妾身不敢不答。官办么……有是有的……便唤作蒹葭馆。只是生意惨淡,已经少有人问了。”
苏长安点点头,对于这话什么也没表示。
“此前宛城有青楼参与过选调吗?”
“没有。”
“啊,从没有啊。那也是没有一点经验,一点不会操办了?”
“敢问贵人可需要些什么,我们立马按贵人所说布置操办。”
“我也没心思整排场,你们也没经验。也不用操办了,一切从简吧。我只跟你说两条原则。”苏长安摆了摆手。
“请贵人指示——”
我回来了[撒花],求评论呀!
也开新一卷了,
卷名:《天下观南北》。
上一卷可以说是从朝堂到江湖,这一卷我愿称它为从江湖到天下。主角一步步行走,也是我在一步步思考着全书局势的过程,这条路我也没走过。对于我们来说都是一条崭新的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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